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幾日不見的墨秋白突然閃身到雲沁面前,乍然聽到從她嘴裏說出這樣一番言語,一時間怒氣勃發的打斷她的話,原本溫潤的眸子閃耀着烈烈火焰。
安安郡主半垂着頭恭順的站在雲沁身邊,餘光瞥見墨秋白怒火滔天的樣子,眼底都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然而二人接下來的反應,卻是讓她大跌眼鏡。
雲沁緩緩擱下手中的茶杯,淡笑着與他對視,眼神溫柔得能化水,“殿下,你這是生的哪門子氣?我想得這樣周到,你怎地還不樂意了?”
她此時的眼神讓墨秋白想起了曾經的林喬,内心的觸動不是一星半點。
那時,林喬總是這樣溫柔的看着他,與他說東說西,說她出任務時的見聞等等。
隻是當時他覺得自己并不喜歡她,也就應付得有些敷衍,誰知卻是對她情根深種?
他以爲再也看不見她這樣對待自己,一時間竟有些怔忡。
短暫的怔忡之後,墨秋白眼中的怒火便倏然消散,拾起她的手深情的凝視着她,“小貓兒,我這輩子隻得你一人便足矣,旁的人就算再美,也入不了我的眼。”
雲沁登時笑顔如花,“殿下,這可是你說的,若是他朝你做出對不起我的事來,我便棄你而去!滄海桑田,再也不見。”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墨秋白溫和卻堅定的回了句,寵溺的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一下,便在與她一桌之隔的位置坐了下來。
“啊哈哈,想不到太子殿下竟是這般癡情的男兒,倒是讓我等開了眼界。”鬼巫笑着恭維道。
與面對雲沁時的溫柔不同,墨秋白看向鬼巫,沒有因爲他的話有絲毫表态,神色淡漠的道:“國師大人,人可帶來了?”
雲沁内心微微有些激動的望向鬼巫。
“回殿下,老臣不敢不從。”鬼巫說着拍了拍手,“啪啪!”
須臾,從隔壁的偏殿裏走來幾個人。
幾人并排向裏走來,由于有些逆光,雲沁看不清他們的樣子,不過其中一人的身形她倒是認得出,正是雲寒的爹,雲忠。
他們的走姿有些怪異,有些像是走路不協調的機器人,猶以雲忠以外的兩個人爲最。
越往裏走,雲沁便看得越發清晰。
記憶中熟悉的一雙男女,容貌年輕出色,幾乎沒有什麽變化,但是曾經的他們在她的記憶中是如此鮮活,此時的神情卻是有些呆癡,就像是傻子一般。
這點,雲忠也比起他們要好上許多。
她知道,自然是因爲她養父母的靈魂分離身體的時間太長所至。
怒火在心裏倏地升騰,以至于燃燒到五髒六腑,讓雲沁不能忍受。
“啪!”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怒瞪着鬼巫道:“鬼巫,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麽,何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雲沁,你……”
她的師傅在魔族是何等尊貴的存在,鬼姬自然見不到得人家這樣诘問自己的師傅,正欲說什麽,墨秋白一道冷眼掃來,她立即怏怏的閉了嘴。
幾日前的内傷,她到現在還沒好的完全呢!
鬼巫并沒有因爲雲沁發怒而有絲毫的畏懼,也沒有任何安慰的話語,更沒有爲鬼姬被墨秋白不留情面的冷待而不滿,淡淡笑道:“雲姑娘何必動怒?他們靈魂被抽離身體太久,能夠恢複到如今的樣子,還是本國師耗時兩天三夜的結果,你應該感到欣慰了。”
“呵。”雲沁冷笑,“敢情你将幾個正常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還要感謝你不成?”
“那倒不必。”
鬼巫腆着臉道:“橫豎是本國師不知他們是雲姑娘你的父母,害得他們這般,實在是本國師的錯,哪裏還敢承姑娘一個謝字?”
“不知道?”
雲沁危險的眯着眼睛指着鬼姬,氣勢淩然,咄咄逼人,“我可是聽你的好徒兒說了,你爲了控制雲建牧,便出主意毀了我的丹田,從而誘使我的父母前去萬獸森林……鬼巫,你居然說不知道?”
面對自己的咄咄逼人,鬼巫依舊面不改色,嬉皮笑臉,這點讓雲沁都感到佩服。
如此厚臉皮的人,還真是世間少有!
隻是他本就有些陰鹜,再配上他那不達眼底的笑,看起來竟有些瘆人。
她敢保證,若是沒有墨秋白在眼前,他定會毫不猶豫的毀了她!
不過就算鬼巫再厲害,如有機會,她也不懼和他鬥上一鬥!
“那時候本國師又不認識姑娘,咱們的立場又不同,有那樣的事發生也無可厚非,再說事情已經成了現在的樣子,錯誤也已經造成,姑娘又待如何?”
“我要你還我一對完好如初的父母!”
鬼巫攤攤手道:“抱歉,雲姑娘,以本國師現在的能力,能讓他們恢複到現在的樣子已經是極限,恢複到正常人的情況,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以你的意思,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雲沁冷笑道。
然而她嘴上不饒人,心裏卻是有些清楚,自己這樣逼迫他都沒有改口,想來事實卻如他所言,他也無能爲力。
既已成定局,也就不再逼他。
她相信,隻要有自己在,遲早會将他們調養過來!
不過要些利息還是有必要的!
思定,她素手指向鬼姬道:“當時的事情她也有份參與,如此我要她自降一階修爲作爲造成我父母這樣的補償!”
一階修爲不是一期,意思就是,如果鬼姬現在是玄階巅峰,那麽就降至聖階巅峰;如果是聖階中期,就降至靈階中期。
以此類推。
這樣無理的要求,鬼巫隻氣定神閑的微微眯了眯眼睛,沒有言語。
“雲沁,你好歹毒的心思!”
鬼姬聞言倒是心驚膽顫,恨恨的瞪向雲沁,奈何後者一臉挑釁的看着她,不由得氣得胸口起伏難平。
她看不出雲沁的實力,但是聽說她修煉極有天賦。不過自己乃是玄階中期的修爲,再過不久應該就能升至玄階巅峰,應該是能碾壓她的。
可如果她降了一階修爲,說不定就會反被雲沁碾壓。
隻怕到時她與太子殿下成親後,殿下定會恢複她的靈力,自己找她報仇想來都不能如願!
她曾經聽聞人族人最是殲猾,如今看來果不其然,且尤以雲沁這個人族的踐人爲最!
鬼姬心裏對雲沁的厭惡到了一個新高度,瞄了自己師傅一眼,見他并沒有什麽表示。
她知曉他的性格,也就不指望他了。
鬼姬立即跨前幾步跪倒在墨秋白跟前,眼含薄霧,梨花帶雨的道:“太子殿下,修煉一階修爲何其艱難,求太子殿下網開一面,饒……”
奈何,她的話未完,雲沁便轉向墨秋白,學着鬼姬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殿下,我的父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隻要求降她一階修爲罷了,這個要求過分嗎?”
墨秋白頭一次見到雲沁這樣柔軟的一面,那我見猶憐的模樣讓他心都碎了,哪裏會駁了她的面子?也不管鬼巫是不是在,溫柔的搖搖頭,“不過分。”
“……”鬼姬簡直絕倒。
這個女人分明就是在報那日她威脅她之仇!
特麽的,早知道這個女人如此睚眦必報,她就不該得罪她!
一階的修爲啊,以她的修煉速度,至少也要花一百年才能再修煉起來,想想白白浪費百年光陰,她的心裏都要滴血!
墨秋白淡淡睇向鬼巫,“國師大人,太子妃的這個要求并不過分,想來你也沒有意見吧?”
“老臣沒有意見。”鬼巫恭順的道。
眼前的人不但是那個地方的太子,更是實力超過他太多的可怕後輩,哪怕他曾經救了他一命,也不敢有絲毫意見。
而且他極有可能憑借他的秘術,不用晉升到人皇就去到那個地方,可不能将他得罪了。
怪隻怪他這個蠢徒弟在明知道太子殿下對她格外寵溺的情況下,還去招惹她,這不是自找苦吃是什麽?
罷了,左不過浪費些天靈地寶而已。
“很好。”墨秋白對于鬼巫的識趣很是滿意,轉向鬼姬道:“你自己動手吧。”
鬼姬知道自己今日再劫難逃,無力的閉了閉眼睛,才雙手掐訣,打出幾個繁複的手勢。
須臾,衆人隻聽到輕微的一聲悶響後,再看鬼姬的修爲,确實已經降了整整一階。
雲沁不動聲色的将鬼巫的言行都看在眼裏。
她一直以爲魔族人頭腦簡單,性格狂戾,不喜歡拐彎抹角。
可是眼前這個鬼巫,除了一開始聽聞她提出要求降鬼姬一階修爲時,略略眯了眯眼睛外,全程無動于衷,這讓她感到很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