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乖仔他會活的下去嗎？我帶他去看大夫，大夫說沒有救了最多活到今年……他的腿上長了東西，是要人命的禍害。”女人看着孩子，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乖仔是我未婚先孕生下的，從小沒有爹，這麽多年跟着我，沒有吃過一口飽飯。本來我準備帶他一起離開，免得在人世掙紮痛苦。但是姑娘你說會救他，是真的會治好他嗎？會不會……會不會要花很多錢？”
“恩，救他需要花很多銀子。”
“姑娘你會救他？但是你真的治的起嗎？對不起姑娘，我不是在懷疑你。而是……我知道姑娘你看着像是富貴人家出生的，但是……買一個孩子，還要替他治病，這些錢，姑娘你可以買無數的健康仆從。”乖仔的娘親看着容兮，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渴望。
“會，我不僅會救他，還會醫好他。”
女人眼睛都亮了，看着容兮的眼神感激的就像是看觀世音菩薩一樣：“謝謝姑娘，謝謝……謝謝……”
“别高興的太早，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他再見你。
我帶他離開，治好他，他一生便爲我賣命。
本宮不是善人，這一次破例對你們出手是意外，但是我也不會做無本買賣，雖然不簽賣身契，但是乖仔之後不再是你的兒子。
當然，若是你不信任我，想要兩個人抱團求死，我不攔着。
你現在後悔了，随時帶他離開，我不會再管你們的生死。
我隻會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你想清楚了再決定。
如果我出了這門，就算你求我治他，我也不會出手。”
女人面露難色，捏緊了手，泛着幹澀的唇被她死死的咬住，面露悲色，她問：“今後，哪怕是見一面也不行？”
容兮挑眉，看着舍不得的女人，輕笑：“本宮不是慈善家。”
本宮兩個字讓乖仔娘親神色大變，她深深的看着容兮，跪了下來。
“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會銘記，乖仔離開之後，我會去城南尼姑庵吃齋念佛，替姑娘祈禱一生，好人定會有好報，姑娘，受我一拜。”
“乖仔今後……任憑姑娘你安排。隻要他……能活的更久一些。”
*
自從容兮救了乖仔這孩子，就時刻帶在身邊，讓人把乖仔的娘親接走治療，她對着孩子的貼心程度看的夜疏離都吃味。
“這個是腫瘤，過些日子要想辦法幫你把它切除了，怕疼嘛？”容兮的手按壓着那傷口，力道很重，淤血都滲了出來。
孩子卻咬牙，堅毅的看着她：“主子，乖仔不怕。”
“本宮讓你們母子分離，你可怨我？”
“主子讓乖仔和娘親都能看大夫，都能有吃的，住的，乖仔這條命都是主子的，乖仔會好好學藝學武保護主子。主子你相信我。”小小的孩子因爲營養不良，整個人都小小的，大大的眼睛，精緻的鼻子。
容兮倒着水，水杯裏波光潋滟，倒映着女子桃花般冷豔妖娆的眸：“你倒是聰明。”
“容宰一輩子都會效忠主上，永不背棄。”
永不背棄四個字的分量太重，重到不像是一個小小少年會說的話，豆丁點高的孩子，水靈靈的眼睛盯着她，讓容兮失笑。
“這話誰教你的？”
“娘親說，爹爹以前是小士兵，被将軍選中駐守邊疆，後來……死了，沒能回來娶她。但是她不後悔辛苦爲爹爹留了後，娘親讓乖……不，讓容宰跟爹爹一樣，要有信仰。”
“今後不要叫乖仔這個名字了，你叫容宰，跟本宮姓。你不需要有别的信仰，你隻需要信……本宮”
“好。”
“怕苦嗎？”
“主子，容宰不怕苦。”
“恩，本宮會訓練你成爲我的鋼刀，你要吃得苦中苦，才能成爲人上人。
若是你之後能夠成長的像是你福爵哥哥一樣強大，本宮會容許你見你母親，讓你爲她養老送終，但是如果你不夠強大，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不夠強大的人，是不能有軟肋的，殺手，必須如此。”
“是。”
容宰雖然不知道福爵哥哥是誰，但是他想，應該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英雄。
小小的少年單膝跪地，無比的虔誠。
此時隻長到容兮腰間的他此時不會想到，自己以後會叱咤戰場，将熱血散遍天下九州，将豪情灑遍九重煉獄。
他不會知道，多年後能夠拿起弓箭，背起長矛，上雪山入深海，威名天下皆知的冷血将軍會是自己。
起初，小小少年心中的夢想。
就是守衛……
守衛他心中的信仰，守衛他心中的神邸，守衛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女人。
*****
傍晚。
派人把容宰送到玉玲珑那裏暫時調養着，容兮從破院子裏出來，就直接出發去九華山。
膚白貌美，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容兮随意的躺在軟塌上，都把馬車内的兩個男人迷得七葷八素。
夜疏離的視線從踏入馬車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她。
容兮感覺男人侵略性的眼神上下缭繞，下意識的攏了攏衣衫。
她換了一套勁裝，從上到下裹得嚴實的不得了，他也能看她眼睛像是惡狼一樣冒着幽光？
*
逆凰手中捏着一個鐵制的扇子，幽幽的打開散風，看着無比惬意的容兮，也順勢坐下，說來也是晦氣，他現如今出個城，都要蹭坐。若不是怕夜紫宸得知自己喜當爹的真相後找他麻煩，他還真是先行一步了。說來西涼二皇子這次倒是真的吃了個大虧，說出來都覺得打臉。剛才他打探了一下消息，得知現在容府已經炸了鍋了，恩，現在走剛好。
兩個大高個，一進來，連馬車的光線都被遮掩了。
看着一同進馬車的兩個男人，她輕笑：“你們兩個現在感情挺好啊。”
容兮的一句話，讓兩個男人都不願意承認。
逆凰嫌棄的看了一眼夜疏離，瞬間挪開：“不，不好，一點都不好。”毒舌又傲嬌，什麽臭脾氣。
夜疏離擡眸，打量了一眼逆凰：“不熟。”
*
夜疏離坐的位置離容兮很近，他輕輕一拽，容兮順勢倒了下來，半環繞着他的腰肢，她笑的有些花枝招展的：“這次來的這麽快？”
逆凰輕嘲：“知道你跟本尊在一起，他還能放心？”怕是一出宮就急着趕過來了吧？以前聽夜紫宸說他有潔癖，現在看他出遠門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也是不容易。
夜疏離沒有理會逆凰的話，一隻手摟着容兮的肩膀，另外一隻手摸着她柔軟的唇：“又一個跟你姓的，那我呢？”
“你在跟一個孩子計較？”容兮想了一會兒，知道夜疏離說的，大概是她讓乖仔改名的事情。
“上次都跟女人計較了，還怕跟孩子争風吃醋不成？恩？”貼着她的耳，他語調散漫，帶着一絲漫不經心。
夜疏離說話的語調實在是太蘇了，蘇的容兮都感覺不到這是在表達不滿，她的手輕輕的拉扯着夜疏離精緻的腰帶，圓潤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往上滑：“我要養他，自然不能白養，他那病，金貴着呢，不知道要敗我多少錢。不改我的姓，我會以爲再給别人養孩子。”
“義子？”
“這樣說并不準确，但是你真要這麽理解，也可以。你的問題問完了，該我了？”
夜疏離表情微微一變。
容兮扯唇：“帝君找你何事？”
“讓我去平亂，西北彜族。”夜疏離壓着她的手，不讓她在進一步，因爲再動，他的腰帶就要落下。
馬車裏有逆凰，若是再繼續……不合适。
*
聽夜疏離一提，容兮大概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她慢悠悠的收回手，背靠着男人的胸膛，看着自己染着丹紅的手指，微微的蹭着那層紅色的薄膜：“西北邊疆平定戰亂？你父皇是想讓你立軍功。看來他在你和夜紫宸之間，依舊難以抉擇啊。
不過，西北如此難搞的人，除了彜族族長彜甯奚之外，也沒有别人了。
我當年和他有過短暫的接觸。
不算在他手中讨了便宜，但是确實讓他大出血犧牲了一些糧草，這男人有獸性，又記仇，蠻難搞的。
在西北衆多名族聚居之地，他算是個大首領。
也是一個刺頭青，手下的人大多都是威猛的壯漢，殺起人來絕不手軟。
而且，西北彜族會馴獸，很多人通曉獸語，你父皇若是隻給你普通的士兵，那……就算你帶了一萬人，也隻是以卵擊石。
若是你能夠在幾個月内讓西北彜族民族首領對西涼俯首稱臣，都算你厲害。
你父皇支開你這麽久，就沒有點私心？
而且，你還要去九華山泡溫泉解蠱毒的毒性，大軍若是拖延，可以治你領兵不利之罪，若是不拖延，你勢必要讓人代替你軍草先行。”
容兮沒有說的一句話是：若是夜紫宸在中途陷害，挑點事情，或者派人刺殺，都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不過也算了，不提也罷，她男人背地裏是下六峰共主，沒點本事，也不能和夜紫宸分庭抗拒周旋如此多年。
夜疏離見她通曉這些，也沒有掩藏自己想法的意思。
“他給了本殿三萬兵馬，對彜甯奚二十萬烏合之衆。”
“烏你妹，彜甯奚手下的馴獸者有百人，每個人手下都有猛獸數百，你萬人大軍也不夠他虐。”
這個他，容兮心領神會，是君臨帝，雖然三萬不算多，但是彜族的二十萬也是實力碾壓的好嘛？
西涼的三萬精兵，和遊牧民族實力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一加上數量的壓制，那……
“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夜疏離玩味的看着她：“三萬足矣。”
容兮笑：“呸，知道你厲害，但是你畢竟沒有領兵作戰，夜紫宸都不敢誇下海口的事情，你還敢做？！”
“二弟做不到的事情，本殿就不能做？”芙蓉塌邊，男人修長筆直的雙腿緊緊的夾着她的，手指用力，在她的臉頰下落下了小小的紅印：“小沒良心的。”
“誰沒良心？我告訴你，我當年都差點栽在彜甯奚手上，彜族山脈地區易守難攻，全是天塹。而遊牧地區，野獸縱橫，豹子，獅子，滿草原上遊走。橫穿草原的河流有饑餓的鳄魚等着你，你若是不明白野獸喬遷時間，萬一湊上了喬遷大軍，就準備拿三萬士兵集體找死吧。”
夜疏離寵溺的掃了一眼爲他着急的女人，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夫人說的都對，渴了吧~先喝水，等會兒再說。”
容兮一次性說了一大段，說的逆凰都對她刮目相看，坐起身來，逆凰眯着眼，很神奇的看着她：“小容兮，本尊以爲你以前的将軍之名是鬧着玩的，卻沒有想到還動了真格？”
“不動真格還動假格？”
“噗，真想見見當初英姿飒爽的你啊，一定更可愛吧，漬漬漬，本尊還當了将軍的師兄，想想也是蠻激動的。”
“别激動，你若是當初出現在我面前，我說不定會一刀砍了你的首級。”
“……”媽的？“爲什麽？”
“性格暴躁容易看人不爽。”
***
容兮一行人即将離開西涼皇城，風掀起馬車的簾幔，通紅的燈籠在屋檐下映襯着，照亮了大片的天地。
隐約的燈光滲透入半透明的窗，女人妖娆的面容若隐若現，輕靈的話語順着風傳了出來，落入耳聰目明的人的耳裏。
走在金碧輝煌的街道上，一位神色冷漠的女人淡定的停下了腳步。
金色鎏金大門，猛地落下了一塊巨大的牌匾，身形一變，女人腳踏巨大的石獅，淩空望了一眼遠方迅速駛離的馬車。
“池凝，走。”
“三姐，去哪兒？”
池妖月勾唇：“會會情敵。”
啊？池凝睜大了眼睛，望着已經沒有了影子的馬車：“三姐，你的意思是，尊主在那輛馬車裏？還帶着女人？不會吧，他離開都不通知我們一下？太不把我們直系心腹放在眼裏了吧。”
“放在眼裏？”池妖月看着自家弟弟那嬌滴滴的容顔，捏了一把他的臉：“他能記得你長什麽樣子都不錯了，還放眼裏，你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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