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終于認真打量了一眼,近距離觀察了一下這張氏的相貌。
此刻倒是發現,她的相貌其實很美,尖下巴、桃花臉,仿佛加了重度美顔的某音小姐姐來到了現實中,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紅顔禍水’這個詞彙。
當然這不是重點。
突然冒出一個女人,跟自己這麽暧昧地說話,雖然确實挺新鮮,但是也同時讓人很頭疼。
考慮到她身爲魏帝王妃的身份,季遐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聽後隻倒吸一口冷氣,連忙提醒她:“王……帝妃請自重,在下跟您也不過是第一次見面。”
不管怎樣,之前話都沒說幾句,她卻上來就說這些,也太吓人了。
說完,季遐又連忙退了半步,結果帝妃反而湊了上來:“郎君就這麽害怕妾身嗎?妾身願邀郎君共隐巴山,郎君可否願意?”
季遐覺得有些暈了。
“不,别這樣,我怕。”
“還是說郎君更喜愛紅塵百态?我亦有家财良田,可與郎君耕織江南,共享天倫。”
“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郎君!”
季遐有些應付不過,掉頭就跑,帝妃張氏提着裙子追了上來。
甲闆上亂作一團,王司徒開始吆喝着喊人阻攔,但是帝妃手底下的精銳曹軍追了上來,跟吳國丹陽兵推搡拉扯,亂成一團。
季遐從甲闆上跳了下去,看到另一艘舫船靠了過來,花睆的兜帽也掀開了,急得在甲闆上蹦蹦跳跳。
回頭一看,卻見那帝妃竟然拎着裙子,也從繩梯上追了下來。
季遐大驚,也沒地方可以逃了。危急中,季遐一咬牙、從水面上跳了下去,落在一艘拖拽在船後,剛才繳獲來的水賊小舟上,用力劃槳逃了出去。
這一次,帝妃倒是沒追上來,季遐看到她手腳笨拙,本來也不太像是能爬得動繩梯的人,很快就被人拖回船上。
然後花睆的大船橫了過來,擋在了中間,也看不到那邊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倒是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結果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回頭一看,那帝妃從小船後面的船艙裏鑽了出來。
并且伸手抓住季遐的胳膊,美眸淚汪汪地看着季遐……
“郎君,您就這樣嫌棄妾身嗎?妾身一片真心,不忍以此相挾,可我聽說您要出海歸吳……你應該也不想被大魏水師堵在河口吧?”
“鬼啊!”
季遐慘叫一聲,從船上跳了下去。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噩夢,這樣一想,剛才發生的事好像也能解釋得通了。
可這夢到底是怎麽做起來的?
季遐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漂在黃河中,河水冰冷刺骨,可他也不會遊泳,嗆了幾口水之後,被一張漁網給抓上了船。
“嗨呀,長青老弟,你真是被美色誤暈了頭!好好的良家姑娘不要,怎就去和人家帝家嫔妃牽扯不清呢?”
嚴白虎解開漁網,把季遐拖了出來。季遐躺在甲闆上擦了擦臉,卻又被嚴白虎扶着帶進室内,灌了兩口熱湯。
倒是還有些不放心,回過神之後,季遐左右看了看,周圍沒看到那帝姬,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然而嚴白虎卻說道:“長青老弟你稍安勿躁,主公知你遇到通靈災事,正去尋訪附近良藥!”
季遐終于意識到不對了:“什麽通靈災事?”
“你跟那帝妃糾纏不清,還不是災事?主公剛才發現你狀态異常,身上令牌被異物隔絕,當然是災事。”嚴白虎說着拿出令牌,“不信你看,現在主公正在對我們說話,你的告身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這便是最大的異常征兆!”
“……”
季遐越發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某種幻境了。
不過他在室内待了一會兒,逐漸回想剛才發生的事——
“我被陰魂附身了?”
季遐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問題了,嚴白虎坐在旁邊,對他說道:“是的,不過主公和王司徒已經找到辦法了。”
季遐吓了一跳:“該不會是那什麽……”
“祛除一般陰魂,需男童晨濡數铢,或黑狗血數升即可,昔日對付黃巾賊人,此法百試百靈!”
季遐張了張嘴:“其實我感覺我好些了。”
“哪裏好了?你都把王功曹叫司徒,怕是給那陰魂迷暈了腦袋!”
季遐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剛好王司徒帶着兩個士兵,捧着裝滿動物血液的水盂沖了進來。
“我真的沒事了……”季遐連忙起身辯解,但是辯解也來不及了,季遐還想升起塵土屏障擋一擋。
結果王司徒進來二話不說,照着季遐就用黑狗血潑來,季遐還未來得及抵擋,突然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
那是女子的尖厲叫聲,不是來源于此刻室内任何一人,卻就發生在季遐耳邊;季遐被吓了一跳,連忙捂住耳朵,然後就被溫熱狗血潑了一身。
腥臭味自不必說,然而卻有一道灰白影子從季遐身上飛了起來,慘叫着在船艙内飄蕩,然後迅速消失不見……
“是妖怪!”
“無妨,它已經被穢物燒壞了,應該馬上就能消散了。”
“四季!你怎麽樣了?”
花睆也進來了,她倒是不嫌髒,沖進來抓住季遐淋着狗血的手,關切地問道:“剛才你好像中邪了,清醒點了嗎?”
季遐沒覺得有什麽差别,反問道:“那魏帝嫔妃呢?”
王司徒急的跺腳:“壞了!還在說胡話!”
季遐哭笑不得:“不是,陰魂已經走了,但我記得有個魏帝嫔妃,難道是我幻覺?”
王司徒卻說:“你被鬼迷了心竅,好端端的跟那嫔妃約定私奔,可不就是鬼迷心竅?”
季遐越發迷惑:“我沒跟他約定私奔啊,剛才那嫔妃突然跳出來叫我郎君,可我之前壓根都沒跟她見過面!”
王司徒卻說:“人家魏帝寵妃、萬金之軀,怎會沒由來跟你私奔?定是那陰魂暗中作祟,這種事民間時常發生;長青你隻管好好休息,餘事我等自會處置!”
說着,王司徒雖然不信季遐的辯解,卻沒有再繼續跟他對質,花睆關切地抓着手,并沒有覺得這件事有什麽問題,隻是在擔心季遐的個人健康,問他還有沒有不舒服。
季遐被一群人簇擁着,渾身淋着狗血坐在中間,倒是大體上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
看起來,剛才被那魏帝嫔妃糾纏的事好像是真的。
季遐仍然覺得這件事有些離譜,剛才聽到嚴白虎的說明,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可能在幻覺之中,剛才那個帝妃的出格言行可能就是幻境的一環。
但是事情顯然已經發生了,并不是幻覺——船上的其他人似乎認定季遐是被什麽髒東西上了身,在暗中私通了那魏帝嫔妃,所以去船底下殺了條黑狗來治病。
除此之外,季遐回頭一想,他自從到來遊戲世界之後的記憶很連貫。
既沒有中邪受人控制,也沒有跟那魏帝嫔妃私下來往過的記憶,這兩件事似乎并沒有直接關聯。
至于帝妃爲什麽要送香囊、還要唐突私奔,多半是她有什麽别的陰謀詭計,這一點季遐倒是還不清楚。
想到這裏,季遐撓了撓頭。
從這些信息來看,似乎确實已經沒什麽練習的門檻了。
然而其實值得注意的問題還有一個,那就是季遐确實中邪了。
季遐知道自己的神智應該還算清醒,并沒有被‘髒東西’控制大腦,但他似乎确實遭遇了所謂的‘髒東西’——
不僅根據花睆所說,在那帝妃與季遐說話的時候,花睆就通過她的‘兵主系統’,看到季遐的提示是狀态異常。
通過令牌與他說話時,季遐也根本聽不見,這似乎代表着某種危險的征兆。
而且剛才通過黑狗血,确實在季遐身上澆出了‘髒東西’……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季遐感到自己隐約想到了些什麽。
昨天從地下城回來之後,季遐确實遇到了鬼,當時他跑去找老喜處理,老喜找出了藏在小藍賣身契當中的陰魄……
本以爲這件事已經結束了,接下來的問題隻是找出在賣身契當中隐藏陰魄的幕後黑手。
不過現在又在自己身上出現了一隻陰魂,這意味着什麽?
兩次的鬼影是一個東西嗎?
又跟剛才的帝妃有什麽關系?
季遐想不明白,現在面對着這一屋子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不過還好,張氏已經被強行帶走了,她身邊那些親戚護衛應該也不會放任她繼續胡鬧了。
至于季遐這邊,‘髒東西’被趕走了,雖然不知道那個髒東西有什麽作用,但是剛才那場鬧劇應該是告一段落了……
當然,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那帝妃走後,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首先是季遐當初要将她帶在船上,目的是爲了幫花睆做一個隐藏任務,任務的内容就是把帝妃一家送到約定的地方。
結果現在送也送到了,隻是走的時候沒有來得及确認,等到出航之後,季遐問了花睆,花睆說任務并沒有顯示完成,獎勵自然也是沒有的。
當然,這倒是小問題,任務獎勵拿不到就拿不到了,本來也不是什麽特别重要的東西。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卻很嚴重。
倒是不知道原因,但總之這帝妃非要季遐跟她私奔,而她還是魏國的帝妃。
之前在河上過卡的時候,就全靠這帝妃外戚一家幫忙,才能安然通行。
她走後,接下來的水路本來就不好走了。
若是她從背後再使點手段,說不定還有其他麻煩。
于是季遐一邊在心裏暗罵晦氣,一邊也開始爲可能到來的麻煩做起了準備。
三條船自然是不敢停歇,送走了外戚一家後,就繼續出航了。
剛好,一夜過去,再出發之後,天已經開始放亮了。
季遐換了身衣服,就連忙開始幹正事了。
之前走得匆忙,三條船尚未改裝完成,還有一些收尾工作沒有做。
季遐便一邊航行,一邊開始繼續之前未完的改裝。
期間,果然碰到了河上哨船,在沒有了外戚家的便宜名号之後,花睆再想通過就隻能交錢、不行的話還要行賄——當然,這個問題倒不是很大。
但是季遐一邊工作,一邊也在刷論壇……
倒不是三心二意,而是他真的在擔心這個問題,卻在這一天中午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一個帖子……
帖子發在業主論壇的魏國闆塊,是‘任務合作’的内容,這種帖子在闆塊當中倒不少見。
“還有玩水軍的朋友嗎?我接到一個任務,許昌的張夫人發布了一個緊急任務,好像說是要幫忙抓一個人,但是時間緊張,而且需要當地的戰船才能做。”
“現在忙着守洛陽呢,三更半夜的,不是爲了守城還有誰會在線。”
“沒人嗎?紅色任務,說不定有隐藏獎勵呢。”
“真的假的?那我馬上從洛陽下來……”
“那不行,必須很快到位,不然一定趕不上,任務提示說目标一天内就會逃逸。”
“行吧,那我還是好好打國戰吧……”
論壇上的招募倒是沒說細節,但是季遐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任務應該就是那帝妃發布的。
她似乎正在招募玩家、打算在半路上截擊花睆的船隊,因爲洛陽在打仗,而且顯示時間是半夜,響應的人不是很多,這是個好消息。
不過仍然有曹魏玩家響應号召,似乎已經在海口處阻止攔截了。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爲号召的玩家确實不多,而若是拖延時間,隻會讓攔截者越來越多,現在也隻能抓緊時間往外沖了。
但除此之外,倒也有其他好消息。
船隻重新起航之後,同在船上的血慚來找季遐。
她是以兵使身份進來的,本身并不是花睆的部下,所以對剛才發生的事完全沒有概念。
“四季,剛才好像打過仗了?”
“說來話長……”
季遐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把剛才帝妃突然找茬的事說了一遍,又說了接下來可能會面臨的堵截。
血慚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花睆,從重新出發之後,季遐在一個騰出來的艙室當中處理船材,花睆陪同在旁邊——
正常情況下,氛圍倒是挺溫馨的,偶爾她會幫季遐搭把手、遞一遞東西,有時候也會閑聊兩句,還會幫季遐擦汗。
但是血慚進來之後,花睆的眼睛牢牢盯着這邊,迎上季遐的目光之後才慌忙轉開,片刻後又會看回來……果然還是有點奇怪。
還好血慚也沒有深究這個問題,說起了正事:“你之前給我的二維碼,我拜了之後已經有些反應了。”
說着,她打開手機給季遐看,卻已經通過季遐給她的二維碼,得到了珈藍神的認可,并且已經完成了第一次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