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這一瞬間凝滞了下來。
季遐倒是有他的理由——老喜說是‘有辦法弄死第一次、就繼續原樣對付那隻鬼怪’,其中的‘辦法’自然可以是剛才那樣一番大戰驚險得勝,但顯然還能和之前一樣,用針對性的對策來直接解決問題。
而季遐當然會想起之前的經曆——
第一次去星運觀測,老喜就讓她的學徒處理被污染的契約,那個阿咛看起來和曹呦差不多大,所以季遐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種辦法。
雖然此刻說出這種話,好像有點像是性騷擾,但反正是兵荒馬亂的亂世,隻是讓俘虜做點這種事,好像也不是很過分……吧?
季遐在心裏想着。
果然,曹呦聽後,微笑的表情愣住了。
季遐闆着臉,把夜壺往她面前一放,還想着反正說都說了,幹脆吓唬她幾句……
但曹呦卻似乎并沒有很生氣。
她正色問道:“你要這種東西,是要做什麽?”
季遐也正經回答:“自然是對付鬼怪,剛才那個危險的東西,你應該已經看到了吧?”
曹呦卻說道:“看到了,如果您一定想要的話,我會遵從你的要求,但如果您想用我的……對付鬼怪,恐怕不行。”
季遐一驚,難道這姑娘……
“怎麽了?”
“我确實未曾婚配,隻是我早已辟谷,一時間應該……沒法滿足你的要求。”
啊這,忘記這茬了,季遐愣住了。
不過曹呦又說道:“而且要對付鬼怪,須得十歲以下男童、采集月盈時的晨液最爲有效,我是女子,而且我歲數已過二八,您要對付的鬼怪又非尋常陰魄,恐怕結果很難如願。”
季遐一愣:“那怎麽辦?”
“我知道您對我心有警惕,但我有桃木寶劍,可斬陰魄,對尋常陽魂也有作用。”
曹呦說得一套一套的,季遐更加意外了:“你知道這些?陰魄、陽魂什麽的。”
曹呦說道:“我師祖張道陵入巴山斬妖百年,對付些許鬼怪自然不在話下。”
“那你說的桃木寶劍……”
“就在你腳下。”
季遐一看旁邊丢着的曹呦的行李,有朱砂鈴铛,有桃木寶劍,這才回過神來了——這些東西他之前就見到過,不過剛才完全沒想到,最後也完全沒想到這裏,現在也越發尴尬了。
不過這大魏公主雖然連針線活都不會做,人也傻乎乎的,但好像也并不隻是個花瓶。
事實上季遐也知道,她會些雷法法術,季遐可以用‘含雷’對付剛才的鬼魂,但她也會同一系列的其他‘含雷’法術。
當然,季遐還是不太敢把她放出來,且不提季遐之前欺負她好幾次,不能說全都是故意的,但也不能說完全不是故意的……
萬一她是想報複,或者跑出去給花睆和血慚知道了,總之是一想就有點麻煩。
不過她作爲道士家族的傳人,雖然并不是很厲害,但季遐要了解情報的話,似乎完全可以直接找她,還能省一筆老喜的咨詢費。
于是季遐問道:“那剛才的鬼影,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曹呦回答道:“那是陽魂,是朔陰鬼怪之中、比較難對付的一種。”
季遐心中咯噔一下,他聽老喜說起過‘陽魂’,雖然知道得不太詳細,老喜甚至都不願意細說這種東西的由來,但是‘陽魂’似乎遠超普通‘陰魄’,這一點季遐是知道的。
“這種鬼怪比‘陰魄’厲害多少?”
曹呦說道:“其實大體上一樣,但陰魄存于人心,隻要除掉就會消失,‘陽魂’則存于命數,一旦被纏上,陽魂會反複出現,甚至會禍及身邊其他人。”
季遐依稀覺得這個說法有點耳熟,卻也越發認真:“你是說‘陽魂’根本沒法除掉?”
曹呦回答:“嗯,很多陽魂受控于惡人,比如黃巾首領張角,他與我家師祖同出一系,但卻精通操魂之法,操練陰兵爲禍世間。”
季遐越發了然:“也就是說那剛才那個陽魂還會複生,對嗎?那你有辦法徹底除掉它嗎?”
“若是我師祖在,除掉它應該不費吹灰之力,若是我母親出手,也可以輕易降服妖魔。”
“那你呢?”
“我……我雖然自己不行,但我可以幫你布陣引雷,下次你擊敗妖魔,可以定住它,将它封在瓶裏。”
曹呦有些不好意思,說話也顯得沒什麽底氣,不過季遐大喜:“好啊!那你需要什麽?”
“朱砂與法器我都帶着,隻需要請你幫我解開那個符印,如果你不放心,把我的雙腳鐐住、結束後再重新上符也可……”
“這算什麽,隻要你能幫我降服了這個怪物,弄壞船的事當然也可以一筆勾銷,我還要好好給你謝禮呢。”
“我不需要謝禮,隻要你能放我回去就好了。”
季遐一口答應了下來:“如果你能成功,那我就放你回去,到時候你要是不急,我再找條船過來接你回去;你要是急的話,我也能幫你找點代步工具,你自己穿過吳國故地去北方。”
季遐完全不在乎,大手一揮就同意了,這個約定就這樣定了下來。
雖然他其實有些遲疑——
畢竟根據老喜的說明,陽魂與陰魄的差距根本不是‘大體上一樣’,而是除了很難根除、大部分情況下也比陰魂難對付很多倍。
所以曹呦卻說這個東西很好對付,說的辦法也有點草率,都不知道靠譜不靠譜,自然讓他有些多疑——現在的曹呦畢竟是俘虜,說不定就是在爲了逃命而說謊。
不過試試也沒損失,更何況本來就打算把她給放了,萬一不行,剛好也快上岸了。
到時曹呦要是跑了也沒事,就當是甩了個包袱;至于對付那隻鬼影的事,果然還是得聽老喜的建議比較靠譜——季遐的箭術對鬼影無效,但是他可以從别處收集黑狗血和童子尿。
這樣做着打算,季遐直接解開了谷神居上的安家符。
揭去符箓的時候,季遐莫名地想到了那雙大白腿,稍微有些遺憾……
不過之後,曹呦竟然真的開始老老實實開始‘布陣’。
她用朱砂畫出一些陣畫,這些陣畫很複雜,往往一張就要一個多小時,期間曹呦提着毛筆專心畫畫,倒也終于有點大家閨秀的意思了,畫好了陣畫貼在谷神居之内,似乎需要二十多張。
而根據她的說明,季遐可以下次被鬼影襲擊的時候,把鬼影引進‘谷神居’,似乎就能把它直接封住了。
可能她還真有點辦法……
季遐這樣想着,于是接下來的一天裏,他就一直待在‘谷神居’之内監督着,一方面是曹呦幹活的時候搭把手,一方面也是以防萬一,怕她再去破壞船隻。
期間,花睆回來了。
她沒有回這個世界,但是可以通過遊戲系統操控行船和軍隊,季遐覺得她應該也幫不上什麽忙,就隻是把鬧鬼的事告訴她,然後讓她繼續按照原計劃行船。
至于血慚那邊,則開始按照張八百的要求,準備造船去東瀛了……
這倒是不需要季遐操心。
據說張八百用他的關系,讓血慚雇傭了幾個武将,又編了幾隊青州兵,這些東西本是錢也沒法直接買來的好東西,張八百直接送到血慚手上,船材也是張八百提供的全套。
唯一需要季遐操心的是地圖——季遐抽空幫她畫了一幅往東瀛的地圖。
除此之外,張八百之前說的訂單很麻煩,需要一些去其他地方的地圖。
季遐現在其實沒什麽閑心去研究這些問題,隻是他在鬧鬼之前答應下來了,現在卻不得不做。
于是季遐一邊監督曹呦搞她的陣法,一邊通過血慚、和張八百确認那筆地圖單子的情況……
“這次的地圖,是具體想畫什麽地方的?”
倒是能夠大緻想到,這種地圖所擁有的價值——張八百去了東瀛,似乎想要在當地大力發展經營,所以不想放更多人進來。
不過若是能在内卷到極緻的三國世界提供一些去地圖外的方法,就算是還滿是野人的夷州島,也比人滿爲患的内地州郡有前途一些。
而除了海上,自然還有陸地上的鄰國。
陸地上的鄰國不需要特殊船隻就能去,效率應該更加廣泛。季遐問了之後,張八百果然回答:“都可以,就是除了瀛州之外的其他附近國家,地圖拿出去應該都可以賣,到時候可能能發一筆小财。這種商機大多數時候隻有一波,我在論壇再運作一下,肯定比直接拿出來賣賺得多。”
季遐便問道:“那你說的具體是哪些?高句麗,西域,西羌,東南亞,這些嗎?目前的地圖好像隻能畫這麽遠。”
季遐說着,倒是在心裏盤算着,該怎麽把東南亞搪塞過去,畢竟季遐讓花睆去了扶南國,而一個地方的玩家當然是越少越好。
若是把東南亞的地圖賣出去,那花睆若是想安靜玩,就隻能去更南邊的海島了。
然而張八百卻說道:“嗨,别的地方都可以,東南亞猴窩就算了!别畫那邊。”
季遐好奇:“爲什麽?東南亞太窮了?”
張八百卻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咱們不是第一批出地圖的人,蜀國其實老早就在開發了。”
這就觸及到季遐的知識盲區了,張八百又解釋道:“蜀國第一的公會叫群英彙,他們會長有個現實裏的寶貝,叫‘火浣衣’,跟你的地圖有點像,但是效果更好。”
季遐呆住了:“那他們豈不是早就能去東瀛了?”
張八百解釋:“這不用擔心,東瀛跟我大魏是曆史友邦,他們蜀國就算找到東瀛也鐵定沒法入境,而且蜀國航海科技點的慢,上個月荊州事變之前他們都沒個正經通海港口,肯定沒法像咱們這樣出海……”
他又說道:“不過東南亞就不行了。”
“那些地方好像老早就變成蜀國人後花園了,雖然具體地圖不知道,但是蜀國人從陸地下去,東南亞早就給他們包了場,現在除非你能畫到身毒國,否則我們跑過去就是給蜀國人送菜的,所以那邊你就暫時别去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