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連城滿意點頭,忽而淺然一笑,“還有,一旦讓我知曉你做出背主之事,我不會讓你死,但會讓你生不如死!”要留下可以,沒目的,不會背主最好,但要是被她發現一絲異常,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面上表情如常,離影突然舉起右手,對天起誓道:“我離影對天起誓,如若背叛二小姐,願天打五雷轟,死後永不得超生!”
院中下人,包括顧甯皆因她的話怔愣在當場。連城卻淡淡道:“你起來吧,等身上的傷徹底好了,就随我左右吧。”對于誓言,她自是不信的,但古人卻信,且深信不疑,基于此,她選擇暫時相信這遇事冷靜,不急不躁的女子。
“謝二小姐收留!”
離影起身,不待站直身體,連城出手如電,在她身上幾處大穴上輕輕劃過,道:“我的手法很獨特,你别試圖沖破,要不然,你十之八九會走火入魔。”
“二小姐之言,奴婢謹記于心,絕不會試圖沖破穴道。”站直身體,離影垂眸回道。
連城招呼顧甯,顧駿朝院外邊走,邊留下一句,“你我之間不存在賣身契,不必自稱奴婢。”
望着她灑然而去的纖細背影,離影眼裏漸染上一絲敬服。
落雪閣,二鳳爲顧綿梳妝好,嘴角動了動,面上表情有些緊張,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小姐……奴婢,奴婢怕……”回頭睨她一眼,顧綿自梳妝台前的登上緩緩站起,“怕?你怕什麽?”身形挪動,她走向門口,“這府中的主子真正是哪個,你難不成忘了?”
站在原地,二鳳怔愣半晌,方快走兩步追上顧綿,顫聲道:“可是……可是駿少爺已恢複三年前的樣,連城小姐若是從他嘴裏知道什麽,奴婢……”不等她道出後話,連城幽冷的聲音,從院門外突然飄至院裏,“滾一邊去!”
守在院門口的老媽子,擋住連城前行的腳步,神色看似恭謹,心中其實啊呸了聲,行禮道:“連城小姐即便要進入院裏,也得老奴着小丫頭進去禀報小姐一聲,要不然,老奴就是失職, 會受小姐責罰的!”
“你要向你的主子禀報,亦或是通傳,那是你的事,可我卻沒工夫在這和你耗時間。”素手輕輕一揚,那擋在連城面前的矮胖老媽子,倏然就踉跄後退兩步,重重倒在了地上。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沒眼力見的東西,也不看看她是哪個,竟敢在她面前虛與委蛇,着實欠調教!連城朝前邁出兩步,回頭冷冷瞥那老媽子一眼,唇角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那老媽子狼狽地坐在地上,接觸到她的視線,吓得額上直冒冷汗。
來者不善,這主院過來的連城小姐來者不善,她得趕緊去秋水居禀夫人一聲,免得小姐被人欺負了去。
随心中所想,那老媽子從地上麻溜地爬起,圓滾滾的身形,徑直往秋水居方向疾奔而去。
“你這是做什麽?”聽到連城的聲音,顧綿和二鳳不約而同頓住腳步,尤其是二鳳,吓得躲在主子身後,渾身瑟瑟發抖,顧綿轉過身,瞪向她,“她來了就吓得你成這樣,你有點出息成不!”顧綿聲音很低,卻尤爲冷厲。
二鳳被她這麽一訓斥,強力抑制住心底的恐懼,慢慢的點了點頭,顫聲道:“奴婢不怕,奴婢不怕,有夫人和小姐在,奴婢一點都不怕!”
“知道就給我神态放自然些!”再次斥責二鳳一句,顧綿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下巴微仰,遠遠看着連城一行人朝她走來。
其實不光光是二鳳怕,她自個也怕得緊,但楊氏時常教導她,遇事時一定要冷靜,不能怕,更不能退縮,因爲那樣的話,會自亂陣腳,給對方覺察出端倪。
所以,她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許是顧綿的斥責起了作用,又許是二鳳想到這侯府目前還由楊氏當家做主,即便她有個萬一,楊氏和顧綿都會想法子保全她。
隻因楊氏在乎顧綿,而顧綿又離不開她,基于此,她不必再驚慌。
在距離顧綿主仆數米之外站定,連城微笑着與顧甯道:“帶着駿兒和喚芙,喚雪她們站在一旁看着就好。”顧甯輕嗯一聲,招呼顧駿,及跟着她們過來的下人走進一旁的亭中,目注顧綿主仆,靜等連城接下來的動作。
“是你們自己說呢,還是要我說。”含着淺笑的眸光從顧綿主仆身上徐徐劃過,連城雙手環臂,悠然而立,“我這人是有耐性,你們這會不說,我可以等,但當我的耐性達到極緻後,我會讓你們知道後果。”她的聲音輕輕淺淺,飄入人的耳中,似乎沒有絲毫威懾力,但出口之語,卻聽得顧綿主仆,及落雪閣中的下人一個個不寒而栗。
顧綿對上連城的視線,眨着無辜的眼眸道:“連城姐姐,這一大早的你帶着一幫子下人跑進落雪閣,我還沒問你是爲何故,你倒好,反對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實在不懂你是什麽意思。”吓唬她嗎?一會娘來了,看她還敢不敢再這麽出言不遜!
“你是叫二鳳吧?”淡淡的眸光落在二鳳身上,連城不搭理顧綿之言,而是與二鳳道:“嗯,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的主子是喚你二鳳來着,來,你現在給我說說,是哪個借給你的膽, 讓你竟敢出手謀害府中的主子?”
二鳳畢竟不是一般的丫頭,雖說自我安慰過後,心裏還是有那麽點害怕,但面上卻并未生出半點波瀾,她與顧綿一樣,眼裏亦流露出不解,懵懂道:“連城小姐,你說的話奴婢聽不懂。自打進入侯府爲婢,奴婢一直恪守本分,從未做過背主之事,又怎會生出熊心豹子膽,去謀害主子。”
哼,倒挺能言善辯!連城心下嗤笑一聲,道:“你利用一隻小白兔引駿兒進入府中那方落敗荒蕪的小院,當駿兒找到它時,它已被你開膛剖腹,慘死在枯井邊,你想以此驚吓駿兒,從而加害于他,卻不成想,穎兒丫頭追着駿兒從府中花園一路過來,你隐在暗處,見謀劃之事即将要泡湯,便在穎兒出現在駿兒身旁時,從背後襲擊了她,緻她昏倒在地。”
淡淡不待絲毫情緒起伏的話語自連城唇中輕緩溢出,她仿若講故事一般,唇角始終挂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接着你将穎兒拖至枯井邊,将她丢了下去。而駿兒在看到那隻被你開膛破肚的白兔時,就已被吓得呆怔,處理完穎兒丫頭,你不做他想将駿兒也拽至井邊,随後推他落入枯井。”
言語到這,連城笑了笑,續道:“知道麽?我要是你,就會在做出這一連串的事後,再找塊大石投入井中,以防止他們還存活着。但你沒有,你以爲那方小院荒蕪多年,不會有人入内,加之穎兒昏迷不醒,駿兒又不會開口說話,你料定他們不日會死在井裏,從而放心地離開了。”
“沒多久,轉晴的天色突變,你當時一定很開心,想着自己的計劃太完美了,連天公都在幫你。是啊,那場雨來的太突然,也極爲猛烈,可也正是那場雨澆醒了穎兒,她不顧身上的傷,高高抱起駿兒,才沒讓駿兒被灌入枯井中的井水淹死。二鳳,你說我說的可對?在你這一系列的動作中,可還有遺漏?”
二鳳眸光躲閃,不敢正視連城,她沒想到連城會将事情全盤道出,更沒想到她當時的心思,也被其猜中。
記得當日她恰好從後花園路過,看到駿少爺站在花叢旁,看着飛來飛去的蝴蝶出神,而在他不遠處,除過站着一個看起來明顯有些呆笨的小丫頭外,再無旁人,她心念動了動,加之想起小姐數日前斥責她的言語,于是計上心來,決定幫小姐出口惡氣,順便幫夫人和公子除去大房的小少爺,這樣的話,小姐肯定會很高興,夫人和公子同樣心悅不已。
而她,不期然地在夫人和公子面前更得臉面。
給老爺做妾她沒想過,但她有過幻想,幻想有朝一日能給公子做妾,可她是小姐身邊的貼身丫頭,待小姐出嫁,她十之八九會作爲陪嫁出府。
對此,她是不願的。
緣由麽,則是小姐的脾性她再清楚不過,要想能成爲未來姑爺的人,那是根本沒得可能。
如此一來,與其不知哪日被随便配個小厮,好點被配個管事,她甯願費些心思,想法留在侯府,進而成爲公子的人。
于是,在看到駿少爺和那呆笨的小丫頭呆在花園那一刻,她的心思活泛起來,便疾步回到落雪閣,抱起公子一月前送給小姐的小白兔,拿了些那兔子平日裏喜歡吃的幾樣食物,返至花園……
沒成想,駿少爺不經意間看到那隻小白兔,就眼睛發亮,離開花叢去追。
有愛吃的食物一路吸引,那小白兔終跑進她腦中想到的那方小院。
落敗荒蕪,是那小院給人最深的印象,将駿少爺引到這裏,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絕不會有人發現。
計劃實施得很順利,奈何那呆笨的小丫頭卻突然跑進小院,欲拉駿少爺離開,這怎麽能行,沒加多想,她便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自暗處悄然走出,朝那小丫頭後腦勺重擊了下。随後的事,被眼前不遠處那身穿淺紫衣裙的女子全然說中。
“連城小姐你不要血口噴人,駿少爺出事那日,奴婢就沒離開過落雪閣。”斂起思緒,二鳳重新對上連城的眼眸,口齒清晰地回了一句。不能承認,她絕對不能承認,夫人還沒來呢,要是她就這麽承認了,即便夫人趕到,也保不住她。
顧綿在聽完連城的叙說後,目中微流露出一抹愕然,但在二鳳的聲音響起後,她很快恢複常态,看向連城道:“連城姐姐,二鳳說得沒錯,駿兒堂弟出事那日,二鳳一直在我身邊伺候呢,她人沒出過落雪閣,又怎會去謀害駿兒堂弟?”
沒把握的事,連城從不會貿然出手,她信小顧駿,加之她也有自個的想法,畢竟謀害顧駿采用那麽卑劣的法子,楊氏和顧岩是做不出的,因此,她懷疑的對象毫無意外地鎖在了顧綿身上。
令她微詫的是,顧駿竟有看到是哪個将他推入枯井之中,二鳳,那推顧駿落入枯井中的人,是顧綿身邊的得力丫頭二鳳。
說真的,在連城看來,這二鳳比顧綿有腦子多了,爲何就沒在當日阻止自己的主子、采用那麽卑劣的法子害人,還身體力行,幫主子達成心願?
含笑的眸子微微閃爍,連城望向顧綿,道:“你說什麽我就信什麽嗎?可是駿兒親眼看着二鳳将他推入枯井中的,難不成駿兒看錯了人,還是說你覺得我沒事找事,來到你這落雪閣誣陷你們主仆二人?”
“主仆二人?”顧綿臉色變了變,微惱道:“連城姐姐你說話注意些,什麽叫我們主仆二人?你大白天的來到我院裏,先是說些沒頭沒腦的話,接着指責我的丫頭謀害駿兒堂弟,現在又連帶我一起誣陷,你是什麽意思啊?是覺得我好欺負,才這般在下人面前要我難堪嗎?”
“綿兒說得沒錯。”楊氏不悅的聲音自院門口傳入,隻見她在于媽,翡翠幾個丫頭媽子簇擁下,進到院裏,随她一起過來的,還有其子顧岩。
連城嬌笑出聲:“叔母來得倒蠻快,既然來了,也就不用我着丫頭請你過來了!”說着,連城覺察到一道疏冷複雜的眸光朝她看來。她看過去,便與顧岩四目相對。然,瞬間過後,顧岩就與她錯開視線,而是望向了顧綿。
“駿兒那日出事,我們大家夥都很焦急,也都有吩咐下人在府中各處尋找,好在一切有驚無險,駿兒并沒出什麽大事,且沒過數日,他還恢複至三年前的聰慧樣,對此,我和你二叔都甚是歡喜,沒想到事情這都過去了些時日,你卻好好的跑到綿兒院裏來滋事,連城,不是叔母說你,你究竟是怎麽想的?在你心裏,你的堂妹就那麽不堪,想着要除去自己的堂弟,她有何理由那麽做?”
楊氏面上表情溫和,出口之語卻無不數落連城的不是,“再說,那日的事,或許是駿兒太過貪玩,才不小心和那小丫頭一起落入枯井之中,你沒将事情弄清楚之前,就這麽平白無故地闖進綿兒院裏出言指責,如果傳出去,你要綿兒以後還怎麽做人?”
“叔母是要證據嗎?好,我給叔母證據。”連城淺然一笑,無波的眸光從楊氏身上挪開,落至二鳳身上,道:“二鳳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到底有沒有受你主子指使,謀害駿少爺?” 二鳳搖頭,迎向她的目光道:“沒有,奴婢沒有謀害駿少爺,小姐也沒指使奴婢做過什麽!”夫人和公子都來了,這連城小姐就是再厲害,也拿她不能怎樣。
連城臉上的笑容很無害,唇齒間輕漫出兩字:“是嗎?”沒于袖中的右手微抖動了下,接着,就見她素手狀似無意輕擡,在二鳳張嘴回話的瞬間,指尖一彈,一顆米粒大的藥丸以閃電之速,直直落進二鳳嘴裏。
無人留意到她這個漫不經心的動作,她笑容柔和,嘴角微微翹起:“回答我。”她盯向二鳳,悠悠道。
二鳳隻覺口中似是被風吹進了什麽髒東西,未待她将其吐出,卻已什麽都沒有。
“真言丸”入口即化,爲防止顧綿主仆嘴硬,連城在來落雪閣前,随身有帶數粒。
“回答我,你确實沒有謀害駿少爺,沒有受你的主子指使?”腳步輕挪,連城走近二鳳數步,再次出言問道。
楊氏懵了,顧綿也懵了,就是冷靜異常的顧岩,還有院中的下人,及各院過來看熱鬧的主子,都目光一怔,望向了二鳳。隻見其跪倒在地,面向連城道:“回連城小姐,是奴婢謀害的駿少爺,小姐沒有指使我,是奴婢自己那麽做的。”
怎麽了?她這是怎麽了?出口之語并不是她要說的,可她爲什麽不受控制地說出了實話?二鳳想捂住嘴,奈何話一出口,捂住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連城可不管她在想什麽,含笑的眼眸眨了眨,道:“起來吧!”二鳳如蒙大赦,趕緊從地上站起,靠近顧綿而立。卻聽連城嬌俏的聲音又揚起:“真不是你的主子指使你做的嗎?”淺紫衣裙随風飛舞,她的聲音很好聽,加之臉上流露出的兩個淺淺的梨渦,看似甚是無害。
然,世間萬物,越是看起來無害,越是能殺人于無形。
連城這一刻,身上沒溢出絲毫凜然之氣,但在那無害的笑容後,她已然動了殺機。
二鳳與她視線相對,道:“小姐是事後才知道奴婢謀害了駿少爺,事前她着實不知。”與顧綿無關?這怎麽可能?連城眸光微閃,“既不是你主子指使,你爲何要謀害駿少爺?”二鳳如竹筒倒豆子,将她被顧綿責罵,還有她謀害顧駿時的小心思全然向連城道了出。
前一刻,楊氏和和顧綿,顧岩在聽到二鳳承認顧駿落入枯井是她爲之,三人臉色都很不好看,沒成想,後面二鳳卻說事情是她自己所爲,與主子無關,他們三人登時暗松口氣,卻不料,這愚蠢的丫頭,竟會在下一刻說出那麽多話。
“侯爵之位?你謀害駿少爺,是想爲你家小姐出口惡氣,好讓我心生後悔,不該在之前難爲她;更想爲你家夫人和公子能得償所願,除去擋路石;還有爲你自己能有個好出路,才生出那惡念?”該死的東西,謀劃一件事,想的倒夠多,連城專注地看向二鳳,臉兒帶笑,輕飄飄地問。
二鳳臉色煞白,點了點頭。
“連城,你别聽二鳳胡說,叔母和你堂兄從沒生出過那不該有的心思。”楊氏狠狠地盯着二鳳,“她一個卑賤的丫頭,想要給你堂兄做妾,才亂加揣測主子的意思,做出那種天理不容之事,以爲讨好了主子,就能達成所願,她妄想!”二鳳是她一手調教的,嘴巴絕對夠嚴實,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向顧連城道出這麽多事?聞知落雪閣守門的老媽子到秋水居所禀之事,她立時立刻趕了過來,想着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舍了二鳳這丫頭。畢竟那丫頭是個忠心的,也是個心思深沉的,留在綿兒身邊,遇到事能幫其一把,卻不成想,才片刻時間,這向來聰明伶俐的丫頭,卻将什麽都說了出。
楊氏心中計較着,一個下人再怎麽忠心,也終究是個下人,若是不将其舍棄,别說是她,就是她的一對子女,無一不名聲盡毀。
“叔母和岩哥哥有無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我是不知道,但你們自個心裏該是清楚得很。”連城微微一笑,她從楊氏的話中已聽出,對方這是要舍棄二鳳的節奏,“而綿妹妹有無指使二鳳去謀害駿兒,她心裏想必亦是一清二楚。”在真言丸的作用下,二鳳道出之語,應該無一句作假,可即便這樣,即便不是受顧綿指使其謀害的駿兒,但顧綿對她的嫉恨,進而責罵二鳳的言語,無疑不是一味催化劑,促使二鳳終做出謀害駿兒一事。
事情真相就是這樣,連城心裏卻生出一絲無力感。今日來落雪閣,她是要懲治二鳳,但她卻并未想過将顧綿怎樣,不是她心慈手軟,而是她不想顧耿難做,畢竟顧綿是顧耿的親女,若是她将事做絕了,顧耿嘴上不會多說什麽,但心裏怕是會與她,與他們幾兄妹生出隔閡。
再有,歸京這麽些日子以來,顧耿确實對他們極好,人都是有感情的,她不冷血,又怎能不顧及其感受?但給顧綿,給楊氏母子一些教訓,卻是有必要的!
“小姐,救救我!”真言丸效用過去了,二鳳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撲通跪倒在顧綿身旁,抱住其雙腿,仰起頭求道:“小姐你求求夫人,求她救救我,我不是有意說出那些話的,我真不是有意的!”顧綿站着一動不動,也不看二鳳,隻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二鳳見狀,松開她,跪爬向楊氏,邊磕頭,邊流淚顫聲求道:“夫人,現在隻有你能救奴婢,奴婢求你了,求你看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讓連城小姐饒過奴婢一回吧!還有,還有駿兒少爺并沒事啊,他不僅沒事,而且還恢複至三年前的聰慧樣……”
“滾開!”楊氏怒喝一句,給于媽遞了個眼色,隻見于媽疾步到她身旁,擡腿就給了二鳳一腳,将其從楊氏身邊踢了開。二鳳滾到在地,片刻後,形容狼狽地爬起,她怕了,真的怕了,原以爲憑着她的忠心和心機,楊氏絕不會輕易舍棄她,從而緻綿失去她這個得力的大丫頭,現在看來,她太過高估自己了!
“連城姐姐,二鳳不會做出謀害駿兒堂弟的事,一定是有人假扮她,陷害她,才将駿兒堂弟落入枯井一事,栽贓到二鳳頭上。”顧綿倏然出聲,隻見她看瞥了二鳳一眼,随之目光與連城含笑的眼眸相對,語氣肯定道:“顧慧,一定是顧慧主仆爲了報複我,才想出那麽個法子,栽贓在二鳳頭上,順便讓我跟着倒黴!”
顧慧就這麽平白無故地被顧綿牽扯出,真真是躺着也中槍。然,顧綿之言,連城又如何會信,微微一笑,她道:“慧妹妹報複你,進而想出謀害駿兒,陷害你的丫頭?你這話說給三歲的孩子聽聽便可,拿來在我這爲二鳳求情,爲你自個洗刷那惡毒的心思,不覺得可笑嗎?”
顧綿之言氣得楊氏牙齒直打顫,她想出聲阻止顧綿多說,卻又擔心自己情緒太過激動,更加引起連城對她的主意。
大事未成之前,她要忍字當頭,否則不僅前功盡棄,還有可能落得被休,被送官查辦的下場。
“連城姐姐,你若不信我的話,就着下人去喚顧慧過來,一問便知。”顧慧性情懦弱,隻要她咬定是其報複她,才做出那種惡事,二鳳便會化險爲夷,顧綿如是想着,她卻不知她的想法不僅可笑,且異想天開得緊。
連城暗忖:蠢貨,事情都已經這麽明顯,還張口亂咬人,是想保住心腹丫頭,日後再助她害人嗎?
“小姐……”二鳳搖搖晃晃地站起,看向顧綿好不感激。
小姐沒有舍棄她,小姐沒有像夫人那般舍棄她,這是不是說明她還能保住一命?
楊氏卻在這時開口:“連城,你别聽綿兒在這胡言亂語,她多半是念在主仆一場的份上,才一時犯渾扯出慧兒那丫頭,好爲二鳳這賤婢脫罪,要我說,既然事情已經明了,這二鳳便就地杖斃吧!”
“娘!不可以!你不能就這樣讓處置二鳳!不是她做的,駿兒堂弟出事,不是二鳳做的,她那日一直和我呆在一起,是顧慧,一定是顧慧爲了報複我,才陷害二鳳……”快步走至楊氏面前,顧綿焦急道。
二鳳所行之事是欠缺考慮,可那也是爲幫她出口氣,爲幫他們一家人不離開侯府,爲幫父親順利襲爵而爲,身爲她的主子,她怎能不保其一命?顧連城,等這件事過去後,她一定要顧連城好看,别以爲她是好欺負的!
“閉嘴!”楊氏截斷顧綿的話,怒道:“你連城堂姐都将事情查明,你還在這胡說什麽?”
連城眉梢微挑,看好戲般地看着楊氏母女在那作怪,悠悠道:“這二鳳做錯事,是不是應該送官啊?”她是故意這麽說的,就是要讓楊氏母女心生驚慌。
人常說家醜不可外揚,如果二鳳被送官,那麽楊氏和她那一對子女的醜惡嘴臉,就會暴露于人前,這無疑是楊氏懼怕的。
果不其然,前面連城口中之語話剛一道出,跟着楊氏就大聲道:“不可!”
“爲什麽?”連城嘴角噙笑,悠悠問。
楊氏好聲好氣道:“這是咱們的家事,找官府豈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再者,一旦二鳳被送官,于你二叔的官名也不好!”賤丫頭和她鬥,還嫩了點,不是敬重你二叔麽,那我就搬出他來壓你!
“也是哦,這可是咱們侯府的家事。如果真把二鳳送官查辦,首當其沖就是對二叔的官名有損。那我再想想要怎麽處置這丫頭。”摩挲着下颚,連城甚是随意地說了句。
顧綿又是惱楊氏太過絕情,又是恨連城死死盯住二鳳不放,當即雙目圓瞪,怒視連城道:“顧連城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是顧慧,是她謀害的顧駿,與二鳳無關,你是聾了嗎?對我的話充耳不聞!”
“啪”一聲重響,楊氏揚手就給了顧綿一巴掌:“閉嘴,回你屋裏去!”呵斥一句,止住顧綿失去理智的言語,而後,她手指二鳳,看向連城道:“就将這不知死活的丫頭杖斃吧,也好讓府中的下人知道,謀害主子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娘……”
捂住臉,顧綿不可置信地看着楊氏,連連後退兩步,娘這是怎麽了?爲什麽要掌掴她,她保二鳳一命有錯嗎?
慢慢的,她的目光挪向二鳳。
結果就看到二鳳滿是絕望的眼神。
好恨,她這一刻無比怨恨,怨恨連城咄咄逼人,不肯輕饒二鳳。
“綿兒,丫頭做錯事,就該受到懲罰,你不該爲其忤逆娘,更不該爲幫其脫罪,鬼迷心竅地将慧妹妹牽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