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她真沒做什麽啊,爲何被他一雙幽沉的黑眸看着,就不自然的生出些許心虛感呢?但她心裏更多的則是興奮的感覺——他,很喜歡很喜歡她!
她再次知道了他對她的感情。
——深沉、熱烈、強勢,霸道!
而她,喜歡這種感覺,且非常喜歡!
“沒事的話,那我回院裏了!”說着,她移步就要走。
誰知,胳膊倏地一緊,被人拉進懷中,跟着整個身體就裹在了暖和的狐裘大氅中。
連城一晃神,某隻便已經低下頭,吻住了她。
他……他又吻她了……
比之客棧中那次,這次的吻更有力,強勢,深入!
連城的小心肝瞬間失去常率,撲通通地直跳。因爲某人強勢,霸道的吻,令她隻覺眼前一陣眩暈。
皇甫熠一手扯住銀色狐裘大氅,緊裹住懷中的人兒,一手穩穩扣住她的後腦,讓這個他深愛到骨子裏的人兒隻在他的掌中,他的唇間,無法動彈。
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由于親吻,輕輕地在她的臉龐上摩擦着。
如此觸碰,連城心裏隻覺好不溫暖,還有他高蜓的鼻梁,也在不時觸碰着她臉龐……
連城沒有推拒,亦沒有掙紮,乖順地被某人熱烈而執着地吻着。
溫熱的呼吸宛若一片鴻羽,在她的臉上,眉眼間輕輕地劃撥……
丫的,她快要喘不過起來了,怎還不停下?
抓住皇甫熠胸前衣袍,連城眼前的眩暈感加劇,突然,她眼前一黑,身子癱軟了下來!
“連城……連城……”皇甫熠懵了,他竟将人給吻暈厥了!
丢人啊!實在是太丢人了,就一個吻,她都招架不住,這要是被傑克他們知道,還不得笑死她。
最後一絲意識失去前,連城在心裏深深鄙視自個。
陽光已漸西斜,渺風閣。
“我現在不管你的身份,也不懼你的身份,隻想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顧祁端坐在椅上,凝向皇甫熠,沉聲道。
有孕,他的二妹尚未出嫁,腹中就已有了某人的孩子,得知這一消息,他氣得當時下就朝眼前之人的面門上擊出一拳。
連城暈厥,皇甫熠吓得抱她連忙返回院裏,然後就着侯府的下人請杜院首過來,結果就知曉昏睡着的人兒有了一個多月的身 孕。
那一刻,他驚怔不已。
他有孩子了!
他和他的小無賴有孩子了!
瞬間,他高興地咧開嘴笑個不停。沒成想,下一刻,他的臉上重重地挨了一拳。
接着他便到了這書房。
近乎過去多半個時辰,他,還有書房中另外兩人,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直至剛才那道毫不客氣的沉冷嗓音揚起。
“隻要你點頭,我明日就娶連城過門。”皇甫熠對上顧祁冷然的目光,回了一句。
顧祁語氣冷漠:“憑什麽?你憑什麽娶我二妹?”
問出這話,他狹長的鳳眸冷冷地看着皇甫熠。
“憑我愛她勝過我的命!”皇甫熠神色淡然,沒有因顧祁的質問,表情發生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
顧祁的臉色依舊冷沉:“愛我二妹勝過你的命?說得好聽,但你能保證她不受任何人的氣嗎?你可别忘了,名義上你與二妹是什麽關系,更别忘了皇上并不贊成你娶我二妹,如此情況下,你連名正言順的身份都給無法給她,還說什麽愛與不愛?”
雖知不該不顧身份之别,在皇甫熠面前這般說重話,但他想不了那麽多,此刻,他隻是一個兄長,一個爲妹妹讨回公道的兄長。
他目光冷淡,注視着皇甫熠:“我二妹對我,對我們侯府來說有多重要,即便我不說,你心裏也該是一清二楚。如今,她因爲你,恐将背上不好的名聲,這就是你說的喜歡,你說的愛嗎?喜歡她,愛她,你就不該在事情沒定下前,那麽對待她,熠親王,你覺得我說的可對?”
皇甫熠靜靜地望着他。
半晌後,他啓唇:“我們彼此相愛,發生那種事也是情難自已,至于你說的我們之間的身份問題,那根本就不是事。”稍頓片刻,他續道:“還有,是我娶妻,旁人同不同意一點都不重要。再者,宮裏那位也說過,對于我的婚事他不會插手。”他一點都不後悔之前在靈月發生那樣的事,情到濃處,自然而然就發生了,有什麽可後悔的?
陸随雲在旁坐着,提起桌上的茶壺,起身給皇甫熠,顧祁面前的茶盞中添滿茶水,也給自己添上。
而後坐回椅上,他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道:“事已至此,祁你就别指責熠親王了!”這話看似說得輕松,且他面上的表情,及剛才的舉動都淡然無比,但他心中卻滿是苦澀和失落。這種情緒,他早知不該有,也不該再想些有的沒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個,全然是身不由己。
她有孕了,這個消息實在來得很突然,震驚是有的,然,抛去震驚和其他别樣情緒,他由衷爲她感到高興,終于與心愛之人修成正果。
“以熠親王都能力,我想沒人敢在背後嚼什麽閑話,再有就是,我相信熠親王對連城的感情,,相信他不會讓連城受一點委屈。”
“雲,你……”顧祁看向陸随雲,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陸随雲笑笑:“你也别太擔心了,連城不同于一般女子,隻要她喜歡,作爲她的親人,就該全力支持她。”
“可是……”顧祁嘴角翕動,卻被陸随雲出言截斷:“沒什麽可是。祁,咱先不說熠親王會不會有負連城,單就連城的真實身份,以及你我的能耐,你覺得熠親王敢對不起咱們的妹子嗎?”她,他會像好友一樣,視其爲妹妹,隻是妹妹!
顧祁沒再說話,他眸色幽沉看向皇甫熠,就見對方漆黑的深眸與他相對,語聲誠懇道:“請相信我,我絕不會讓連城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我可以進來嗎?”輕扣書房門,連城招呼丫頭在門外等着,推門而入,走進後,随手将門合上,而後擡眸,便見端坐在椅上的三人齊齊看着他。
醒轉後,知曉腹中已有寶寶,她驚愣瞬間,随之心裏竟湧上一股子暖流。
他和她,原來都已經發展到那種地步,如果不是她失憶,想來那大腹黑絕對第一時間,會迎娶她過門,而她,肯定是歡喜異常。
未婚有孕,在這裏是爲人不恥,受人唾罵,但她不是地道的古人,一點都不在乎别人說什麽。
所以她會要這個孩子,會讓他平安出生。至于要不要離開,馬上就嫁給某人,她則無所謂。
“怎麽都這樣看着我啊?”微微一笑,連城歪着頭,輕語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說着,她還故作在臉上摸了摸。
“你身體弱,怎不呆在屋裏,跑出來做什麽?”顧祁眸光關心,言語雖在斥責,但語氣尤爲溫和。
皇甫熠這時站起,走到連城面前,灼灼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明天我們就成婚好麽?”連城沒有回答他,而是朝旁走了兩步,朝顧祁,陸随雲笑笑,道:“我身體沒事,大哥,陸大哥你們不用擔心。”
“都知道了?”着連城坐到椅上,顧祁溫聲問。連城點頭,無視某個自覺站在她身旁的木樁子,輕淺的嗓音揚起:“有寶寶我很開心,我不在乎外面會傳出什麽閑言閑語,大哥也不必去理會。”
“那你真打算嫁給他?”淡掃皇甫熠一眼,顧祁挑眉。
連城靜默片刻,道:“我雖缺失過往的記憶,也不知會不會有朝一日憶起,但就我與他近段時間的相處來看,我覺得他人還算不錯。”她正要繼續說,卻感受到身旁之人灼熱視線,不由斜瞥過去,毫無意外對上皇甫熠的灼灼目光:“我絕不負你!”
聞言,連城的心撲通通地直跳,臉兒也爲之熱得緊。
丫的要表忠誠,也不該選在這個時候啊!
哼,沒一點眼力勁!
某女傲嬌了!
故作沒聽到某人之言,連城将目光重新投向顧祁,接前話續道:“但我不要倉促出嫁,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我呢是很随意,不在乎婚禮場面有多麽隆重,可我是甯遠侯府的二小姐,得爲府上的顔面着想,不能讓旁人小看了我們侯府。”
她這話聽着是對顧祁說,實則是說給皇甫熠聽的。
成婚可以,卻不能倉促進行。
皇甫熠這個腹黑,豈能聽不出她話中之意,立時,唇角一勾,慢慢笑了:“我會給你一場盛世婚禮!”她答應嫁他了,真好!
“誰稀罕!”語落,連城起身,朝顧祁,陸随雲各一禮,看都沒看某人一眼,轉身就往門口走。
“我送你回院裏。”沒管顧祁臉上是何表情,也沒在意陸随雲在場,皇甫熠提步,晃眼就追上了連城,而後伸出長臂,攔腰抱起佳人,大不而去。
顧祁,陸随雲二人,好一會才從門口收回灼灼目光。
“放下了?”
“當她婉言拒絕我那刻,就該放下了。”
“我是由衷地希望……”顧祁看着好有,欲往下說,卻被陸随雲擡手制止,淡淡一笑,他道:“從一開始,我就晚了一步。”
顧祁靜默片刻,眸中痛色湧現:“這些年來,如果沒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大妹怕是早已嫁你爲妻,且已爲你生兒育女。”
陸随雲沒有說話。
顧祁又道:“今後怎麽打算?”
“一切結束後,我會娶妻。”陸随雲淡淡說了句。在他的記憶裏,是有那麽個紛嫩漂亮的小女孩,總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和好友玩耍,她叫顧錦,每每看到他,會喊他雲哥哥,對她,當時年歲尚小的他,并無甚想法。
母親離世,他突然失聰,失語,被這一系列厄運砸中的他,将自己關在了雲幽居……
時光荏苒,再光明正大現身于人前,物是人非,全變了。
見他思緒似乎飄遠,顧祁抿了抿唇,靠坐在椅上,未在言語。
“你幹嘛呢?快放我下來,我自個能走。”連城臉兒羞紅,在皇甫熠懷中掙紮。
面對他,她現在還感到好糗,好丢人,就一個吻,都能閉氣暈厥過去,她真是丢人丢大發了!
緊緊抱着她回到院裏,皇甫熠磁性低沉的嗓音這才揚起:“以後要記得換氣。”放連城坐到榻上,某人湊上前,徐徐道出這麽一句。
連城耳根子一熱,瞪他一眼:“我們很熟嗎?”又想搞暧 昧是麽?那也得丫的能得逞。
“孩子都有了,你說我們熟麽?”坐在窗前的椅上,皇甫熠漆黑的眸中,蘊染出一絲笑意。
我勒個去!
這般赤果果的調 戲,竟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樣,未免也忒能裝了!
“回府後,我會在最近的日子裏選個良辰吉日,親自上門迎娶你。”皇甫熠眸光潋滟,輕語道:“身體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連城坐在榻邊,輕晃着腿兒,漫不經心道:“我有說很快嫁給你嗎?”
她這話皇甫熠隻當沒聽見,笑着道:“府中那些女人,我會着任伯打發走。”
“你這未免也太無情了吧?”擡眸,連城鄙視某人:“據說你後院那些女人皆堪稱國色,在你府裏呆了數年,甭說她們是人,就是阿貓阿狗,也會生幾分感情的,現在你卻一句話就将人全部攆出府,也不考慮考慮她們的感受。”她可不是幫那些花花草草說話,她隻是拿她們另有打算罷了!
皇甫熠皺眉:“我不想她們擾到你,雖然我從未碰過她們,甚至都沒怎麽見過,但繼續留着她們,保不準你哪日會生我的氣。”
“留着。”連城随口道。
“啊?留着,留她們做什麽?”皇甫熠不解。
連城一隻手搭在幾上輕扣着,并沒對他解釋留那些女子做什麽,而是問:“她們就對你沒有想法?”
皇甫熠微斂眸,沒看到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狡黠,輕咳兩聲,唇角一勾,道:“你是打算用她們考驗我麽?”
“何嘗不可?”連城歪着頭,輕笑道。
“對我你還不放心麽?”漆黑的眼眸鎖在她的小臉上,皇甫熠在連城身旁落座。
連城推了推他:“坐這麽近做什麽?”皇甫熠不動,隻是靜靜地注視着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難道……”連城被他這麽看着,心裏一突,就某人剛才所言,緩緩作答,不料,沒等她說完,就被皇甫熠伸臂帶入懷中,低頭就吻了下來。
連城回過神,暗道:我勒個去!之前在亭中因爲一個吻,讓她出糗,暈厥過去,丫的這才過了多久,又搞突然襲擊,吻住她不放。
好像門外有丫頭伺候着,心念閃過,連城隻覺心跳前所未有地慌亂躍動。
手被某人緊握着,腰被順勢摟着,這一刻,她隻能貼在他懷中,任其索 取。
奶奶個熊,她又不傻,一次被吻閉氣,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咦?
丫的這次吻的不急不躁,溫柔而深入。他好似一點都不在乎門外有丫頭侍立,攬着她細細品嘗着……
蠻有技巧的嘛!
是無師自通,還是……
連城不知不覺中配合着某人,心裏卻盤算着,如果不是無師自通,是先前從她這取經的,那她自然不會說什麽,倘若是……
嘿嘿,那她就要好好調教了!
應該不會,就這人身上的氣場,以及她的直覺,他不是個随便的。
既然不随便,就沒有她那個倘若是……
他糾纏着她,微熱的男性氣息,令某女很快有些招架不住。
皇甫熠心裏好愉悅。
她在回應他,她在回應他!
好一會,他結束了這個溫柔,卻執着而強勢的吻,連城被他松開,通紅的臉兒似是都要滴下血來了,但更多的則是甜蜜,是無法言喻的甜蜜。她低着頭,眸光躲閃,不去接觸某人的灼灼目光。
皇甫熠潋滟星眸含笑,俊臉上的表情卻尤爲淡然,仿若剛才那一吻再正常不過。
是啊,情侶間擁吻,是展露愛意最直接的方式,他喜歡這樣的方式,也喜歡那種甜蜜,缱绻之感。
“好好照顧自己和我們的寶寶,其他的都由我來準備。”皇甫熠擡起手,輕撫着連城滾燙的臉頰,低聲說。
他口中的其他的,連城知道指的是什麽,心兒一軟,“嗯”了聲,道:“開春吧!”
皇甫熠好聽的嗓音揚起:“太晚了。”頓了頓,他續道:“那時你的腹部都要凸起了!”
“不晚。”連城仰起頭,撇撇嘴:“我說了不在乎旁人亂嚼舌頭,再者,三四個月,不仔細看看不出什麽的。”
“可我想早些和你在一起,天天在一起。”攬她靠在懷中,皇甫熠喃喃。
連城卻掙脫開,坐直身體,看他一眼道:“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得無條件服從,要不然就另娶他人好了!”即便開春成婚,于記憶缺失的她來說,還是有些太快了!
莫不是她患了婚前恐懼症?
應該是!
保準是!
放松,對,她要放松,在婚禮前一定要徹底放松,然後開心出嫁。
“好,我聽你的!”
皇甫熠終無奈點頭。
坐了片刻,他在連城額上輕印一吻,起身離去。
兩個多時辰前,德祥酒樓。
皇甫烨睿端坐在二樓一雅間内,他在等一個少女前來,而那少女就是顧甯。
“她會來麽?”注視着雅間門口,他心中暗忖:“他對我到底有無那個意思?”
他這會有些矛盾,希望顧甯即刻出現,又擔心人到後,說出他不願聽到之語。
慢慢的,他思緒飄遠……
緣分這東西有時候就是那麽奇妙,甯遠侯府未遭遇變故前,每年宮中舉辦的年宴,亦或是其他一些大的宴會,皇甫烨睿也不是沒看到過顧家的嫡長女,和小女兒,但那會子,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對甯遠侯的小女兒動心。
但就在今年的選妃宴那日,他無意間看到了那抹纖細的身影。
少女生得極美,坐在禦花園中的一座涼亭裏眉眼彎彎,嘴角挂着甜美的微笑,靜靜地看着她的幼弟和靈兒在旁玩耍。
一瞬間,他就覺向來平靜的心湖,似被人丢入一粒小石子,蕩起層層漣漪。
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向她靠近,步入亭中。
那時,他們沒說幾句話,而他又擔心太過唐突,也沒有刻意盯着她。
父皇要給他和幾個兄弟選妃,沒看到她前,或許他不會有什麽想法,可造化弄人,讓他就這麽遇到了她,而她,因尚未及笄,并未在參選女子之列。
就在他尋思着如何說服父皇,母後,這次先不選妃時,遠處傳來女子落水的呼救聲。
與她一起急忙趕過去,看到的是她的二姐,也是他的皇妹定國公主,及顧侍郎膝下的嫡女,二人狼狽至極地站在荷塘邊。
九皇叔趕到,照看着他放在心坎上的佳人,顧侍郎的嫡女手足無措地在旁站着,忽然,她雙眼一閉就往地上倒,那一刻顧不得多想,他伸出手,将她的身體接住,攔腰抱起,便往太醫院走。
他隻想着救人,卻沒想到他的舉動,在旁人看來,有多麽的不合适。
就這樣,他有了一個側妃,一個他并不願意接受的側妃。
知道那女子無辜,但他自從曉事起,心裏便生出一個想法,此生娶妻,隻娶想娶的女子……
“來了!”雅間門被推開,看到一抹纖細的粉紫身影走近,皇甫烨睿頃刻間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