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沁說着,譏諷一笑,“這樣的她,你并不了解吧?”
雲芙感覺今兒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夠強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壓在身上,居然都沒能将她壓垮。
“當初被雲茉收買的那幾個丫頭婆子被我發賣了,所以這事若是要查起來,也能找到她們作證,看我是不是在撒謊!”
雲沁說着頗爲感慨的道:“也就是在那次死裏逃生後,我才知道,要想活着,就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如今說起來,我倒是敢感謝她的成全。”
後面半句說得有夠諷刺,讓雲芙俏麗的臉頰绯紅一片。
她雖然對雲沁不是太了解,但是也如她所言,她如今的身份不屑說謊。
隻是她真的不知道,在她求學其間,發生過那麽多的事。
她那一向溫婉可人的妹妹,心裏竟是住了一隻可憎的惡魔。
“大堂姐,在你的家人做出這麽多傷害我的事後,你說你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呢?”
雲沁的聲音淡漠,語調輕緩,卻令雲芙感到有些無地自容,原本绯紅的臉頰火辣辣的發燙。
是啊,如果不是茉兒搶了她的未婚夫,如果不是爹娘對他們兄妹出手,如果不是爹爹害得大伯大伯母枉死,又怎麽會有後來的仇恨?
她又有什麽理由去指責她?恨她?
剛剛,是她魔症了。
“大堂姐,原本我覺得你是個識趣的,沒想到你讓我有些失望!”
不等雲芙有任何辯解的言語,雲沁又繼續道:“當然,我不會去指責你是非不分,畢竟那是你的親人,你恨我也是應當的。因爲在我得知雲建牧害了我的一家之後,我也恨不得他去死,而我也真的那樣去做了。”
說着她摸出一隻儲物袋來,“雲府已經因爲你爹的關系隻剩了個空殼,從此不管它是繁榮還是沒落,你除了挂着一個雲的姓氏外,和你再無任何瓜葛。
這裏面是一千萬晶币,我個人給你的,就算全了我們這短暫的姐妹情誼。相信隻要不太鋪張,應該夠你用一輩子了。”
将儲物袋塞到她手上又道:“你要找我尋仇,我随時恭候,但前提是,你有那個能力打得過我,在此之前,好好的修煉吧!姐妹一場,總歸還是希望你能好。”
言罷,她撤掉結界,對不遠處的婢女喚道:“蓮蕊,我大堂姐有些急事需要回昊天學院,你找個人送她回去。”
“是,夫人。”
雲沁見蓮蕊過來,不欲再停留,朝前走了兩步複又道,“對了,大堂姐,如果你還有哪怕一點點良知,剛剛的某些話,我希望你能爛在肚子裏。”
丢下這話,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雲芙張了張嘴,想要喊住她,卻是汗顔得沒有發出聲音來。
雲沁剛剛的話她明白,是讓她不要将她爹勾結魔族的事說出去。
她深知其中厲害,怎敢随意亂說?
她這般特意交代她,說到底是已經不再相信她,也是她剛剛一念之差斷送了她們的情分。
望着手中沉甸甸的儲物袋,她沒有臉皮和立場收下,隻是,她還有學業要去完成,她不能不要……
“雲大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請吧。”蓮蕊上前來,端着客氣的笑容道。
雲芙沒有多說什麽,在蓮蕊的帶領下到了不遠處專門停放馬車的地方,乘坐馬車離去。
雲沁回頭看了一眼天空中已經離去的馬車,感到心情有些糟糕。
雲家嫡系的子嗣本就凋零,如今更是隻剩她和大哥。
還有就是……
尚在雲府裏的雲建牧的幾個庶子庶女了。
隻怕在雲建牧将财物都搜刮走後,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雲……姑姑。”
雲沁正在傷感着,突如其來的聲音險些吓了她一跳。
收回視線,看見風長亭長身玉立眉眼含笑的站在自己面前,禮貌的對他笑笑道:“長亭,是你啊,用午膳了嗎?怎麽獨自來了這裏?”
“已經用過午膳。”
風長亭清朗的聲音很是好聽,舉止也很有度,“那幾個老人家說話我插不進嘴,龍大人氣場太強又不多言,我與他總說不到一處,聽聞長歌他們在這裏,便想着出來逛逛,沒想到看見了你。”
“呵,你說得極是。”聞聽風長歌對自家男人的評價,雲沁不覺莞爾,應了一句,朝着半空中道:“長歌他們在騎雪山鷹獅,你且去吧,我獨自走走。”
“我不着急,不如長亭陪姑姑走走吧。”
雲沁也沒多想,點點頭,“也好。”
于是雲沁走在前面,風長亭始終和她保持兩步的距離,錯開在她身後的位置。
雖然她剛剛笑着,但是他依舊看得出來,她似乎不怎麽開心。
靜默的走了一段路,風長亭終于問道:“姑姑不開心?”
雲沁腳步隻頓了一下便繼續前行,“你看出來了?”有那麽明顯嗎?
你的眉眼完全刻進了我的心裏,哪怕是一絲一毫的變化,我都能覺察,隻是你不知道罷了!
風長亭心裏腹诽着道:“是因爲雲大小姐?還是……雲建牧?”
雲沁停下腳步,徐徐回頭看向他,“如果我說是我害了雲建牧一家支離破碎,你相信嗎?”
風長亭亦停下來,晶亮的眸子望進她一雙秋水瞳眸中,肯定的道:“信,但是我不相信你是那種随便就對人動手的人。”
“呵。”
這話似乎取悅了雲沁,她輕笑一聲,挑眉問道:“爲何這般笃定?”
“直覺吧。”
風長亭不會告訴她,他曾暗中查過她的事,知道她曾經在府中極不好過,雲建牧幾次欲置她于死地,都被她的聰明給化解。亦查出雲建牧一些不爲人知的事。
比如,她當初丹田被毀,極有可能是雲建牧所爲;這次雲老爺子突然走火入魔,便是因爲雲建牧和某些人勾結。
雲建牧就是個禍害,留下他就是個不安定因素。
風家掌握着大陸的傭兵工會,手上的能人也是無數,他原想将雲建牧給找出來,怪隻怪他當初遠在白城,被人捷足先登。
隻是他們都找不到的人,他自然很清楚他如今在哪裏了。
否則早就将他找出來秘密處決,以便她煩心。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的直覺倒是準的。”
雲沁似乎不想再就此事多言,風長亭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回轉身朝前走了幾步,雲沁忽然想到什麽,有些好笑的道:“長亭你知道嗎?曾經我們還不認識的時候,我曾借助你的名字狐假虎威過。”
“我倒是很有興趣聽一聽。”
“當初我欲前往什那海秘境,但又不想被人知道我丹田已經修複的事,便讓婢女易容成我的樣子。豈料我回來的時候,幾個婢女包括易容成我的婢女,全數被雲建牧所傷,于是我在治好她們之後,便扯了個謊,說是……”
雲沁說着,将當日借助風長亭的名聲,威脅雲建牧且訛他錢财的事說予他聽。
末了,她笑道:“我身上如今還有當初爲蒙傲大叔治腿後,他送給我的紅楓傭兵團的客卿徽章呢。現在想想,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殊不知才過了兩年時間罷了。”
話落,一枚紅色楓葉的勳章便攤在她的手心裏。
風長亭長臂一伸,将那徽章給捏在了手上,也不覺莞爾,“我也記得當初第一次在傭兵城見你的時候,我對你諸多不敬……沒想到世事變遷,咱們居然成了……親人!”
如若可以,他真希望爺爺并未認她做義女。
那樣,他是不是還有一絲絲的機會?
呵,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其實像這樣能偶爾和她說說話,挺好。
風長亭将徽章遞還給她,同時遞給她的還有一枚素白的玉簪。
那玉簪水頭足,通體剔透,一看便不是凡品,簪頭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蘭,簡潔素雅,很是好看。
雲沁不解的看向他,“長亭,你這是什麽意思?”
“無意中發現這支簪子,想到你素愛穿白衣,覺得很适合你,想着你即将成親,便買了下來,權當是……新婚賀禮,還望你收下。”風長亭極爲誠懇的道。
雲沁也不想拂了他一片好意,隻是……
“長亭,我很感謝你的好意,可我一個女子,如何能接受别的男子送的簪子?”雲沁隻取過了紅楓傭兵團的徽章,并未接他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