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們是回祭司殿還是回府中?”坐在駕座上的年輕男子季桐,在他坐穩後問道。
“去金鳴山。”季尤伽淡淡開口。
“是。”
季桐知道,自家公子心情定是不好了,是以便沒有多問,馬鞭一甩,龍鱗馬便馳騁出去數百米遠。
“哇哇哇,大家快看,是大祭司大人的馬車。”有女子忍不住驚叫出聲。
“可惜馬車封閉得太嚴實,不能一堵大祭司大人的風姿。”
“……”
一路上,這樣的聲音不絕于耳,不過季尤伽都沒有予以理會。
直到出了城,耳根才清靜了下來。
半個時辰後,馬車來到金鳴山腳下。
金鳴山不是很高,但極爲陡峭,所以馬車到了山腳下就不能再往上行。
季尤伽閃身下了馬車,并沒有運用踏空而行上山,也沒有施展輕功,而是順着小刀徒步往上攀爬。
大約爬了一個時辰,才來到山頂。
而此時,他的臉色微微暈染了一抹粉色,額上布着一層薄汗,哪裏像是在皇宮時那般羸弱不堪?
山風吹得他的祭司袍獵獵作響,令他的人看起來也多了幾分肅然。
緩步踱到如刀削過的懸崖邊,看着夕陽下被霧氣籠罩如仙境一般朦胧的深淵,原本看不出情緒的眼睛,也鋪上濃烈的戾氣。
許久,那戾氣才完全散去,被一抹擔憂給取代。
阿離,我最多隻能爲你多争取一個月,可是昊天大陸于修煉者來說,太過雞肋,這一個月對你來說,又有什麽用呢?
拓拔康欲除去你的決心如此強烈,我真是很擔心本就處于劣勢的你應付不來。
不過,我和莫邪都很期待你快些回來,你可不能随便挂了!
一定要……
好好的活着!
在金鳴山呆了一會,季尤伽便施了輕功往下山去。
季桐遠遠看見他下來,很有眼力價将馬車趕了過去。
馬車剛停穩,季尤伽便來到他的面前,撩開簾子上了馬車。
估摸着他坐穩了,這才趕着馬車往帝都駛去。
季尤伽上了馬車便閉目養神,馬車行了沒多久,突然停了下來,正欲問怎麽回事,車外季桐道:“公子,前面有人擋住了去路。”
季尤伽撩開車簾一角看去,隻見六七個蒙面黑衣人正圍着一個身着皇家學院學生服的人。
那身影身材高挑卻纖細筆挺,由于蓄着一頭利落的短發,還背對着他們,有些辨不出是男是女。
不過帝都的女子都愛美,總喜歡在頭發上做文章,各種頭飾頭花往頭上堆,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斷斷不可能蓄短發,所以這位應該是個男子。
雙方劍拔弩張,随時都可能動手。
季桐側頭看了眼自家公子沒什麽表情的臉,不确定的問:“公子,雖然那個學生二十歲就是靈宗的實力已經很逆天了,但那幾個黑衣人的實力也與她不相上下,以一敵七,根本讨不得好,咱們要不要幫幫他?”
季尤伽淡淡的斜了季桐一眼,還未回話,那方面對他們的黑衣人已經發現了馬車的存在,似乎也認出他來。
相觑一眼後,黑衣人中有一人上前來,恭敬的抱拳道:“伽羅大祭司大人,我等乃是帝都火家人,奉命帶我們小姐回去,還望祭司大人行個方便,不要插手此事!”
許是聽聞是個小姐,季尤伽平靜無波的眸色微微深了些,不過并沒有和蒙面人說什麽,看了那挺直倔強的背影一眼,削薄的唇輕輕啓合,吐出一個字來,“走。”
随着音落,他如玉的手收了回去,車簾也随之落下,擋去了他風華絕代的臉。
見馬車駛離出去,黑衣人暗暗舒了口氣。
他們在皇家學院外守了這女人許久,才見她從裏面出來。
她格外的狡猾,發現不對勁立即就跑,追了近千裏才将她追上,可不能再讓她跑了。
眼下正要動手,眼前這個男人卻是到來!
他們都深知他有多厲害,他若是插手,隻怕十萬個他們齊齊動手也不夠他殺!
“公子救命,他們并不是火家人!”
在馬車駛到面前的時候,被圍住的女子突然喊道。
季桐沒有得到自家公子的命令,不敢私自将馬車停下來,不過稍稍放慢了車速。
蒙面黑衣人是帶着死令來的,自然不敢大意,在女子喊出那話的時候,立即就抽出武器朝她砍去。
季尤伽原本是不想管閑事的,也不知爲何,在聽到那聲音的時候,鬼使神差的撩開相鄰的車窗簾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打緊,在看清女子的臉後,他的眼中立即氲起了濃濃的怒火。
居然……
是她!!!
是以都等不及喊季桐停下馬車,身形一閃便到了正激戰的圈子裏,一把攬過女子的腰,手随意一揮,周圍的黑衣人便齊齊爆體而亡。
他抱着女子一個旋身騰到空中,避開了血霧,身上半點也沒有沾染到。
龍鱗馬速度極快,眨眼間隻看得見一個小黑點,季桐到此時居然都沒發現自家公子已經出了馬車。
季尤伽也不予理會,抱着女子落在了一處幹淨的地方。
剛站穩,女子便退離他的懷抱,在兩步外站定,向季尤伽抱着拳,絕美清爽卻稍顯不羁的臉上多了兩分真誠,“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我乃火家火凰,他朝必定親自登門道謝,告辭。”
話落,她錯身便朝帝都方向走去。
“就這樣便想走了?”
火凰走出不過五步遠,季尤伽便轉身望着她的背影,森冷的開口,眼中的怒火不減反增,哪裏像是面對拓拔雄時那般優雅灑脫,超然物外?
火凰一怔,不羁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過想到季尤伽到底救了她一命,那絲不悅很快就被她掩去。
徐徐回身面向他,發現了他眼中的怒火,心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這人平白生氣做什麽?他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火凰微微蹙起好看的眉頭,語氣平緩,毫不畏懼的道:“火凰已經向公子道過謝,禀承諾他日定登門拜訪,公子還想怎樣?”
季尤伽省視了火凰半晌,眼睛危險的眯起,“你不認得我?”
火凰淡淡道:“今天之前不認得,不過剛剛聽到那蒙面人叫你伽羅大祭司大人,所以算是認得了。”
季尤伽看她不似在說謊,眼中的怒火稍稍收斂了些,不過語氣依舊極冷,“你可有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妹?”
“……”
火凰原本想老實的告訴他沒有,不過轉念想到這家夥行爲怪誕,似乎莫名的生她的氣,未免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這樣一号人物卻不自知,到喉嚨口的話立即咽了回去,并改口道:“有一雙生姐姐,叫做火鳳。”
季尤伽籠在寬大袍袖裏的手握了握,定定的瞪着火凰,想從她的臉上來确定她是不是在說謊。
這不禮貌的行爲讓火凰感到氣怒,但若不是他,她此時已經死在那些人的手裏,于是便沉着一張臉任由她打量。
季尤伽發現,臉還是記憶中那張臉,見慣了各色美人的他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子是個不可多得的美女。
可是記憶中那位長發飄飄,溫婉恬靜,即便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都帶着幾分羞澀;可眼前這位卻孤傲不羁,眉宇間帶着一股子倔強和不服輸的勁兒,即便是被他所救,她都是一副倨傲的樣子。
二者間不論是氣質還是氣勢都大相徑庭,應該不是一個人才是!
雖然眼前的人不是那個他偷偷打探了五年也無果的女人,不過知道是誰就好辦多了。
他一定要将她揪出來……
至于要怎麽做嘛,目前還未想好。
終究不會善待她就是了!
火凰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看自己的時間未免太久了點,讓她感覺自己像是一件商品,等待着他估價。
也不知道是看到火凰的不悅,還是季尤伽确定了什麽,終于漠然的開口道:“沒事了,你走吧。”
真是個讓人不喜的人!
心裏雖然那樣想,但出于禮貌,火凰還是再次抱拳,“公子救命之恩火凰銘記于心,改日必定備上薄禮,前往祭司殿……”
“不必了。”
季尤伽冷聲打斷她的話,一個閃身便消失在原地。
火凰嘴角不屑的抽了下,如此甚好,她也正好不想再見他這種莫名其妙的人!
沒一會兒,季尤伽就追上了季桐,悄無聲息的上了馬車,閉着眼睛靠在車壁上,心緒因爲記憶中那張臉久久無法平靜。
原本塵封的記憶因爲剛剛那張近乎一樣的臉被撕開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