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卿穿着單薄的衣衫,站在落敗的花叢中瑟瑟的發抖,不住的來回走動,焦急等待着。
“婉卿!”
花叢的另一端一個白衣男子,看到她的一瞬間,急匆匆的腳步翩然而來。
隻見那俊逸的男人一身白衣勝雪,束發玉冠,一臉的清隽儒雅,滿目的含春帶情,淡然如玉的臉頰迎着太陽的光茫散發出奪魄的華彩,然見到她的一瞬間,他的眸光裏閃過一絲無奈暗然的痛。
還不等他走到近前,洛婉卿便已迎了上去,不等他開口,她便急切地問道,“祈佑你說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一下?我爹不是在你那裏的嗎?你不是在照顧他?現在你怎麽說?”
洛婉卿哭紅了雙眸,厲聲質問着,細碎的發絲淩亂着,蒼白的小臉讓人心疼。龍祈佑的臉上滿是愧疚,憂郁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心疼,看到她難過,他心裏隐隐作痛。其實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等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洛海明已經死了,暗院裏的人死了一大片,到處都彌漫着濃郁的血腥之氣,事情已經成了定局。
“婉卿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保護好他,昨天有宮宴我不在,下人們疏于防範,是我的錯,你恨我吧?!”龍祈佑抓着她冰涼的小手沉聲道,他清澈的眸光因爲劇烈的疼痛逐漸的變得深邃,“婉卿對不起你恨我吧!怨我吧!都是我的錯!”他使勁的抓着她的手捶打自己,其實爲了這件事他已經懊惱的要死了。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搞得這樣嚴重,隻是龍熠寒說要見見洛海明,他才把玄關告訴他,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以爲龍熠寒對洛婉卿的态度改觀了,或許有了感情也說不定,既然在意了,喜歡了,就不應該傷害她的親人才對,沒想到他想錯了。
“婉卿别哭了!人死不能複生,我已經将洛大人安置了,然後上呈給父皇,父皇會有決斷的,不久就會有聖旨的。”龍祈佑說完一把将她攬在懷中,“婉卿不哭了!”
他低沉的聲音安撫着她,健碩的手臂緊緊地抱着她,手臂輕顫,一種痛心的憐惜和害怕失去的感覺讓他無所适從,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未害怕過什麽,沒想到居然害怕的是這些,龍祈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洛婉卿不斷的哭泣着,小小的身子不斷的顫抖,一抽一抽的,那張小臉越發的慘白,連頭發也沒梳理,一夜未睡的她蒼白得讓人心痛,像是被風雨吹打過的嬌柳,較弱的伏在他的肩頭。
“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幫我很多了,那些事情也不是你能掌控的,謝謝你呀!”人家是王爺,幫了自己,自己就已經感恩戴德感激不盡,哪裏有理由責怪人家?!
她淡漠的抽離開自己的身子,擦了才哭紅的眼睛,昨天之前他覺得洛海明是混蛋,死了也都沒什麽,可是經過了昨天她覺的真跟她老爹去世一樣,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洛海明真的愛她如命,肯用自己的命來保護她,拼命地讓她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可是她讓自己的爹死的糊裏糊塗的呢?
“婉卿?你應該知道我的心?真的對我這樣嗎?就給我一個機會不行嗎?我知道現在說這些不合适,那就讓我守着你,讓我彌補我的過錯。”龍祈佑聽了她淡漠疏離拒人于千裏的話,不由的身子一顫,一雙大手霍然間收緊,滿是痛楚的眸子癡癡的看着她說道。
“祈佑?”洛婉眸光垂落輕輕搖着頭,“你知道我配不上你,我現在不想說這些…………我”欲言又止,她有太多的話說不出口,太多的時機都錯過了。
龍祈佑不等她說完搶先一句,“我等你!父皇和母後的意思都已經松動了,我們會有機會的,過了今天,我龍祈佑再也不會将你拱手相讓了。”
他一雙大手垂在身體兩側大手緊緊地握成拳,看似淡然的眸子中隐藏着淡淡的悲痛,就那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嬌弱的側顔緊緊地抿唇,他再也不會放手了,既然龍熠寒不珍惜,不顧她的死活,那麽他就不必相讓了,在這樣下去他就崩潰了。
柳含煙在不遠處蒼竹之中,這場景不由得心下發沉,一個細竹被他随手折斷,不知道這場景他要不要回去禀報?!
彙報之後他家主子會不會淡定呢?怎麽這樣的差事,單單是要他來做?早知道這樣他也願意杖責四十,至少這會兒他能在那裏安靜的養傷呢?!
…………
長生閣裏,肅穆威嚴,兩個悠閑地人兒正在那裏對弈。
蒲團的兩邊,一邊是身穿明黃色龍袍的龍明昭,一臉的威嚴手裏拿着白子,另一面是冷的能夠凍死人的龍熠寒,手裏拿着黑子,眸光有些心不在焉的盯着棋局。
“哎?你小子怎麽有空進宮陪父皇下棋?”龍明昭眸光一凜眸底精光暗閃,啪嗒一下一顆黑子落局。
“很久沒見父皇了,進宮來看看您,怎麽嫌煩?”龍熠寒凝眉修長的手指捏緊黑子,啪嗒一下落下,精銳的眸子鋒芒暗藏,唇角微微勾挑起笑意邪肆悠然風流倜傥。
“可是你昨天才見過朕,如果朕沒記錯的話,你小子好像從來也沒有這樣孝順過。”龍明昭眸光如矩的看過去,鷹隼般的眸子裏帶着深意,看樣子一點也不想買他的帳,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不鹹也不淡。
他們說話的口氣和言語俨然就不像是一對父子一般,龍熠寒一點也沒有規規矩矩臣服的意思,也不像其他皇子般唯命是從,獨他一個可以平起平坐。
“怎麽兒臣過來你還不高興?那以後不過來了!”半開玩笑的說着,黑子已入局。
“你個臭小子!朕是你爹!你這個樣子,朕怎麽把江山交給你!”龍明哲啪嗒一聲沒好聲氣的白子落下。最近這事情發生的,着實讓他生氣,一個比一個不省心。
對于兩個兒子爲什麽争鬥他不知道,但是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手段,知道的也不少了,怎麽能不擔心?!小打怡情,不要真的到了不可收拾就好,身爲這樣兩個出色的男人的爹,龍明昭心裏有着說不出的苦。
“你知道了吧?昨天洛海明死了,小四已經向朕遞了折子,你說這是怎麽看?”龍明昭說着把奏折甩了過去,這是洛婉卿的爹,自然也就是他前老丈人,怎麽這龍明昭也得跟他過過話,看看他對這件事的意思。
龍熠寒連看也沒看,其實也不必看了,裏面的内容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的眉頭緊蹙,眸光煩躁的看向一邊,不得不承認昨天晚上他失策了!
空氣驟然間凝滞了,沉了片刻,才聽得龍明昭又說話了。
“裏面的事朕也懶得問了,朕看着你跟洛家那丫頭,确實也不合适,你不用勉爲其難了,這件事就算罷了!朕不勉強你了!”龍明哲說着落下手中的棋子,然後把死掉的棋子,一個一個的檢出來,落子不慎你看看死了那麽多,他心疼的蹙眉。
龍熠寒因爲這句話眸光驟然間一暗,一張俊臉聚斂起冰寒之氣,本來絕美的臉頰上黑白交錯着,薄唇緊抿成了一條弧線,修長的手指不由的捏緊了棋子,下一秒啪嗒一聲棋子落下。
“父皇這話什麽意思?”龍熠寒陰陽怪氣的問道,其實昨天宮宴上就堵心了,早就想問這個話了,他父皇和母後的意思晦暗不明,像是他們已經在洛婉卿的身上又打什麽别的注意這讓龍熠寒心裏堵得難受,氣息難平。現在玉牒若是不算數了,若是她另指婚給旁人,自己也無可奈何。
龍明昭精銳的眸光驟然一亮,看着龍熠寒頹色的眸光,聽着那些拈酸吃醋的話,他心裏暗自欣喜卻又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父皇的意思你懂,你的意思父皇也明白,父皇以前做事欠妥當,也不應該勉強你,現在倒好了,洛海明也不在了,你在朝中自然不能沒有人,正妃之位待選,你自己有中意的人可以跟父皇上奏,父皇會成全你的。”龍明昭慢條斯理的說着,雖然他是九五之尊,但是就是對自己的兒子沒有辦法,這個是不是做老子的通病,但是這個隻能智取不能強攻,這次可不能像上次一樣莽撞以爲成了親就萬事大吉了。
“好!父皇你輸了!”龍熠寒一下把自己手中的黑子丢到一邊,俊逸的身子拔地而起。
“嗯?父皇輸了嗎?”龍明昭詫異的看着棋局上的棋子兒入神。
“父皇兒臣告退!再去母後那裏探望一下。”龍熠寒行完全沒有耐性了,拱手就告退出來。
龍明昭冷眯着眸子趴在棋局上,心思完全不在他那裏,隻顧自己的,“朕這是哪裏輸了呀?怎麽死了這麽多?!哎呀可惜了真是的!怎麽死得這麽慘?”
他正想的難受的時候,忽聽執事孫公公進來通報道,“皇上二王殿下來了,皇上見嗎?!”
龍明昭一皺眉,“傳!”
龍明昭奇怪了,說不來都不來,他這二兒子生性怪癖,除了朝堂上之外基本被有單獨跟他請安過,爺兩個感情也淡漠,今天這事那股風吹錯了。
………………
鳳儀殿裏洛婉卿正在侍候着皇後娘娘用膳。
豐盛的飯菜擺滿了一桌子,小宮女們進進出出的侍候着,皇後娘娘威儀的端坐在那裏,慈愛的對着洛婉卿說着什麽。
“婉卿你也多吃點,那麽瘦,女人太瘦了也不好。”
“多謝母後!”
洛婉卿撥動着筷子,緩緩的吃着菜,咬到嘴裏淡然無味,她就一直不明白,到底什麽人一直追着他們不放,一定要找到元牝珠,可是這東西她跟本就沒見過,父親爲何甯死不說?還有什麽比命還重要的?!
“你怎麽了?這孩子?!昨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難道在母後這裏不喜歡嗎?”皇後娘娘可是精明透頂的人,知道這裏面肯定有事,但是不點破才是聰明的人。
“沒有呀?!隻是我貼身的丫頭喜兒沒跟過來,我有點不适應。”洛婉卿極力的解釋着,昨天晚上的事情誰也幫不了她,說出來誰也不會信的。
皇後娘娘随即傳令把喜兒也調過來專門服侍洛婉卿。
“婉婉覺得可好嗎?”
“謝母後!”
她們正在這裏吃着,龍熠寒這裏一腳踏了進來。
“參見王爺!參見王爺!”小丫頭們趕緊行禮。
龍熠寒一擺手示意她們下去了,他緊走幾步來到皇後娘娘面前,雙膝跪倒,“兒臣參見母後!”
“這個時辰你怎麽過來了?趕緊起來吧。”皇後娘娘沉穩道,馬上又令小宮女準備了另一副碗筷。
龍熠寒挨着皇後娘娘坐下了,坐在了她與皇後娘娘的中間。
洛婉卿身子不自然的挪了一挪,不知道爲什麽覺得很别扭,然皇後娘娘是龍熠寒的親生母親,皇後娘娘又對自己那麽好,這個時候離開仿佛不大好。
“皇兒你肯定沒吃飯吧?!多吃點!”皇後娘慈愛的看着龍熠寒,這輩子她就生了這一個,自然是怎麽看怎麽喜歡,更何況他這兒子出落得這樣美,傾城絕豔也不爲過,隻不過這婚事還得她操心了。
“多謝母後兒子肚子正餓呢,想着母後這裏有好吃的就過來了。”龍熠寒說着眸光落到不遠處的洛婉卿的臉上。
她是眸光清冷,淡漠疏離,眼圈紅腫像是哭了好久,一張本來就不大的臉上,越發顯得蒼白憔悴,雖然爲了遮掩,妝容畫得有點濃,但是那陰郁悲戚的氣息讓人心疼,尤其是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紗裙,發髻上贊了一朵青蓮,這樣的清淡素雅,想必是爲了洛海明穿孝。
龍熠寒拿過碗筷,一雙大手捏着筷子緊了又緊,慢慢的吃着,一張絕美的臉頰上一貫的淡漠,隻是眸光不經意間掃過那張憔悴素淨的小臉,停留那麽幾秒鍾,在捕捉痕迹的離開,他俊眉微擰,心裏不由的抽死剝繭般的痛。
洛婉卿淡淡的眸光垂落着,隻盯着自己的碗,和碗裏爲數不多的青菜。
“婉婉你胃口不好嗎?吃的這樣少?還是這菜做得不好,讓他們在做些過來。”皇後娘娘關切的問道。
“沒有挺好!”洛婉卿清淺的眸子看着她,随後又把眸子垂落下來。
這飯怎麽吃呢?桌子上流動着一種憂郁的氣息,莫名的讓人窒息,即便是勉強能吃,吃進肚子裏也難受的厲害。
龍熠寒大手微動緊緊的握着筷子,心底裏最柔軟的那根炫被她輕易地撥動。
“多吃點!”龍熠寒輕輕地用筷子,把她平時最愛吃的肉給她夾到碗裏。他心裏滿是愧疚堵得難受,因爲這憂郁的氣息是他一手制造的,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說不清楚了。
“謝謝寒王殿下,婉婉吃飽了,先行告退!皇後娘娘,婉卿告退了。”
洛婉卿站起身來微微一福,然後轉身就出去了。
龍翊寒森寒幽深的眸子看向旁邊的位置,突然間就落空了,那抹小小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他氣息微重,一雙鳳眸微眯,落到滿桌的飯菜上,頓時沒有了胃口。
“寒兒多吃點!”皇後娘娘微微地點頭一笑,旁邊的小侍女趕緊給她布菜,看樣子她心情大好,胃口也很不錯.
“寒兒難得來看母後,今天也多吃一些。”
“好!”
龍熠寒心緒微亂,但面色已經淡漠,簡單的吃着,吃得食不知味,不知爲何,心裏這樣煩。
“寒兒呀?你從你父皇那裏過來,你父皇都跟你說了吧?你正妃的事情,你是怎麽想的?”皇後娘娘停住筷子,眸光溫和探究地看着他,雖然慈愛,但威嚴不減。
“母後?!”龍熠寒俊眉微挑,眉目之中難以遮掩的焦躁,說不出的煩亂,“母後父皇說過,兒臣玉蝶上的王妃的名字仍是洛婉卿,此事怕是要從長計議。”他心裏頭不安的厲害,對着自己的母後也隻能推脫,現在唯一還覺得安心的是玉蝶上還有她的名字,隻剩下個名字了。
“是這樣啊?”皇後娘娘便不再開口說話了,逼得太急了反而不好。
龍熠寒長出一口氣,幸好母後沒再逼問,他現在真的想不出什麽好辦法,覺得怎樣心裏都不舒服,如鲠在喉一般。
“母後你們怎麽隻盯着我一個,龍祈佑年齡也不小了,早就已經到了成婚的年齡,你們怎麽不給他操心?”龍熠寒酸味兒十足地說着,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的何等的酸。
皇後娘娘淡然一笑,“可是母後隻有你一個兒子呀?别人的事情,自然輪不到母後管,但是你的事情絕不能再拖了,今年年底一定要把婚事辦了,過年一定要讓母後抱上皇孫。”
“母後!”
“不說了趕緊吃!”皇後娘娘淡然地說着。可是龍熠寒還能咽的下去嗎,一股巨大的氣息在胸臆中不斷的沖撞,他從早上就沒吃東西,現在都快過午了,肚子裏卻飽脹的厲害,說不出的難受。
………………
“小姐?”
喜兒從門外高興的沖進來。
“喜兒?!”洛婉卿緊走幾步過去過去牢牢地抱着她,才分開了不到一天,就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小姐你怎麽了?”喜兒詫異地看着她,覺得怪怪的,怎麽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變成這樣了,之前都是很好的。
“喜兒你知道元牝珠嗎?”
喜兒驚詫的睜大了眼睛,那個她怎麽知道,她就是一個下人而已。
“奴婢怎麽知道?小姐知道了什麽?難道發生什麽事了?要不要逃走?!”
洛婉卿一想算了,她是剛穿越過來的,什麽都不知道,喜兒是個丫鬟更是什麽都不知道?!
“沒什麽?說着玩的,我在這裏挺好的,什麽都好。”
午後的時候,皇上下旨,洛海明冤案昭雪,挪用的銀兩款項,皆是因爲戶部失察,銀兩調度出錯,非洛大人之過,然洛大人因公殉職,追封爲平陽侯,奉天诏曰,欽此。
“特麽!”洛婉卿氣得火冒三丈!現在她爹死了,戶部查出來了,有個毛用!能換回他爹的命嗎?給個平陽侯的爵位有什麽用?!
洛婉卿覺得這件事背後有個巨勢力在推動着,像是黑暗中有隻巨大的手,在操縱着掌控着他們的命運,他們就是展闆上的肉。
“小姐?老爺仙逝了嗎?他們這是什麽意思呀?皇上的旨意?”喜兒驚愣的看着她。
“我這就去請求皇後娘娘,我們這就回家!”
從皇後娘娘那裏回來,兩個人就收拾了一個小包,在皇後的安排下,花公公帶着侍衛陪同着她們一起出宮。
洛家上下一片肅穆,一片白色,到處悲泣聲一片,原來洛海明出事之後,便不再有官場同僚上門了,門可羅雀,可是皇上這次金口大開,追封爲平陽侯,這聖旨一下,立刻賓客盈門絡繹不絕。
洛婉卿在花公公的陪同下回來的,自然是身價不菲,那是皇後娘娘的面子,誰人不敬。
“參見公主殿下!參見公主殿下!參見花公公!”來治喪的朝廷大臣們,跪倒恭迎道。
“平身吧!”洛婉卿淡漠的擡眸,眸底一片的清冷。
“各位大人們請起,雜家這次陪同公主殿下過來,希望衆位大人鼎力相助。”花公公說得十分客氣,但眼神微眯不是一般的瘆人,朝廷官場上的這一套,在場的都懂。
“是是!!”所有的人都冒冷汗,誰都知道宦官惹不起,在皇上皇後娘娘面前說個小話,這人的身家性命就算沒有了,誰不害怕?!
所以他們所到之處恭敬有加,就連洛海明的喪事也有人一并的操辦着,皇家國庫出的銀子,另外還給了洛家一萬兩的銀子,安撫家小,所以洛家上下倒是裏裏外外井井有條。
洛家喪事轟動整個京城,對皇上的天恩也都贊不絕口。
洛婉卿一身孝衣,頭上簪着一朵白芙蓉,漠然的跪在一側上位,她是洛家長女,自然是首當其沖,後面依次是洛嬌嬌,洛倩倩,也都依次的跪在那裏,有賓客拜祭,家屬答禮,柳鳳瑩身體不好也堅持守在一側,後面蘇媚金桂也都依次排在那裏,手裏拿着錦帕哭泣不止。
洛婉卿眸光哀戚,她永遠也不能忘記,洛海明最後的眼神,那種關切的眸光,推着讓她離開那種決然,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爸,好像他們在一瞬間就重合了,世間的愛可能有千萬種,可是父愛最爲深重,她也是到最後那一刻才明白。
高大的靈台,上面擺着牌位,煙霧缭繞。
巨大的棺木擺在高堂正中,靈堂裏肅穆之極,衆人都難掩悲戚之聲。
“禮部趙大人入祭!”
洛婉卿叩首!家屬答理。
“兵部趙大人入祭!”
洛婉卿叩首!家屬答理。
靈堂裏肅穆悲戚,各位朝廷大員依次按照品級的大小依次拜祭。
整個京城的老百姓也引起不小的轟動,洛海明官位雖然不小,但是如此隆重的喪禮,朝廷上下也不多見,所以老百姓也都竊竊私語。
洛婉卿意義的叩首答謝,場面異常的隆重。
正在祭奠儀式有條不紊之時,府門前一陣騷亂,看熱鬧的老百姓,紛紛讓到兩邊,一隊人馬駐足門前。
龍祈佑飛身下馬,白衣白袍,束發銀冠,一張儒雅俊俏的臉頰上,肅穆凝重,後面跟着他的親兵衛隊。
“參見四王爺!”
“參見四王爺!”
朝廷官員跪倒行禮道。
“平身!”龍祈佑一撩長袍踏了進來。
“四王爺祭奠!”旁邊有宮裏的小官高喊。
龍祈佑恭恭敬的上了一炷香,扣了三扣。
洛婉卿依舊叩首答理。
俯首間,龍祈佑清澈淡漠的眸子裏帶着關切之色,“節哀!人死不能複生,你若是這樣折磨自己,就是在怪我嗎?”龍祈佑眸間微微一痛,随即歎了一聲,她現在不好過,他又好過到那裏去?!
洛婉卿凄婉的眸子擡眸撞進了一雙溫柔關切的墨色瞳眸裏,那溫文爾雅的俊臉,痛心的眸光,洛婉卿不由的心頭一漾,眸光趕忙轉向了别處。
“謝王爺關心!”再次叩首。
龍祈佑身子微頓站起筆直的腰身,移到洛婉卿的身旁一撩袍服就跪下了。
這一舉動頓時驚得整個靈堂的人,目瞪口呆,瞠目結舌。連洛婉卿都驚出一身冷汗,連忙用眼神警告他起來。
洛婉卿急得不知所措,當着朝廷上下衆大臣的面,龍祈佑瘋了嗎?!
她旁邊的位置是準女婿的位置,隻有洛家的女婿才能在哪個位置上,以家屬的名義,答理!
龍祈佑平靜坦然,心安理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洛婉卿頓時吐血了。龍祈佑是親王呀?!這個怎麽說得清楚?!這種尴尬的場景,怎麽都不好說明白。
朝廷大員們更是有點蒙圈,一個個站在那裏手足無措,洛海明雖說是朝廷大員,但是親王親自祭奠已經是祖上有德了,然!四王這麽做俨然以洛家長婿的身份行叩拜之禮,試問龍祈佑這一拜誰能消受得起?!
這裏正在混亂中,門口又是一陣大亂,馬蹄聲陣陣,驚得老百姓四散開來。
高頭駿馬上,一身飛身而下,不同的是這個氣場太強大,黑色的蟒紋袍,滾着金邊,玉頂金冠,墨色的發絲張揚若舞,一身的狂邪之氣,一張如玉般的面容,俊眉朗目但眉目之中籠罩着一層黑雲一般,本來絕色的人兒,魔。魅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他狂傲不羁下馬,一甩衣衫就進來了,後面的親随挎着寶劍站定兩旁,讓周遭的人不敢靠前一步。
“參見二王!參見二王!”
二王爺鷹隼般的眸子裏面波光暗閃,“平身!”
薄唇緊抿擡腿就進來了,帶着飒飒的冷風呼嘯而過一般,所有的人都脊背發寒,這二王無人敢惹,向來就是這般。
靈台上白燭高燃,二王龍炎天跨步進來,“嗯?”劍眉微蹙,眸光落到龍祈佑身上不由的驚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彎出邪肆的弧度。
“小四!你這是做什麽?怎麽二哥我卻沒有聽說你做了洛家的女婿呢?!”龍炎天嚣張的一笑,戲谑的說道。
“請二哥入祭!”龍祈佑也不解釋隻是鄭重道。
“好!”
龍炎天拿過香拜了三拜,然後插入香爐中。
“家屬答禮!”龍祈佑和洛婉卿俯首叩拜還禮。
“請二哥到廳堂就坐,稍後有話再說。”龍祈佑精銳的眸光看着他,伸手打一請子,别看龍祈佑文文弱弱的,骨子裏帶着皇家的陰狠霸道,氣勢毫不遜色。
龍炎天薄唇緊抿,淡然一笑,“好!”
龍炎天這一來頓時整個洛府沉浸在了一片的陰霾中,氣氛也前所未有的凝重,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王爺請!”龍祈佑帶來的人趕緊把龍炎天往裏面讓,這個大神在這裏,所有的人都戰戰兢兢的,整個場面陷入癱瘓中。
“時辰不早了,快要起靈了!”龍祈佑把手覆在她冰涼的小手上,溫熱的氣息順着大掌源源不斷的傳送過來,正在洛婉卿想要抽離之時,門口又亂了起來,這次來的這群人嗎,比以往來得都大,把整個看熱鬧的老百姓全部驅散了,一陣煙霧四起,像是經曆了一場劫難似的。
一群馬隊最前面端坐一人,一身紫色的蟒袍,羊脂玉簪别頂,如墨般的發絲随風輕揚,衣稍發絲淩風而舞,妖娆的身段體格風騷,一張絕美的臉頰寫不盡的魔。魅妖娆,肆意悠然中還帶着一種狂肅,眼角眉梢都帶着威風邪味十足。
飛身一縱從馬上翩然落下,後面龍景毓一身藍袍也飛身下來了。
“三哥我們是不是來晚了?!”龍景毓把缰繩甩給侍從,悠然的說道。
“進去吧!”龍熠寒眸色凝重道。
後面的侍從牽着馬匹,然後把洛家門口清理幹淨了,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靠前。
龍熠寒,龍祈佑撩袍服進來了。
衆位朝廷大員早就已經傻在那裏了,已經不太會動了,這麽一場喪禮,四位王爺同時到場,這簡直就是前無古人,除了皇帝駕崩以外,肯定也後無來者。
“參見!三王爺!五王爺!”衆人齊刷刷跪下叩拜于地。
“嗯!”龍熠寒冷哼了一聲邁步就走近了,也沒有讓他們起來,所以他們就隻能跪在那裏了。
龍熠寒進來靈台前,剛想上香,擡眸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