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西南候退下,姬公旦的眼神裏露出一抹凝重,旁邊的南溪郡主悠然一歎:
“想不到,霍胎仙竟然掌握了一副關于雷法的圖卷。自我大周開國一萬八千年,還從未聽說有《雷法》圖卷現世,此圖還是天下第一卷。”
南溪公主眼神裏露出一抹好奇:“雷法乃天地之威,唯有一些強大的蛟龍異獸才能掌握,想不到霍胎仙手中竟然有雷法圖卷,侄女心中好奇至極。”
“不單單是你好奇,隻怕天下間的所有人都好奇。”姬公旦吸了一口氣:
“隻是我不希望有人影響到他的生活。”
“此事交給我就是。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請教,那鎮龍石的丢失,我還要去請教他一番。”南溪公主笑了。
即便從探子的描述中知曉霍胎仙的雷霆之力很微弱,并不是十分強大,但雷霆就是雷霆,那是隻有老天才能掌握的力量。
當然,某些得天獨厚的異獸不算。
若能知曉霍胎仙掌握的雷法圖卷原理,窺的隻鱗片抓,沒準能推演出神話境界的雷霆圖卷。
人類第一張畫卷,不就是這麽來的嗎?
“你代我去看看那孩子。”姬公旦苦笑:“誰知八十年不見,他竟然變得如此喪心病狂,如此的陌生。到今日,我與西南候一脈的情分,怕是越加淡薄了。”
南溪公主苦笑,然後領命而去。
上京城
侍郎府邸
霍甲看着慕容秋遞上來的書信, 一張面孔皺在一起, 雙眉緊鎖手掌上青筋暴起。
“此事到此爲止,不可捅到朝廷哪裏。要是真的牽扯出來,天下必定大亂。天子的意思是,所有事情到此爲止, 不可再繼續深究下去。”慕容秋看向霍甲:
“此事老爺該如何處置?”
“西南候欺人太甚啊。好歹也是我霍甲的兒子, 豈容他說殺就殺?”霍甲氣的破口大罵,胡須在不斷抖動。
“皇後以及慕容家的意思是要将西南候安撫下去, 日後自然有的是時間與西南候清算。”慕容秋低垂眉眼:
“隻怕此事西南候不肯善罷甘休, 若是追究起霍家的責任,天子爲了天下大勢, 怕也不會顧及我慕容家的面子。霍家數十年來努力, 老爺殚精竭慮的中興家族,在我慕容家的相助下能有今日局面來之不易。”
“我去找西南候賠罪。”
許久後霍甲才謂然一歎,身形瞬間垮了下去, 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然後呢?胎仙還是帶回來,圈禁起來吧。西南候絕不會留這麽大的一個隐患在外面。”慕容秋看向霍甲。
“是該圈禁起來,等日後自然畫院招收弟子,直接将他送進去。到時候有了自然畫院的庇佑,西南候也不敢太過于放肆。”霍甲回了句。
聽聞此言,慕容秋瞳孔一縮, 略作猶豫才道:
“将他送入自然畫院, 不妥吧?他如此不知輕重的惹出事端,王毅在自然畫院内惹出什麽禍事, 慕容家也兜不住!”
“我自有安排。”霍甲說完話,将手中書信撕成兩半,然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長安縣
某一坐府邸内
“在下霍甲, 想要拜見西南候,此乃在下拜帖, 還請西南候不吝一見!”
“霍甲?”看門的侍衛頭領聞言看過來, 随手接過霍甲遞來的帖子, 拿在手中打量一番後才道:
“侯爺說求見到不必了, 他很忙,沒時間見你。叫你管好自己的兒子, 莫要惹是生非,鬧出事端大家都不好收場。”
霍甲聞言一愣,掃過侍衛昂起的下巴,在看着那恢弘氣派的府邸, 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堂堂京都吏部侍郎, 自開國至今朝存在了一萬八千年的霍家當代家住, 不遠千裏來此,卻連見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雖然心中惱怒, 卻也不敢發作,隻能陪出一個笑臉:“請閣下轉告, 叫侯爺放心,犬子在下定會好生管教,絕不敢叫他壞了侯爺的事情,在起任何波瀾。”
說完話又給那侍衛塞了一塊金餅子, 然後将一個帖子遞上去:
“這是在下準備的薄禮,還請侯爺笑納。”
說完話大步離去。
宋家的兩進小院子内
劉氏站在屋子外, 不斷來回的焦急走動, 眼神中滿是悲痛、焦慮, 一雙眸子紅腫, 時不時的看向霍胎仙的屋子, 目光中充滿了期盼。
一縷焚香幽幽,灌入了霍胎仙的口鼻中,沉睡中的霍胎仙一聲驚叫,猛然自睡夢中睜開了眼睛。
“啊~~~”
霍胎仙喘着粗氣,猛然坐起身,汗水順着衣衫,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
睡夢中,他看到了宋萬全死不瞑目的眼睛,還有那死亡百姓,一雙雙猩紅的眼睛盯着自己。無數的無頭屍體,将自己圍在中央,不斷向自己讨命。
“大人, 您醒了?”張三李四看到霍胎仙掙紮着醒來, 眼神裏不由得露出一抹狂喜之色, 連忙湊上前來,目光擔憂的看着霍胎仙。
霍胎仙掃過屋子, 是宋萬全的家, 自己躺在當初宋萬全爲自己準備好的床榻上。
身上衣衫已經清洗幹淨,但霍胎仙依舊覺得,自己的身上有散不去的濃郁血腥味。
那股血腥味似乎順着肌膚毛孔,浸入了自己的鼻子裏,不斷刺激着自己鼻子中的每一個感官,叫他的五髒六腑不斷翻騰作嘔。
身上沉甸甸的,褒姒弱小的身軀,此時死死的壓在霍胎仙胸口,眼角挂着淚痕昏昏沉沉的睡去。
霍胎仙沉默不語,隻是一雙眼睛呆呆的看着床榻上的帷幕,雙目無神猶若是活死人。
“公子?”張三嘗試着在霍胎仙耳邊喊了一聲。
霍胎仙不語,對于耳邊的話,恍若未聞。
“去,給公子端來一碗粥。”李四對着張三道了句。
不多時張三端來了一碗熱粥,身邊跟着眼眶紅腫淚流不止的劉氏,将粥遞到了霍胎仙嘴邊,可是霍胎仙卻半點喝的意思也沒有,隻是看着窗外刺目的陽光:
“外面過去多久了?”霍胎仙開口問了句。聲音沙啞,猶若是在磨砂玻璃。
“三天三夜。”張三道:“您喝一口粥吧?”
“那晚可是将我給吓壞了,你擅自對一位王侯出手,可是以下犯上犯了大忌。您雖然是士大夫,但那西南候要砍了您,您也沒處說理去。”張三道:
“多虧公子小白出手,否則咱們可就危險了。”
“我倒希望公子小白沒有出現。”霍胎仙雙拳緊握,眼角流出一抹血淚。
“您是大家族的公子,身上必定有護身手段,或許能殺死半死不活的西南候,可是那又如何?之後呢?”張三看向霍胎仙:
“殺了一位侯爺,您必定要爲他賠罪。即便是他十惡不赦罪有應得,可也不是您能動手懲戒的。”
“大周律法懸在了咱們頭上一萬八千年,這是無人可以更改的鐵律。人有三六九等,不可有絲毫逾矩。”張三看向霍胎仙:
“這是命!得認命!”
霍胎仙沉默。
身爲一個自由自在大時代過來的人,從來都不知道‘認命’兩個字怎麽寫。
遍觀西方神話,人類面對天災,無不是諸神救世。而華夏五千年,無不是人類披荊斬棘,戰勝天地自然,神仙由人做。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這就是他的命!
“您該喝粥了。”張三又将粥遞了過來。
霍胎仙聞言沉默,并沒有伸出手去接,依舊呆愣愣的看着房頂的屋檐。
“唉!”張三李四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米粥,露出一抹愁容。
“你這孩子,既然命大撿回來一條命,怎的如此不知珍惜?”門外傳來帶霍甲溫煦的聲音,此時邁着大步自屋子外走了進來,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霍胎仙,眼神裏露出一抹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