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傑洗碗,梅子去幫忙,他揉揉她的頭發,在她唇上印上一吻說:“傻丫頭,不用你幫忙,旁邊坐着休息,讓我随時能看見你就好,這點活我很快就搞定。”
霎時,梅子眼前霧氣氤氲,“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做這些事。我怕你這樣慣着我,有一天我會習慣成自然,理所當然地不願意再幹家務活了。并且對你的付出視而不見,久而久之,你會有不對等、付出得不到回報的失落感。”語氣低沉柔軟,原本悶熱的夜色隻因她的幾句話,就帶出了清涼的味道,還透着說不出的媚惑。
朦胧的燈光下,他看着她盈盈如春花般綻放的笑顔,黑瑪瑙般的眼睛中有一瞬的頓惑,但轉瞬即逝,反倒唇角微翹,頗有意趣地打量着她,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眉眼含笑地盯着她說:“你這些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你開始愛我了?”他的心中更加堅定,這是個難得的好女人,值得自己用生命去保護、去愛。
梅子臉一紅,打開他的手,看着他輕輕說:“其實,我一直都愛你。”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厲傑如聞天籁之音,心顫顫的,眼裏全是抑制不住的喜悅。雖然早就明白她愛自己,可終歸隻是自己的猜測,與聽到她親口說出來完全不同。
“愛我,爲什麽不同意嫁給我?”他疑惑地問。
“愛你,不一定要嫁給你,現在這樣我們給彼此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印象,我怕結婚後一切就變了,慢慢又變成了一場惡夢。”她唇邊緩緩浮起一絲恍惚的笑容。
結過一次婚的梅子深知結婚和戀愛是完全不一樣的,十幾年來看到了不光轟轟烈烈的相愛、凄凄慘慘分手的婚姻,她不願意走這樣的路。如果這樣,她甯願一輩子愛着他,永遠不結婚,也要在心中保留那份美好。
聽了梅子的話,看見她微微的傷感,厲傑的眼睛潮濕起來,他明白那場婚姻使她受傷太重,她的心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他把她擁入懷中,緊緊抱着,下決心,無論多久,一定要用自己的愛去溶化她心中的冰。
第二天晚上,下班後梅子與幾個同事去醫院看望一個生孩子的同事,從醫院出來後幾個人一起吃了飯才各自回家。
走到樓下,厲傑已經在等着她去散步了,菡菡找同學玩去了。她看了看腳上的高跟鞋,又往樓上看了一眼,微皺一下眉,大熱的天實在不想爬上爬下去換鞋,厲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走吧,有我呢。”伸出右胳膊,示意她挽上。
她走過去,挽上他的胳膊,在他腰上輕輕擰了一把,唇角卻越翹越高,笑容恣意飛揚,歪頭靠在了他肩上。
他微笑着伸出另一隻手揉向她的頭發,她揮手打開他作孽的手,“讨厭,把頭發弄亂了。”
他呵呵笑着收回了手,心中卻已蕩起滿滿的暖意。
天擦黑時他們路過南廣場,見廣場沒有平時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噴泉,也沒有人群的哄鬧聲。很是納悶,好奇地望去,隻見廣場高高的旗杆處,是一大片燭海,比路燈的光線還亮,将中間刻意空出的場地給圍繞起來,呈心形擺放着裏三圈外三圈的蠟燭,燭光搖曳中還有粉紅色的地毯和無數的玫瑰花,旗杆下面人山人海。
梅子驚訝地說:“好像是求婚的,我們去湊個熱鬧吧!”話音落下,不等他出聲,就已經拉着他朝着蠟燭的方向走去。
旗杆處一個斯斯文文的男生拿出一把吉它來,站在蠟燭圍成的愛心中間,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的一名女生,手上開始彈奏起來,悠揚的吉它聲響起,男生的歌聲合着拍子深情在唱,“我想就這樣牽着你的手不放開,愛可不可以簡簡單單沒有傷害。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着。像這樣的生活,我愛你,你愛我……”
很多人拿着手機在拍攝着,笑着談論這場求婚儀式,也同時見證着。
這時,随着“嗖,嗖”的響聲,無數的光球争先恐後的竄向廣場上空。
“嘭——”
光束綻放開來,交織成七彩的顔色,一朵又一朵缤紛的煙花,絢爛美麗得如同夢境。
男生一手捧着一束玫瑰,一手拿着鑽戒,單膝跪下,高舉到女生面前,深情款款的望着自己的女朋友,大聲喊道:“親愛的,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嫁給他,嫁給他。”人群的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幾乎圍觀的所有人都群情激奮,跟着一起振臂高呼。
女生在衆人叫喊聲和口哨聲中淚流滿面的欣然接受。
“好浪漫啊!那女的一定幸福死了!”周圍有女生一邊羨慕地議論着,一邊激動地用手機拍攝着。
梅子的鼻頭酸澀的不行,眼眶也漲的發疼,想起自己當年那不堪回首的婚禮,感覺淚水似乎要奪眶而出,她深深吸口氣,硬生生地憋回了眼中的淚水。
厲傑看向梅子,迷離的煙花中,他的眼神溫柔欲醉,黑色的眸子中映着天空的五彩缤紛,在最深處,有一個小小的梅子。他慢慢俯下身,那個小小的梅子漸漸變大,沉浸在傷感中的梅子如同中蠱,腦中一片空白,任由他的氣息将她環繞,他的手臂将她圈緊,唇緩緩地壓到了她的唇上,伸手托住她的頭,深深的吻着,她慢慢回應着他。
寂靜的夜色中,她隻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他的心跳聲,周圍的一切都在她心中遠去,蒼茫天地間隻剩下她和他。
這時,人群不知什麽原因突然後退,将迷醉的兩人差點帶倒,慌亂中梅子的高跟卡進了廣場噴水池的縫隙裏,她使勁一拔崴了腳。
他立即抱起她,沒有管那隻卡在縫隙裏的鞋,離開了人群來到了廣場邊,把她放在一處長椅上坐下來,蹲下身子,查看她被崴的腳,還好,沒有傷着筋骨,他一邊幫她揉搓着腳,一邊心痛地自責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注意到剛才的情形。”
想想剛才兩人在人群中的情不自禁,哪裏會想到人群會突然後退。梅子的臉上泛起紅雲,嘴角卻忍不住地微微揚起,有些澀赧地輕聲說:“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笨。”
看到她的表情,他微微笑着說:“我們回家吧,回家上點藥揉一揉應該就差不多了。”
她點點頭,準備穿鞋子,看看隻剩一隻的鞋子,擡頭看向了他,他轉身背朝她,“上來。”
梅子愣了一下,乖乖地趴在了他背上,他背着她在淡淡的月色下行走,夜色安靜到溫柔,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們兩人。地上兩個人的身影,被路燈光拉的長長的。厲傑走的很慢,每一步都似用心在記憶。
梅子放松地趴在他背上,雙手緊緊摟着他的脖子,臉埋在他的脖頸處,輕輕嗅着他的氣息,嘴角挂着笑容,微眯着眼睛,好似在小憩一樣。
厲傑踏着路燈穩步走去,似乎路燈的盡頭連着幸福,隻要他一步步沿着路燈指引的方向去走,就能走到彼端的幸福。看着燈光下的影子,他眼中洋溢着滿滿的快樂,如同背負的是整個世界的幸福。
梅子的心情就像月夜下的煙花,散發着七彩光輝。
她說:“我重嗎?”
“不重。”
“累嗎?”
“不累。”
“你還能背我多久?”
“很久。”
“很久是多久?”
“很久就是很久。”
“如果是很難走、很難走的路,你也會背着我嗎?如果你很累、很累了,還會背着我嗎?”
……
回家後,厲傑燒了一壺熱水,給梅子泡腳、上藥、揉搓。她低頭看着爲她忙碌的他,心中洋溢着暖流。
想起一句話:有人放你在心上,有人放你在床上。他能爲我做這麽多事,處處爲我着想,應該是放我在心上的人吧。這樣的男人是每一個渴望愛情的女人夢想得到的,自己有幸遇上,是不是該好好珍惜呢?
厲傑一直幫梅子揉到她的腳沒有疼痛的感覺後才停手。兩人洗漱後道了安晚,厲傑扭頭回小卧室。
這一瞬間,梅子突然非常非常不想與他分開,于是伸出雙手環在了他的腰上,把臉埋在他胸前。
“傻丫頭,怎麽了?”厲傑愣了愣,緊張地問。
梅子往前貼了貼,蠕動着手臂在他腰上纏繞的更緊,柔聲呢喃,“想要抱你一會兒。”
感到她的呼吸透過衣服的暖意,厲傑的黑眸漾出朵朵笑花。
這樣陪着她安靜待了不知多久,見她始終沒有動靜,他不由拉開了她的手。
俯下高大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眉毛微微的沖着她挑了挑。
她擡眼從他黑色的瞳孔裏看到自己的倒影,注視了兩秒鍾,雙臂摟向了他的脖後,慢慢閉上眼睛,呼吸軟軟的噴在他臉廓上。
他立刻伸手扣住了她的後腦,隻不過遲遲沒有下一步行動。
她等了半晌,隻好睜開眼,見他的黑眸隻是浮起輕芒,一動不動的在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素淨的臉上飛起兩朵紅雲,被戲弄的很是羞窘。
他扣着她後腦的大掌動了動,眯起眼睛問道:“有什麽事?”
“沒有啊……”她别開了視線。
“沒有?”他重複,低沉的嗓音裏多了絲玩味,“那怎麽突然粘人了?”
“我哪裏有!”她羞惱的反駁。
被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搞得臉更燙,她收回手的轉身就要走。他一把将她拽回來,不再逗她,捧着她的臉将溫柔的吻印在她的嘴唇上。
無聲的吻了好一會兒,他放開了她,視線相對,兩人無聲地笑了。
他明白她矛盾的心情,不想逼她,給她時間讓她慢慢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