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疏離哥叫的火花四濺,可是容兮分明感覺到了一股子宣戰的意味。
夜疏離冷臉:“叫我一聲哥,卻搶你嫂子?”
喬雪尨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扯起一抹笑意,有點涼意:“疏離哥,是在吃醋?”
夜疏離一頓,冷峻的臉龐滿是冰冷,手随意的搭在男人所在軟塌上的一角,軟塌頓時下陷了一個弧度:“你覺得呢?”
夜疏離瞧了一眼喬雪尨行動不便的手,唇瓣撩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喬雪尨笑笑,腮幫的肌肉微微顫動:“這醋有點吃過頭了吧,疏離哥。”
嘴角擒着笑,妖邪的男人并沒有回答喬雪尨的問題,一隻手不輕不重的拍打着軟塌,野獸般粗重的呼吸帶着一絲不耐。
顯然,剛才隻是小醋,男人現在,心裏翻江倒海的不滿了起來。
氣氛變得詭異。
男人的氣場很強大,他的不悅,瞬間讓空氣都凝滞。
冷了幾個度的房間,寒風從不知名的角落飄散開來。
***
容兮深呼吸一口氣,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包紮到一半,看見喬雪尨開始挑釁夜疏離,直接不幫忙了,跑到旁邊煮茶喝。
男人的事情,還是男人自己解決吧。
唇邊勾起一縷邪肆的壞笑。
透明水晶般的杯子,容兮修長的指捏起适量的綠茶,放了進去,加入了适量的熱水,慢條斯理的泡了起來。
茶具上,水已經沸騰,容兮的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般,不俗套,卻優雅。
……
薛子琪看見容兮直接撂挑子就走,留下兩個劍拔弩張,一言不和像是要打起來的男人,氣息有些紊亂。。
“那個……露……”
“叫我容小姐。”
容兮知道薛子琪想要叫露兒,可是在她說話之前,她已經笑意盈盈的說出了聲。
薛心琪張到一半的嘴頓時頓住了,像是被魚刺噎住一樣,臉都劇烈的紅潤起來:“容,容……”
“算了,說不出來可以不說。既然心琪小姐跟喬世子是舊識,幫我個忙。”
薛心琪頓時一喜:“什麽忙?”
“把他帶走。”
“……”帶走?誰?喬雪尨?怎麽會?
容兮話落,喬雪尨隐約帶着笑意的俊臉僵住,溫潤的側臉仿佛有裂縫的山巒,從山頂灑下細碎的岩石。
薛心琪抿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喬雪尨,默默的移開。
“喬世子應該不會介意的吧,恩?有些事卻要和疏離說,外人在,不太方便。”
容兮淺淡涼薄的笑容完美到無懈可擊,看在某人的眼底簡直就是戳心利劍。
不介意?
喬雪尨看着那張明豔妖娆的臉頰,手中溫潤流光的玉佩繃着指縫之間,細碎的玉渣浮現,磨到了手,傷到了心,男人輕笑:“我怎麽會跟你介意,不會的。”
夜疏離輕笑,伸出的手握住了容兮的,眼底波濤洶湧的沉,容兮看着肆無忌憚的夜疏離,愣了一下神。
男人離開的步伐沉重,手指在衣袖下,隐約有咯咯咯的響聲,那輕微的響聲代表了男人的心情。
一聲一聲的敲進人的心坎裏。
****
這就疼了麽。
喬雪尨。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容兮淡淡的移過眸子,看着男人的背影:“慢走。”
喬雪尨的腳步颠簸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一杯碧螺春。”容兮剛泡好綠茶,一聲含着笑意的話從身後傳來。
“呸。”想都沒想,容兮就呸了一聲。
男人的心眼,有時候也小的跟針似的。
……
是夜,西涼将軍府華燈初上,如花美眷如流水,絡繹不絕。
賀禮一大擡一大擡從前門迎進,連将軍府不善言辭的管家都有了好臉色。
僻靜偏房之内,一個慵懶的男人斜靠在椅背,單手撐着太陽穴,手指優雅的敲擊着桌面。
臉上帶着銀色的面具,露出的一雙冷靜的眼睛:“二皇子,你喚我前來,可是要實現那個承諾了?”
逆凰,一個邪肆而又無情的男人。
年輕,但是卻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
因爲他的占蔔玄黃之術,準的逆天,不少人想找他算上一卦,可是連人影都找不到。
夜紫宸靠在窗邊,淡淡道:“本殿想知道容兮的命數,命理。”
“呵~有趣,着實有趣。你的帝王星和紫微星一直都很閃耀,和夜疏離的各置一番天地,有分庭抗拒之勢,都是能夠成就宏圖霸業,坐擁天下的命數,可是自從那個女人落湖之後,你逢兇化吉,祛百疾,解百厄的吉星偏離了正常的軌道,反而是夜疏離,霸者氣概,獨立于天地,全天星辰皆繞着北極星旋轉,有逆襲之勢。看來~你抛棄的那個女人其實是個旺夫命啊。”
夜紫宸冷靜深沉的眸原本帶着不屑的冷笑,可是聽見這話,深邃攝人的冷眸凝結了化不開的陰寒。
“旺夫?原本你可是說她是制約本殿稱帝的絆腳石!”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人的遭遇不同,命理也不少全然不變的,說不定,這容兮姑娘就是個例外呢?”浪蕩不羁的逆凰邪魅的舔了一下唇:“今日幫你看看,這容兮到底是何方妖物,竟然該死的命數都能逆轉,着實厲害~”
“該死的命數?”夜紫宸一愣。
“不然呢?殿下以爲本尊的占蔔之術是江湖把戲,騙你玩玩的。”
聞言,夜紫宸臉色陡然一變,目光掠起了一縷暴戾:“逆凰,本殿沒有那麽多耐心,不管你的占蔔是哪裏出了錯,今夜,不能出錯。”
逆凰把玩着暗黑色的牛骨,慢悠悠的撫摸着那細膩的紋路,看着夜紫宸有些陰鸷的眸,調笑道:“本尊不喜欠人人情,也不喜麻煩。今天既然你喚本尊來,本尊便還了你這個承諾。”
“不過,如果她真的是福星呢?你要怎麽辦?當初喜歡容家三小姐喜歡的不行,一半是因爲覺得她體貼懂事,另外一半應該是因爲容将軍的兵權對你有幫助吧。這話本不該由本尊來提點,但是也算是換你對我的救命之恩,不妨告訴你。那容兮的娘可不簡單,爲了容家區區軍權得罪了玉家,得罪了玉玲珑,可不是什麽好事。你莫非忘記了,你祖母,姓氏是什麽。恩?”
西涼皇族聖母皇太後玉鳳凰是玉家人,夜紫宸自然清楚。
他是夜家的正統血脈,他祖母就算在偏向娘家人,掌權的人也是他父皇,而不是……一個婦道人家。
隻是……玉玲珑?
她身份真的不簡單?
逆凰的話讓夜紫宸的猜測變爲現實,他轉身看向說了這些話就沒準備繼續解釋的逆凰:“你說容兮的娘不簡單?”
“呵呵~以二皇子你的聰明才智,想通這一切很難嗎?你覺得簡單的人能把容迎霆玩弄在鼓掌之間十幾年,想要脫身的時候不用自己出面就可以讓你父皇出面解除婚約?二皇子殿下,跟長輩玩心計,你還是留個心眼。”
逆凰覺得夜紫宸心機重,做事果決狠辣,但是論心思缜密,思前顧後顯然不如西涼太子。
事實也顯然如此,如果夜紫宸真的有遠見,就不會因爲怕雲露最後對夜疏離造成幫助,就對她妄下殺手。
夜紫宸眼底浮現陰鸷的色彩,狠狠的捏着手,沉默,竟然是如此。
……
赴容大将軍的壽宴,容兮可謂是随意的很。
高朋滿座了,她才姗姗來遲,一來,就被容顔兒給盯上了。
“主子,姑爺不來麽?”花顔在一旁輕輕詢問,感覺今天這場宴會好詭異奧。
有點鴻門宴的感覺,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着,花顔護着容兮一步步往裏面走去:“姑爺不來的話,二皇子會不會找主子你的麻煩?”
容兮嘴角抽了抽,怎麽可能不來,那個男人他喵的明明病的奄奄一息。
聽說她要來,執意要去。
爲了怕她阻止,直接先行一步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待着呢,一點都不顯眼。
“夜紫宸倒是好說,就怕莺莺燕燕的沒有眼力見,一股勁的往上面……”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可不比政治沉浮簡單。
話還沒有說完,容兮就發現眼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來人走路帶風,顯然是匆匆趕過來。
“你還有臉回來。”嫉妒的看着沒有盛裝打扮反而妩媚天成,雙眸含水,一襲水藍色薄裙如同迎水芙蓉花一般的女人,容顔兒咬碎了一口銀牙。
被堵在陰暗的角落裏,容兮悠閑的打了一個哈切,懶洋洋的扯了扯穿的不順暢的裙子衣角。
“怎麽沒有臉啊~我這不回來了麽。”
容顔兒謹慎的四周探望了一下,發現沒有很多人注意這邊,才陰狠狠的看着容兮:“你和你的狐狸精娘親剛滾,爹爹就把娘的提到了正妻的位置,容兮,我現在也是嫡女了,嫉妒吧?爹爹根本沒有把你當女兒,你往上湊,不是自找沒趣麽?”
容兮輕笑。
自找沒趣?
恩,真是一個好詞。
得意洋洋的看着容兮,容顔兒張揚豔麗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自己的俏臉:“你可真傻,竟然主動讓位。沒有了你的阻礙,紫宸哥哥最後還不是我的?你喜歡的這麽多年的人,你終究得不到他的心,真讓人覺得可悲。。我的好妹妹呀,讓姐姐怎麽說你好呢。現在的你啊,也隻不過是守着一個天煞孤星而已。就算對方身份尊貴是天生貴胄又如何?你以爲他真的喜歡你,别傻了,隻不過是玩玩你,惦記你外祖父家的勢力。不然,你以爲有男人會真的喜歡你這樣嬌蠻沒腦的女人?!
呵呵,容兮,我說過,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要奪走。就算你落湖是我推的,又怎麽樣,誰會相信?紫宸哥哥就算知道一切,還不是會掩護我?”
看着容顔兒嘚瑟的要死,容兮依舊是臉色淡淡的,這姑娘怎麽就不能有點心機呢。
也不知道夜紫宸的眼睛是瞎成什麽樣了。
才看不出這個心思狠辣卻沒有什麽僞裝術的少女不是個善茬。
一得勢就這麽迫不及待的上門來炫耀,她可真想看看日後這姑娘進了皇宮,會死的有多慘。
容迎霆雖然不是什麽大好人,但是常年駐守邊疆。就算容顔兒到時成爲了夜紫宸的皇子妃,雖然容顔兒娘家顯赫,但是吃人的皇宮自然有一百種方式讓她死的沒有絲毫的波瀾。
懶洋洋的掃視四周,容兮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笑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本郡主爲什麽要在乎會不會有人會掩護你?你信不信你如果本郡主想要搞死你,你活不過今夜?”
容顔兒笑容一僵,炫耀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容兮狠狠的打臉。
“呵~想你的紫宸哥哥啊。本郡主如果真的下手,就不會留一絲生機,到時候,我到想要看看~他有什麽起死回生之術能讓一個死人複活,想不想試試看?恩?奧,我忘記了,你看不到了。”
容顔兒哀怨的看着容兮,咬了咬唇,堅持道:“紫宸哥哥一定會救我,隻要你這個狐狸精不要勾引他。”
“狐狸精?呵。”
慢慢的朝着女人逼近,容兮像是魅惑的妖精似的,一颦一笑都帶着傾城絕豔的尊貴和優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本郡主的耐心,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當初念着是一家人,還沒準備對你下手。但是容顔兒,你覺得憑你推我下湖卻袖手旁觀的舊怨,我就算殺了你,君臨舅舅舍得讓我償命嗎?恩?”
就憑君臨帝君和她娘親的舊情,加上對她娘的忌憚,弄死一個女人。
倒是沒有什麽。
就怕帝王心術,以後萬一走到刀戎相見的地步,這會成爲玉氏的隐患。
她倒是不想因爲自己給玉氏惹麻煩。
但是起了殺心,倒是真的。
看着容顔兒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眯着威脅的桃花眸,容兮把玩着一個水墨色的瓶子,輕輕的搖擺着瓶身。
素色的瓶子水墨青花尤其雅緻,瓶底處蔓延開一地的青色蓮葉,豔麗紅花纏繞着蓮葉,邪魅不已。
這個瓶子裏面的液體,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斷魂。
可是怎麽辦呢,好不容易提煉出來的,不想花在這不讨喜的女人身上呢。
……
“你……”
容顔兒感到不可思議。
殺她?
容兮竟然也開始想要殺人?
寒氣從腳彌漫到頭頂,這個曾經狠心對胞妹下手企圖弄死她的女人,顯然沒有想到,自己也會遭遇同樣的狀況。
過去十幾年她之所以敢如此嚣張,連西涼城中一霸的容兮都敢欺負,不過是仗着她知道,有爹爹可以護着她。
可是如今玉玲珑和爹爹合離,她竟然忘記,容兮這小踐人竟然和她不再是一家人了?
被容兮那漫不經心卻深深含着煞氣的眸色鎮住,下意思的咽了一下口水,往後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這是在挑釁王權。”
“挑釁王權?就憑你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句話,君臨帝君就可以至你于死地,你信不信?”
“哼,那又如何,有誰聽得見?”容顔兒硬着頭皮,狠狠的看着容兮,眼底像是毒蛇一般陰寒:“這裏可是将軍府,龍堂虎穴之地,既然你不念姐妹之情,今日我便要将你留在此處?”
“憑誰?憑容大将軍啊?”淡淡的話從容兮的嘴裏說出,意外的有種濃烈的諷刺意味:“容大将軍可是好生厲害,當日要打我三十大闆,今日又要親自殺了自己的“女兒”?”
“爹爹從來都沒有把你當做女兒。”嘶啞的話帶着一絲聲嘶力竭,容顔兒恨容兮恨得發顫:“都是你搶了我的嫡女身份,若不是你,光明正大的站在紫宸哥哥身邊的人就是我,就是我!!!”
無奈的揉了揉耳朵,看着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的容顔兒,容兮默默的收起水墨色的瓶子:“說的好像我願意當容将軍的女兒似的。能得到本郡主幾聲父親,都是他前世積福。”
等她弄清一切來龍去脈。
再來找容迎霆算賬也不遲。
不管當年娘親是爲了什麽嫁給容迎霆,容迎霆想要她的命的事實,她一直忘不了。
這麽多年,還沒有人能這麽欺負到她的頭上。
****
容顔兒看着身後起了動靜,回眸一看是自家大哥,頓時間有了底氣:“容兮,今ri你既然來了,就安安分分的,不要妄想和我搶紫宸哥哥。我大哥二哥如今連升三級,已經是少将軍的軍銜……”
容兮輕笑,看着遠方走來的男人,素手微揚,一個放手,一個毫不留情的巴掌就烙在了容顔兒的臉上。
“你……你……容兮!”
看着呆滞了幾秒面露兇狠向她撲過來的女人,退後了一步,慢悠悠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果然皮厚,有些疼呢。”
“容兮,我殺了你。”容顔兒雙眸猩紅,一隻手捂着臉,感覺自己在賓客面前丢進了臉面。
“顔兒,住手。”
“大哥,她打我,她竟然敢打我,幫我報仇。大哥……”容顔兒看見救兵,一把抓住容胤然的袖子:“大哥,容兮這個賤……”
“閉嘴。”容胤然看着潑婦般無禮的容顔兒,僵硬的擒住她的手,訓斥道:“成何體統,今日是父親壽宴,你和四妹大打出手,可曾想過父親大人的面子。”
果真是他和二弟的疏忽。
一年多不見,這個知書達理的妹妹連踐人都要罵出口了。
“大哥~”容顔兒不可置信的看向容胤然,空虛的胸口就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大哥竟然不幫她教訓容兮,反而教訓她?
“大哥,是她打我,嗚嗚嗚……你怎麽能幫她呢,明明是她的錯。”容顔兒看着容胤然不肯幫她,低聲哭泣了起來,梨花帶雨的樣子讓周圍的看客都不忍心起來。
“這傾城郡主怎麽能夠無緣無故打人呢?”
“都是一個爹教出來的,這差别怎麽就這麽大呢?”
“就是啊,今日可是容大将軍的壽辰,這傾城郡主如此粗暴無禮,果然是和傳聞一樣的,咳……”
本來嚼着舌根的官婦人看見淩寒和淩墨兩個人走了過來,頓時臉色刷白的閉嘴。
誰都知道淩寒和淩墨是太子殿下的心腹。
“各位,背後嚼人舌根,可是要被閻王爺拔舌頭的。”淩墨笑米米的看着剛才從二品官婦人,眼底沒有多少溫度。
“是……您說的是。”官夫人渾身一顫,手都不知道擺哪裏好。
“恩,各位夫人散了吧,我家太子殿下護短的緊,若是知道我們家夫人受了欺負,怕是各位婦人家的大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你們說……是嘛。”
“是是是,我們這就走這就走。”剛才幾位嚼舌根的夫人頓時如驚弓之鳥,一哄而散。
淩墨冷冷的看向一哄而散的人,冷峻高冷的面容微變,看向淩墨:“人都走了,怎麽記?”
淩墨依舊笑米米的:“主子快來了,他神通廣大手下能人衆多,我們各司其職便是,什麽消息暗中都有人禀告他,我們無需操心。這些婦人咋舌之語,主子自然會記着的,我看啊,這該收拾的人,最後一個都逃不了。”
淩墨覺得這些人膽子也是夠肥。
他們家夫人是她們這些無知婦人想罵就罵,想議論就議論的嘛?
癡人說夢。
***
容兮打量着忽然出現的男人。
容胤然。
容迎霆的長子,容顔兒的大哥,這個男人聽剛才容顔兒說,應該是已經坐到少将軍的軍職了。
秀雅的面部輪廓帶着絲絲的英氣,白希的膚色,高蜓的鼻梁,削尖的下颚,看不出将士的戾氣,卻有儒士的優雅。
看着他面對容顔兒的哭訴卻連眉頭都不蹙一下。
容兮覺得啼笑皆非,忽然覺得容顔兒好可憐。
剛才還在秀優越秀哥哥,這一轉頭,就被親哥打了臉。
好一個吃裏扒外的哥哥啊,哈哈~
容顔兒有些發愣,聽見容兮的笑容,臉色都蒼白了,裝哭了那麽久都沒有用,吸了一口氣準備繼續加把勁哭訴的時候,卻被容胤然甩開了手。
“還沒有哭夠?”容胤然的目光帶着戾氣,看着哭哭啼啼的容顔兒。
“大哥……”
“恩?”
“大哥,她打了我一個巴掌,我要打回來。”
容胤然原本溫文爾雅,書卷氣很濃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像隻發怒的野狼,他盯着容顔兒,直到把她盯到不敢說話爲止。
“本将的耳朵很好使,不動玄力,百米内,聽清楚雜音沒有問題。你做的事情,不該挨一巴掌嘛?”
我靠,容兮眼睛一亮,不錯啊,厲害啊。
不用外界輔助,還能這麽牛,超能力啊。
不同于容兮的驚訝,容顔兒的臉都是僵硬了,像是被人戳破了一層面具,既憤怒,又無能爲力。
“主動激怒四妹,推她下水,爲了一個男人,你可真是給容府長臉。從前怎麽沒有發現你如此僞善?”
“哥哥你聽我解釋啊。”
“不聽。”
“我……”容顔兒臉都綠了,看着容兮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抽經扒皮:“是她搶了我的紫宸哥哥。”
“她生來就和二皇子有婚約,怎麽搶的?”容胤然平靜的看着容顔兒,俊逸的臉龐沒有多餘的表情,他向來秉公辦事,不喜歡爾虞我詐,就算這女子是他親妹,他都不會偏袒,更何況,他意外得知自己隻是容迎霆的養子?
沒有血緣關系,容顔兒和容兮對他一樣,都是妹妹而已。
“噗……”容兮原本忍着笑,此時卻控制不住笑了,真是一個大寫的耿直。
這種親哥,請給她來一打,太明事理了吧。
“你不是我哥哥,哼。”容顔兒看着男人幹淨純澈的眸盯着自己,感覺自己像是被八光了一樣的被看的清楚,頓時惱羞成怒,抿唇跑走了。
墨色的長眉微微一動,容胤然抿唇,看着甩脾氣走了的容顔兒,回眸看向容兮:“我不是在幫你。”
容兮笑:“恩,我知道。”
“……”容胤然點了點頭,平和的眉目沒有大波動,轉身,慢悠悠的離開。
容兮看着男人的背影,輕輕的一笑。
從小養在邊疆,沒有太多接觸的容胤然,本來以爲應該被容迎霆教育的面目全非。
卻沒有想到,真的有統帥般剛正不阿的品質。
“有趣的男人。”
****
“哦?有多有趣?”懶散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容兮轉身,看見夜疏離目含笑意的盯着她看,拉着她白希的手臂,男人的手指在她的手掌心中畫圈圈。
這麽快就來了?容兮嬌羞含笑,低頭一眼,便是無限風華。
“容胤然有趣,也是你曾經名義上的哥。”所以,别惦記了。
噗……
這她哪裏會不知道。
一把掐住他的手臂,容兮頗爲得意的看着夜疏離:“容顔兒心裏一定不好受,她剛才還和我在炫耀自己的哥哥,卻沒有想到容胤然是個剛正不阿的,哈哈哈~”
微微卷曲的發尾貼着她的背,明媚的燈火燭光将她的玉色發簪照的烨烨生輝,一襲水藍色的薄裙,悠然淺笑的女人不知道此時的知己有有優雅美好。
夜疏離眸色暗沉,看着她。
“容家長子養在邊疆,因爲和容将軍政見不和,屢次犯上,并不得他的心。此人有昔日大将風範,若不是被容迎霆刻意打壓,成長會更快。”
“怎麽說?容老頭不扶持自家長子,還刻意打壓?應該不僅僅是想打磨鍛煉他那麽簡單吧?”容兮瞬時間發現了不對。
哪裏會有刻意打壓自己的孩子的?
邊疆将領的提升本來就靠軍功,用生命和血肉換來的功勳,還不給提升了?
夜疏離滿意的看着她好奇的樣子,目光是他自己都未知的深情缱绻,圓潤幹淨的指腹勾了勾她的鼻翼:“抱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
容兮折舌,挑了黛眉:“這是在容将軍府?”老不正經。
“所以呢,抱我,你怕了麽?”
“……”激将法,這絕對是激将法。。
“快,再慢就有人來了。”蘇媚的嗓音就像是魔咒,容兮一恍惚,自己還沒有意識過來就已經抱了上去。
靠,這男人聲音有毒。
她還沒有來得及深入思考!
夜疏離感受她光滑柔美的肌膚,自然的把手搭在她的腰肢上,懶洋洋的靠在拐彎角的老槐樹:“你沒有發現容胤然和容迎霆一點都不像嗎?”
容兮一驚,聰明的她腦子一轉就知道夜疏離是什麽意思:“不像爹可以像娘啊,我又沒有見過容顔兒的親娘,怎麽知道容胤然不是容迎霆的親生兒子?”
靠,那這容大将軍的綠帽子帶的得有多高啊。
她不是容迎霆的親生女兒也就算了,她娘親那樣才貌并存的大美人看不上那容老頭。
可是這容胤然也不是容迎霆的兒子?
啊哈哈哈,不知道爲什麽,容兮忽然幸災樂禍的厲害。
“怪不得容将軍會那麽當爹,如果四個孩子一個都不是他的就好了,他那樣視人命爲草薦的人,不配爲人父。”
“因爲他想要打你三十棍?”
“呸。他還精神虐待我妹妹。”說完容兮一愣,不過還真不知道原主是她姐姐還是是她妹妹。
算了,不管這具身體比她大還是比她小,都是妹妹,她不管,她不想做小。
夜疏離眸子一閃,憐惜的磨蹭着她的腰肢:“說到這個,你沒有提你是如何出事的。當日墜入寒潭,是因爲人爲還是仇殺?”
“咳,難道就不可能是尋死?”人爲和仇殺都是他殺,這個男人就斷定她是被人害的?
容兮想到這個男人的神通廣大,眯着眼,深邃的眸撞進了男人明亮的黑眸。
他會不會已經查到了當日是夜紫宸害的她?
可是不可能啊,她喬裝打扮出的門,而且爲了被人發現行蹤,特意的毀滅的消息。
連雲曦國那邊都沒有透露太大的風聲,沒有查出什麽所以然來,弄得現在雲冥哥哥被懷疑是殺她的真兇。
看來……
她的反追蹤能力反而深深的害了她。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難道你查到了什麽?”
夜疏離别有意味的看着她,嘴角微微上翹:“一直在查,但是你不說,不敢太深入的查,不想惹你不快。”
容兮看到了深藏在男人眼底的那抹别扭。
爲什麽她覺得真相應該是,這個男人不想查她和别的男人纏纏綿綿的往事,發現她竟然還活着就想先纏上她?
畢竟這個男人這麽多年來單相思,就算是自作主張替她報仇也不見得能獲得她多大的感激。
還不如先搞定她比較靠譜?
嚓。
越想越覺得這才是真相啊。
腹黑極了。
“讓你受委屈了,那時候……我在閉關,錯過了救你。”夜疏離看着她明媚的大眼睛,深邃的眼底泛起一層波瀾起伏:“無論是誰,傷害了你,本殿都讓他血債血還,失去所有。”
“他不是在意皇位嘛,虛位而已,本殿本來可以讓他。但是如今,本殿要他眼睜睜的失去自己觊觎了十多年的位置,是不是更痛苦一些。”胸腔壓抑的起伏着,帶着幾分急促,怒火在夜疏離的胸腔中燃燒。
容兮眼角一抽,摸着自己跳動的心口,有些慌張,又有些錯愕。
這還叫做不敢太深入的查??
他明明都知道是誰了,明明知道了。
心髒蹙停的感覺,容兮嫣紅的唇輕輕的貼着男人的臉頰滑過,魅惑而迷人的鼻息浮動在他頸間,他原本嗜殺的眸底血色瞬間淡化。
烏黑而又松軟的碎發貼着他俊美的臉頰,手指貼着他绯紅性感的唇,容兮眼底劃過揶揄的色彩:“我說漏嘴了?”
看着男人溫潤黑眸中忽起巨浪的樣子,得到了默認的回答,心頭微微煩躁。
那次他泡藥浴她讓他殺弟之事他一定記在心裏。
她本不欲他卷進這難舍難分的仇怨之中。
本想讓他先把身體養好。
“這事我自己解決,你先别插手,不然影響你治療瑾瑜又要念叨我了。不過……你弟真不是什麽好東西。”桃花眸閃爍着流光溢彩,容兮默默的把夜紫宸罵了八百遍,本來她是想找個男人好好的解解情傷的,卻沒有想到夜紫宸還在她尚未痊愈的暗傷上插了幾刀。
“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跟他談了那麽久?!恩?”夜疏離默默吃味,停了小半響,補充道:“還在喬雪尨之後,無縫銜接是麽?”
噗……
“不是醬紫,你聽我解釋啊。”
“我是不是應該學容胤然,說我不聽我不聽?”
“好的,那我就不解釋了。”容兮紅唇撅起,邁開大長腿就想逃,可是男人豈會讓她如意。
優雅的伸出手,垂在她腰間的大手瞬時間裹着她的腰肢,拉扯之間,男人的衣襟拉開了不少,露出了薄錦霞白希的肌膚,瞬息萬變的眸魅惑之中顯示着雅緻的卓雅。
“别逃,好好說,在吃醋。”
鼻尖滿是清淡的中草藥香味,今日還添加了甜膩膩的蜂蜜味,容兮不經開始懷疑這個男人背着她吃蜜了。
擡眸,看着燈光照耀下,越發修長挺拔的身子,容兮舔了舔唇:“這個說來話長,我們回去慢慢說。”
男人宛如白雪勾勒水墨似的半面邪肆面容靠近她,危險的眼眸上稠密纖長的睫幾乎觸碰到了她的臉:“放你回去,估計連理由都想好了。”
******
正愁沒有借口脫身之時。
容兮看着遠方若隐若現的女子身影,有些意外,疏離的師妹林珊珊初來乍到,在涼城并無根基。
此番竟然會出現在容迎霆的壽宴上?
情急之下,容兮喊了一聲:“林師妹,你師兄在這兒呢!!”
看見林珊珊頓時欣喜跑過來,夜疏離臉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