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關閉的天山公路鐵力買提達坂下卻熱鬧異常,全國大批考古學家及文物挖掘者紛紛抵達,挖掘文物所需的各種設備也盡數運來。少将擔任了這次寶藏挖掘的總指揮,他所在的部隊可以由他調用。
經過查驗後,發現山洞最裏面的地面是輔上去的一塊巨石,每一個地方都與周圍緊密貼合,給人的感覺是自然天成的,根本不會引起進山洞人的懷疑。
雪崩後的第二天早上,山洞前聚集了大批人員,準備開啓寶藏。四周是警戒的士兵,洞口前是這次文物挖掘的相關人員,當然,隻有厲傑一家三口和四名盜墓賊是“無關”的觀看者。
山洞最裏面封墓道的巨石,随着“轟”的一聲巨響定向爆破成了小石塊,一個一平米見方的洞口出現在了陽光下。在等待裏面空氣互換的時間裏,碎石被戴着防毒面具的工作人員清理出來。
三個小時後,兩名經驗豐富的文物挖掘者手持強光手電筒攜帶高清自動攝像儀沿着石階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洞外發電機轟隆隆地響起來,供上了電,一台電腦連接上投影儀,山洞裏的情況一清二楚地投影在屏幕上。
石階筆直地向下延伸,下面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兩人猶豫了一會兒退了回來。
站在厲傑他們邊上的甘肅音一夥人擰着眉頭眼睛死死盯着投影儀上下去的兩個人,拳頭越攥越緊,心提到了嗓子眼,看到兩人退了回來,他們才長出了一口氣。
兩人出洞口後,讓人搬來一個足有200公斤的鐵球,準備從洞口扔下去,可洞口稍微小了點,鐵球下不去,隻好采用定向爆破的方式将洞口擴大,把鐵球滾下去。隻聽到裏面傳來“乒乒乓乓、咣咣……”的一陣亂響,等聲音平息後,兩人才再次下去。
在外面觀看的菡菡緊張地緊緊拉着厲傑的手,腳踢着地上的雪,眨巴着圓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問道:“厲爸,他們往洞裏扔鐵球幹什麽?”其實這也是許多人心中的疑惑。
厲傑把菡菡額前的一绺遮擋了視線的長發幫她順到耳後說:“大概是怕下台階的通道裏布有機關,用鐵球一滾機關就被破解了,發出的暗器也就傷不着下去的人了。”
旁邊的甘肅音笑米米地說:“女子,你爸爸說的沒錯。”
厲傑已經聽梅子給他講了甘肅音他們的事,他也沒想到這幾個人如此重情重義,自己去追間諜時還真是白擔了心,隐隐對他們産生了敬意。剛才他們的表情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所以他知道這個墓地可能不是那麽好進的。這會兒見甘肅音接話,就友好地笑問道:“掌眼,他們這樣下去不會有事吧?”
甘肅音狠狠地抽了兩口煙,然後把煙蒂扔在地上,用腳在雪地裏碾滅,從鼻孔裏把煙吐出來,擡頭看着袅袅上升的煙霧語氣有些飄渺地說:“這種墓是不能動的,動了肯定要死人,弄不好進去的人一個都别想活着出來。”
一聽這話,厲傑倒吸一口涼氣,眉頭緊蹙,目光冰冷地看着甘肅音說:“你明知道會死人還不吭氣,眼睜睜地看着他們下去送死?”
梅子和菡菡聽到他們的對話,不再看投影儀了,也轉身看着甘肅音。
甘肅音在他們的目光注視下打了個寒顫,縮了下脖子讷讷地說:“第一關他們已經破了,應該沒事了。何況就算我說了,他們也未必會聽我的。”
厲傑一想也是,這些自诩爲挖掘專家的人,怎麽可能聽一個盜墓賊的話?有些歉意地對甘肅音說:“對不起,我有點着急了。”
“沒事,你也是怕出人命嘛。”甘肅音報以理解地笑了笑。
厲傑又問道:“他們能順利嗎?”
“他們不會順利的,現在這樣進去無疑于硬闖墓地,沒有豐富的盜墓經驗肯定要吃大虧的。”
大家一聽,立即把目光轉向投影儀,關注着進去的兩人。
通道很長,旁邊石壁上布滿青苔,一層水氣彌漫,下面的溫度明顯比上面低的多,而且越往下走越冷,很快下去的人覺得寒冷徹骨,上下牙開始打架。
一路走下去,通道的地面上散落着許多箭,箭頭閃着黑色的光芒,兩人的臉抽搐了一下,暗自慶幸剛才沒有魯莽行事。
大鐵球安安靜靜地停在通道盡頭的一堵石壁前,而石壁前這段通道的地面上,輔了厚厚一層毒箭。他們默默地踩着毒箭走到石壁前,伸手在周圍摸索、按壓,一遍又一遍,什麽都沒有發現,臉上慢慢泛起疑惑。
很快,人凍的受不了了,隻好黯然返回地面商量對策。
所有的專家學者都對打開墓地裏的機關一籌莫展,過去他們挖掘文物,都是靠挖的,是從上面或旁邊一層一層挖的,而這次墓頂壓着一座大山,挖不成。問題棘手起來,看來隻能另想辦法了,總指揮的兩條眉毛擰成了一團,宣布挖掘工作暫緩。
派人進山洞把鐵球、毒箭清理出來。陽光下,可以看到每一支箭都已生鏽,考古學家們立刻圍着箭研究起來,這是二千多年前的箭啊!
盜墓賊和厲傑他們也上前觀看,甘肅音看完後,直搖頭。
厲傑凝視着甘肅音沉吟了一會兒方緩緩問道:“你爲什麽說動了這種墓肯定會死人?”
甘肅音目光閃了閃,眉宇間顯出些若有若無的黯然,瞬間思緒不知道飄去了哪裏,人有些恍惚。
他的一個兄弟見狀傷感地說:“這是王候将相的墓,是大墓,一般大墓都遍布要人命的機關。我們的祖先曾進過一次大墓,差點全軍覆沒,因此祖先們立下了血規,朱姓子孫永生永世不得動大墓。”
直到這時,梅子他們才知道,甘肅音一夥姓朱。恍然大悟,甘肅音曾說過,他們的血統是很高貴的,是明朝皇室的後裔,那自然是姓朱了。
大墓是王候将相的墓,他們本身就是皇室後裔,當然不希望朱姓皇室的墓也這樣被人盜了,就算盜大墓沒有那麽多危險,祖先立下不挖大墓的規矩也在情理之中啊。
這時,甘肅音回了神,拍了拍那個說話兄弟的肩頭接着說道:“這個墓既是匈奴單于伊稚斜兒子且鞮侯的墓地,又是伊稚斜的藏寶之地,光修建就花了幾十年,裏面的機關可想而知了,沒有鑰匙硬往裏闖,結果是無法想像的。”
厲傑對他們的尊敬之意再生,“朱大哥,你有辦法吧?”唇角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淺笑着說,笑容裏透着溫暖。
甘肅音一聽厲傑叫他朱大哥,有點受寵若驚地擺着手說:“小老弟,給你當大哥我可不敢當,叫我朱合福就行了。我們四兄弟不是親兄弟,但是一個家族的,姓朱和字輩,我排行老大叫朱和福、老二朱和祿、老三朱和壽、老四朱和喜。”朱和福一邊說一邊把他們兄弟四人給厲傑介紹了一下。
想到他們曾打算把墓地的位置告訴自己,讓自己去換官帽,厲傑不由得咧嘴笑着說:“各位大哥,你們年齡比我大,叫你們一聲大哥應該的,如果不嫌棄你們就叫小弟紅九吧。”
朱合福聽出來厲傑的話是發自内心的,他也确實願意交厲傑這個朋友,“知道老弟你是做大事的人,如果你不嫌棄我們曾經做過盜墓賊,是粗人,沒什麽本事,我們認你了,紅九兄弟。”心裏感覺紅九這名字取得還真怪。
厲傑笑着回了聲:“各位哥哥,大家好!小弟這裏有禮了”抱拳給他們行江湖禮。
看得梅子與菡菡張着嘴發愣,這也太江湖了吧。
朱和福聽到厲傑的叫聲,高興地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說:“好,好兄弟,等出去後哥哥們請你喝酒。”
厲傑也高興地說:“好!小弟奉陪。不過朱大哥你得先告訴我,這墓地你們能不能進去?”
朱和福一看厲傑又把話繞回來了,擡頭看向三個兄弟,三個兄弟直搖頭。他難爲情地說:“紅九兄弟,這墓真不能進,我們都是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想枉死。”
厲傑說:“各位哥哥,我們曾一起經曆過生死,既然現在我們都好好的活着,我更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我的意思是,你們懂那些機關,可以用你們的智慧避開那些機關的傷害,不要讓其他人枉死。”
聽到厲傑說曾一起經曆過生死,朱和福慚愧地低下了頭,想起自己曾出賣紅九,而紅九卻救了他們的命,現在還與他們兄弟相稱。
他擡起了頭,目光堅定地看着三個兄弟說:“既然紅九兄弟希望我們去幫國家挖掘這個墓,我決定去。隻是如果我出事了,請幾位兄弟幫着照看一下我的家人。”
三位兄弟互相看了看,生氣地對他吼道:“你還當不當我們是兄弟,既然你去,我們哪有不一起去的道理!!!”
聞言,朱和福含淚與三位兄弟緊緊擁抱在一起,“好,既然這樣,我們兄弟幾個就再進一次墓地,爲國家進一次。”
厲傑眼睛潮潮地看着他們,淺笑着說:“朱大哥,對這個墓地,你們有把握嗎?”
朱和福聽了厲傑的話歎口氣說:“紅九兄弟,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對這個墓一點不了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因爲我們是盜墓世家,家族留下了大量盜墓筆記,我們看過,知道許多的機關及破解方法,所以才有膽量進,但能不能走到最後,我們也不知道。”
厲傑一聽,眉頭皺了起來,這不等于逼着他們去冒險嗎?難怪剛才他們不願意去,還以爲他們怕死呢?厲傑歉意地說:“對不起。”
朱和福當然明白厲傑的對不起是什麽意思,笑着說:“紅九兄弟,我們兄弟四人既然決定進去了,就不計較生死了,算是對我們當年盜墓的贖罪吧。隻是我們與他們互相不了解,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在洞外協調一下,我們争取帶着大家平安出來。”
厲傑明白朱和福是顧慮其他人不信任他們,進去後不合作,到時反而會給大家帶來危險。
“好,我留下和你們一起進洞。”厲傑微笑着堅定地說。
朱合福一聽急了,“紅九兄弟,我不是這個意思,進洞就不必了,太危險,會讓你的妻女擔心的。”
“你們也有家人,你們的家人不也同樣會擔心嗎?”
“那不一樣,我們怎麽能和你比,一看你就是做大事的。”
厲傑輕笑兩聲,“什麽做大事的,大家都一樣。就這麽定了,我和你們一起進洞。”他明白,隻有自己和他們一起進洞,才能使進洞的人建立起信任關系,最大程度減少危險。既然是自己勸他們去幫助挖掘寶藏的,還真得對他們的安全負責。
朱合福告訴厲傑進洞前他要回家一趟,去查閱祖先留下來的盜墓筆記,把所有的可能都考慮到,搞清楚每一種可能的破解法,做好充分的準備,這樣他才敢帶大家進洞。
另一方面也與家人告個别。
厲傑把這些情況向少将進行了彙報,少将聽後很高興,他正發愁怎麽打開墓地呢,立即同意了朱和福他們參與開啓寶藏的工作。
朱合福他們這一去一回差不多要一個星期,他們的飛機離開後,厲傑也帶着梅子與菡菡踏上了據說有水怪出沒,四季風景不同,且優美如畫的喀納斯以及被稱爲塞外江南的伊犁的旅程。
回來後,他把梅子母女送回了鹿灣,在梅子的千般叮咛萬般囑咐下返回了鐵力買提達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