他十分自然的走過去拎起兩包菜說:“你一個人的時候不要買這麽多菜,太重了,我跟你一起去菜市場的時候你可以多買一點。”
辛雲“嗯”了一聲,拎起最輕的那包青菜跟在他身邊說:“我出門的時候忘記拿鑰匙了。”
季川笑道:“我看出來了,要不然怎麽會把菜提到這裏來。”
辛雲小言道:“我來找鑰匙嘛。”
季川和她一起往大門口走:“是,是,‘鑰匙’跟你回家。”
臨出門了,季川忽然想起來,方雅歌剛才還在跟他說話呢,于是回頭歉意的說:“不好意思方老師,你們的聚會我就不參加了,你看她買了這麽多菜,我得負責吃。”
方雅歌呆立在大廳裏,盡量保持着端莊的微笑,嘴上說着沒事的話,心中卻是冷笑着想:“季老師爲什麽會跟這麽丢人的女人在一起?他早晚會感到後悔的,這樣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季川最近過得挺開心的,因爲每天回家都有一份小驚喜在等着他,那是名爲關心的善意。
兩個人的生活也比一個人獨居多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樂趣,所以他挺感謝辛雲的,本來她工作也很忙,還會抽時間出來照顧他,這份心意他感受得到。
晚上一起洗了碗,兩人進了書房。
季川是個矜矜業業的好老師,他的教案是手寫,以他帶學生的量來說,其實書寫量挺大的,好在他都記得滾瓜爛熟,不用翻資料就直接一順溜的寫完一份又一份了。
辛雲聽着耳邊筆尖與紙張摩擦發出來的沙沙聲,有種奇特的感覺,她是個懶得動筆的人,稿子都是電子版的。
季川的做法,讓她有種若有種就因爲老師這麽認真對待學生,所以學生也以進步回饋的感覺。
雖然已經習慣了和季川共用一個書房,他也是個很安靜的人,算不上打擾,但是,她今天卡文了。
季川好一陣子沒聽到鍵盤的敲擊聲,瞄一眼就發現她隻是坐在那裏沒有動。
他忙完一陣子,稍事休息的時候就走了過去,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辛雲在寫的小說。
然後他便聲音輕柔的問道:“你在是用日文寫小說嗎?”
辛雲“嗯”了一聲,轉身望着他憂傷的說:“我卡文了,嘤嘤嘤。”
季川是個純理科生,對于這種事,他可幫不上忙,于是他溫柔的說:“那我們聊會兒天吧。”
辛雲反正也憋不出情節來,自暴自棄的不再看電腦屏幕了,轉身望着季川說:“好吧。你想聊什麽?”
季川喝了一口溫開水說:“很多,我想我們有很多可以聊的事,我也有很多事想問你,你願意告訴我嗎?”
這是在征求意見,同時,也就意味着,辛雲的态度如果是願意的話,她就需要開誠布公的,毫無隐瞞的,告訴他想知道的一切真相了。
辛雲不知道季川想問什麽,但是,如果對象是季川的話,他會是一個好的聽衆的。
她輕松的笑了一瞬說:“好啊,你問吧,沒想到你的好奇心還挺重的。”
季川其實是一個特别簡單的人,他也隻對自己感興趣的人和事好奇心重一點,比如他所熱愛的物理,比如,面前的這個姑娘。
季川的問題并沒有辛雲想的那麽那麽難以回答,他問:“你爲什麽會開始寫小說?還是用的日文。”
日文是一門入門很難,入門以後要用它來寫文章更難的語言,雖然中國人學日文有很大的先天優勢,可也必須要下苦功夫才能學到足以總來寫作的地步。
季川當然知道辛雲大學學的不是語言,也就是說她用課餘的時間,把日文學到了足以寫出版物的地步,這就不是單純的興趣足以達到的水準了。
辛雲認真的想了好一會兒,她答應了會和季川說實話,就不會用虛假的理由帶過去。
她說:“你這是兩個問題,第一個很好回答,我問你,你有對誰産生過妄念嗎?”
辛雲凝視着季川,他依舊端着他的水杯,眼神閃爍了一瞬,沒有回答。
辛雲笑了起來說:“好了,你不用回答,我已經知道了。”
誰沒有過妄念呢?除非他沒有腦子。
辛雲坦然的說:“妄念這個東西,也分人的,有些人想想也就算了,一閃而過,隻是個模糊的印象,抓不住。
有些人卻會想很多,包括怎麽去實現他的妄念,很可能因此就走上犯罪的道路了。
我呢,是屬于第三種,我的妄念非常的清晰,我甚至能看到對方穿着什麽樣的衣服,用什麽樣的表情對我說什麽話,一清二楚。然後它就那樣清晰的存在于我的腦海裏,趕不走,也忘不掉。
我怕終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妄念,就會變成第二種人,爲實現妄念做出奇怪的事情來,傷害到别人。然後我嘗試着把它們寫出來,清晰的,詳細的,仔細的。後來我發現,隻要這樣做的話,那些妄念就漸漸的在我腦海裏淡去了,它們從思想轉換爲真實留存于世的東西以後,我終于得到了解脫,雙赢。”
季川聽得都忘記喝水了,他可以想象,當她一個人的腦海裏存留太多的信息和畫面的時候,是怎樣的痛苦難過,所幸她終于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辛雲釋然的笑道:“都說人的第一本書多和自身的經曆有關,到後來才學會了編故事,我是深刻的走過了這一遭。當時隻是單純的想要寫出來的沖動,我也沒想到會被那麽多的讀者所喜歡。真正走上創作這條路以後,才發現一切都變得困難了起來,或許是對自己的要求更高了的緣故吧,顧慮多了,就沒有辦法懷揣着輕松的心情寫下自己想寫的内容了,所以就卡文了啊。”
季川了然的點頭,辛雲說:“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麽會寫小說了,因爲我不想讓自己朝着變态的方向發展才一直努力想要留在正常人這一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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