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你要知道。爲君之人,若是不得百官愛戴,不得百姓愛戴,則極易走上暴君之路。
父皇思考了一宿,決定讓你去西北邊疆平定戰亂,若是你能夠讓西北彜族民族首領對我西涼帝國俯首稱臣,那本皇就考慮将皇位傳授與你。”
夜疏離一清早被太監傳喚入宮,還處在不願意說話的狀态。
西涼帝君夜君臨的話說完了,他還是不置一詞。
夜君臨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看着眼前這個和他并不親厚的孩子,君王之威暫時被他放在了一邊。
從金絲楠木椅上起身,夜君臨走到夜疏離的身邊,第一次語重心長的說道:“原諒父皇這麽多年對你不管不顧,父皇不是對你不上心。而是你的性格如同宗族長老說的那樣不受管教全憑喜歡做事,若是爲君,一旦劍走偏鋒,則西涼千百年基業毀于一旦。
父皇想要讓你更加獨立所以才鍛煉你。幼時你不會說話,父皇以爲你先天有疾,已經想好了讓紫宸接替皇位,免得你無端受累。
可是上天庇佑,你能夠開口,你不是啞巴。
連年不利……
你屢遭禍殃是父皇沒有想到的。
也許是當初你的隐疾讓有心之人認爲有機可乘惦記上了你的太子之位,父皇不知道哪裏出了錯,也不知屢遭栽秧是意外還是巧合,無奈,隻能疏遠你,才能保全你。
但是,疏離,你向來喜怒無常,父皇不知這麽做你才能像紫宸一樣願意向父皇表露心迹。”
“您受累。”夜疏離幽深的眸對上了夜君臨的。
夜君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鷹隼般銳利的眸中劃過遺憾:“父皇沒有受累。孩子,你是西涼嫡長子,本君答應過你娘,會将你扶上帝位,但是你的婚事,由她做主。
本君知道你已經知道你母後并沒有死,也知道你喜歡容兮那丫頭,但是誰都可以喜歡她,你卻不可以。
你母後和珑妹之間勢如水火,誰也容不下誰,你娶珑妹的女兒,依照你娘親的脾氣,她會掀了這片天。”
夜疏離冷冷勾唇:“那又如何?”
“本君知道你不在意她的存在,甚至可能怨恨她那麽早離開你。但是……疏離,九重天上寂家的勢力,不止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不怕她,但是容兮呢?你确定她能承受寂家家主的雷霆之怒?寂家和容家是世仇,所以容家不會出面保她,若是寂家死衛出面,容兮熬不過。”
“如何熬不過?”
“若是她現在落在寂家死士的手上,必死無疑。父皇這樣告訴你,現在的你們或許在下界看來已經是絕頂天才,但是在上面,這隻是标配,你明白了嗎?”
夜疏離眼底劃過戾氣,捏緊了手,他的睫壓得很低。
去他的标配。
他看誰敢動他的女人。
*
夜君臨掃了一眼房間,視線落在夜疏離身後那個壓低身子的心腹身上,蹙眉觀察了一會兒才挪開:“父皇告訴過你,九重天上天生仙氣,上界的人一出生便是強悍的仙脈體質,花家那孩子混了上界和下界的血脈,依舊可以修煉變幻兇獸之法,足以看出九重天上武學的強大。
當年父皇有幸上去過一次,那裏連幾歲的幼童都身懷武藝。
随便一座山上都兇獸遍布,珍貴寶貝多如牛毛,絕世高手數不勝數。
但是同樣,那裏肆虐着血腥暴力,沒有章法可言,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王者。
但是就是在這樣恃強淩弱~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的地方,寂家整個族群都能排到九重雲巅之欲的前幾名,能夠占山爲王,建城堡,建王宮,仆從女婢以萬計數,你以爲,他們那麽好對付?”
夜君臨轉悠了一會兒,喝了一口茶,潤了下嗓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父皇知道你心裏不服,但是疏離,千萬不要想着以一人之力對抗上整個寂家,那是以卵擊石,沒有用的。
當年我都被你外祖父外祖母所看不起,更别提現在的你。”
夜疏離從來沒有聽夜君臨提過這些,聽着他父皇用遺憾卻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這話,他壓抑的黑眸越發的幽深。
“你娘親的控制欲很強,你若是過分忤逆她,父皇也沒有辦法保你周全。
爲今之計,你快速成長掌握大權,才有抵抗之力。
本皇雖然答應你母後盡量扶你上位,但是若是你沒有這個能力,本君不會把大權托付給你,也不會讓你率領大軍與我西涼強者與寂家杠上。”
夜疏離開口,語調散漫,聲音很緩:“她說要插手我的婚事?”
夜君臨點頭:“你出生的時候她就說過本君沒有權利幹涉你的婚事。你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不僅西涼有地長子繼承制,寂家也有。”
“我明白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低到模糊不清,夜君臨有些觸動,安慰道:“離沁和珑妹當初因爲容驚鴻鬧得你死我活,你娘親對我是一時迷戀,對容驚鴻卻是動了真格的。所以,你要小心。暗地裏,你母後留下的人一定不少。她既然說了要插手,就不會不放在心上。
兮丫頭,你暫時别動了。
容家和寂家不死不休,你若是急着昭示天下你對她的愛,對兮丫頭來說,隻是負擔。
你越在意,越有人要争奪。
父皇今日找你,是爲了你好,也是爲了兮丫頭好。”
夜疏離沉默良久,不知不覺,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夜君臨看他尚在思考,無奈的搖頭,回到禦書房,繼續處理公務。
龍族紋路的紅蠟滅了又燃,循環反複。
父子兩從來沒有待在一起這麽久過。
可是第一次待在一起這麽久,竟然也隻是相顧無言。
“她不止我一個孩子,爲何要出面幹涉?”聲音傳的很遠,跨越諾大的寝宮。
“你的控制欲遺傳與你娘親,你爲了容兮可以做到陷害紫宸,你覺得,你娘親可以做到哪一步?”
放下捏着的龍紋奏折,夜君臨複雜的看着不遠處跟自己并不像的夜疏離,他的眉目完全遺傳自記憶裏那個聰明的令人心驚,霸道的令人沒有自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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