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夕陽漸沉,那些不堪入耳,還有令人聞之膽戰心驚,恐懼不安的言詞,也沒有全然肖止。
身在宮中,連城自然不知外面的情況。
但,話說回來,以她的心性,就算知曉宮外都在傳她些什麽,多半也隻是一笑而過。
夜如期而至,皎潔的月華灑滿一地,宛若給大地披上了一層薄薄的,夢幻般的銀紗。
丞相府。
燭光搖曳,岑洛坐于書案後,向往常一樣,睡前都會閱覽多半個時辰的書籍。
可今個的他,卻怎麽也沒法進入狀态。
青墨侍立在一旁,有幾次想移步上前,卻終是不敢。
因爲岑洛的習慣,他再清楚不過,所以,他不能明知故犯,惹得主子動怒。
靜寂的書房裏,唯有書頁翻動的聲音緩慢響起,忽然,岑洛放下書,擡起頭望向窗外的月色。
暗忖:顧連城,你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從這,不難看出令他沒了看書的心情,是哪個所緻。
短短兩日圍繞在連城身上發生的事,讓岑大公子不得不重視起這個曾與他有着婚約的少女。
“公子,婉傾小姐有着丫頭傍晚時送信過來。”見岑洛放下手中的書卷,青墨恭謹上前,呈上被他攥在手中許久的信件。
目光挪轉,岑洛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後,他聲音冰冷道:“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随着音起,那落在青墨身上的目光也變得暗沉冷冽起來。
青墨心中一突,臉色立時煞白無比。
岑洛口中所言雖隐晦,但青墨曉得他語中之意,此刻,他尤爲懊惱,自責。
爲何就聽不得軟話,應下秋蟬将她家小姐的信轉交給公子?
“公子,奴才,奴才知錯了!”額上冷汗涔涔而落,青墨顫聲道。
冷眸從他身上劃過,岑洛沉聲道:“下不爲例。”
“是。”恭謹應聲,青墨将信放至書案上,準備回原位站好,卻聽岑洛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揚起:“你可以退下了。”
遲疑片刻,他又應了聲,然後低着頭,恭謹退離而去。
拿起信,岑洛沒有立刻拆開,而是定定地瞧着,漆黑不見底的眸中湧現出抹嘲諷之色。
自從那年被這封信的主人拒絕後,兒女私情與他來說就已經不重要。
片刻後,他拆開信封,漫不經心地浏覽着信紙上的内容。
娟秀的字迹,熟悉的清香,多情的話語,原先令他爲之悸動的它們,現如今隻剩下譏嘲與漠然。
要見他?
爲他一直未嫁?
她以爲信紙上書寫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他會信嗎?
嘴角勾起抹冷笑,岑洛将信紙點燃,丢在了地上。
京外一座别院内,莫婉傾倚窗而立,望着茫茫月色,眸底盡是怅然:“秋蟬,你說他會來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