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上,雲靜宸幾人分明沒有被任何東西束縛,卻是動彈不得,紛紛仇視的瞪着溪邊一塊石頭上背對他們打坐的絕色少年。
“快放開我們,我不能讓小豬兒一個人去死,她會孤單的!”雲靜宸懊惱的道。
“……”
少年巋然不動,雙眸輕阖,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薄薄的翅膀,在眼下氲出一片淡淡的暗影,聽到雲靜宸的話,連睫毛都沒顫一下,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打算。
他不是别人,正是人形态的靈澤。
“小子,你應該是小沁的契約獸吧?”楚薰憤然道:“她要是有事,隻怕你也活不了,快些帶我們回去,我們就算是死,也要陪着小沁。”
“就是,我們不怕死,但是絕不能讓小沁一個人面對,那不是夥伴該有的行爲!”楚奕亦道。
雲寒雖然沒說話,一張臉卻是寫滿了視死如歸的決絕。
“白癡!”靈澤似乎受不住他們的叽叽喳喳,睫毛顫了顫,涼薄的輕啓薄唇吐出兩個字來,然後擡手輕輕在半空中一劃。
“……”雲靜宸不明何意,張了張嘴,突然發現說不出話來。
“……”楚薰楚奕雲寒張了張嘴,亦然不能發聲。
終于安靜了,靈澤小獸獸才滿意的繼續打坐。
他相信,那丫頭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他爲她守住他們,免了她的後顧之憂,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
就在白敬衢撲向雲沁的時候,她意念一動将小金焰收回體内,周身浴火,動作飛快的拔出九陽戟,疾步倒退的同時對着他橫槍一掃。
此時的雲沁神情肅然,手握金槍的樣子就像是個浴血奮戰的女戰士。
金光閃過,白敬衢避不及時,左臂從肩膀處竟被那金光生生切斷,身後的土牆亦攔腰倒下,要不是他躲得快,險些被砸到。
這還不算什麽,遠處被金光掃過的地方,足足有一大片足有尺厚的泥土和着綠草茵茵騰空而起,然後又重重的落下,遠處的雪山也因被金光掃到,發生雪崩。
轟隆隆間白色的晶體騰騰的往下滾落,險些将明月渠都覆蓋住,氣勢磅礴無比。
白敬衢總算是親自見識到了神兵九陽戟的威力,也想到了那大裂縫定然就是這把武器造成的,簡直被這一幕驚呆,都忘了自己的手臂被切斷的事實。
要知道,雲沁隻是随意的一掃,而且她實力不足,能造成這樣強悍的效果實在讓人震驚,如果說是他來掃下一槍,又會是怎樣的驚天動地,震撼人心?
有一個小人在他的耳邊喊話,搶過來,一定要搶過來!
沒錯,一定要搶過來!
“啊,嗷嗷嗷——”
斷臂的切口初始還未覺得有多疼,隻是少頃,白敬衢便反應過來,止不住慘叫連連,快速的在斷臂處點了兩下止血。
慘叫過後,他當先想到的就是将斷掉的手臂收回儲物戒指,等收拾了雲沁再回去偷偷逼着張清逸接回便是。
豈料,他剛動了動身子,雲沁便洞悉了他的意圖,再次對他掃出一槍。
爲了躲避這一槍,白敬衢就顧不得自己的斷臂。
雲沁睇着白敬衢邪惡的一笑,繼而朝着斷臂彈出一絲金焰。
“轟!”
金焰一觸即燃,不一會兒便發出滋滋的冒油聲,白敬衢就算是想要奪回也已經來不及了。
因爲——
頃刻間,那斷臂上裹着的袍袖燃燒成灰,斷臂也已經被烤焦,迅速的萎縮,黑黢黢的一條。
白敬衢眼睜睜的看着那斷臂最後化成骨灰,終于忍不住癫狂的叫道:“雲沁,你該死!”
斷臂之仇不可恨,可恨的是她居然将他的斷臂給毀了!
雖然他習慣用右手,左臂對于他來說并無多大用處,但對于身體的完整和美觀考慮以及以後的顔面問題來說,是不可忍的。
這讓他以後如何在學院自處?讓他如何面對萬千師生那帶着詢問的看怪物似的眼神?
“呵呵呵呵。”雲沁雖是清泠泠的笑着,但那笑根本不達眼底,“白老狗,對待一心想要奪我寶物要我命的人來說,心軟才是該死!”
“……”白敬衢眼睛陰恻恻的眯起,半晌問道:“你根本不是九階實力!”
“在煉化神火後就已經不是了。”
反正今兒不是他死就是她亡,不死不休,雲沁覺得沒有否認和隐瞞的必要了,“我已經是靈階巅峰的實力。”
白敬衢震愕不已,這修煉的速度,簡直令人咋舌,若是她當初選擇東院,他必定會好好的栽培她,可是現在他們鬧成這樣,他不得不送她去見閻王!
否則等她成長起來,隻怕白氏一族都要跟着遭殃。
“白敬衢,你或許還不知道吧?這神火一直就存在于後山禁地,是我和我家男人從赤炎金猊獸那裏奪過來的。”
“你……你……”
白敬衢的震驚已經不能以言語來形容,“你的意思是當日滅了赤炎金猊獸的銀龍是你男人的契約獸?你家男人到底是誰?”
龍是何等高貴神聖的東西,他這輩子也就見過那一次而已,居然是她家男人的契約獸……
簡直了。
“九黎殿殿主龍君離。”雲沁收起周身的神火,神色冷然的道:“白老狗,你若是識相,現在就放我離開,否則我敢保證,你白氏一族定會從這個世間消失!”
“哈哈哈哈……”
白敬衢稍稍怔了一下,便仰天大笑起來,“九黎殿殿主龍君離?雲沁,九黎殿殿主神秘如斯,從來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沒有人知道關于他的任何一點消息,你就随便編一個來唬我是吧?
龍君離,我還白君離呢!龍君離這個名字一定是你胡謅出來的吧?簡直太好笑了!我要是你,要編也編個靠譜的,比如說某個隐世家族的少主什麽的,居然偏偏是九黎殿殿主,簡直贻笑大方!
再說了,九黎殿殿主何等尊貴,怎麽會看上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小丫頭?”
雲沁也是無語了,她就那麽像是愛撒謊的人嗎?這老狗怎麽就不相信呢?
她小丫頭又怎麽了?
器藥雙修,擁有六系元素,十五歲不到已經是靈階巅峰的實力,運氣好到爆……
難道很差嗎?
雲沁心裏憤憤的想着,看白癡一樣看着他道:“那晚的赤炎金猊獸雖說明面上是透骨銀龍殺死的,實際上卻是龍君離殺的!白敬衢,你以爲這片大陸有幾個能有契約神獸透骨銀龍的本事?又有幾個人能有殺了赤炎金猊獸的能力?”
白敬衢聞言瞳孔閃爍了下,看她說得信誓旦旦,難道真的是九黎殿殿主?
九黎殿神秘不可侵犯,雖然鮮少出世,但是其震懾四方的能力卻是比雲中城還要足,雲沁要真是九黎殿殿主的女人,可就不好辦了。
雲沁想到什麽,勾唇笑道:“對了,白敬衢,你知道葉家是怎麽覆滅的嗎?”
“是誰?”葉家老祖實力不弱,能滅了葉家一族的人這世上并無幾個人,難道……
“沒錯,就是九黎殿的人!”看白敬衢驚愕的望過來的眼神,雲沁知道他猜對了,“當初在什那海,他的孫子葉楓險些害死我,于是九黎殿殿主沖冠一怒,滅了葉氏全族,白敬衢,你覺得你白氏一族比白氏一族還要強嗎?”
白敬衢感到冷汗涔涔,瞬間打濕了衣裳。
葉家作爲前八大世家排名第三的家族,自然比他白氏一族要強得多,九黎殿頃刻間滅了葉氏一族,隻怕被九黎殿殿主放個屁,他白氏一族都能被滅了!
他怎麽就生了貪戀,偏偏對上這樣一個小祖宗?
“知道花梨月爲什麽要殺我嗎?”雲沁又問。
“爲何?”白敬衢下意識的問道。
“因爲她愛龍君離,而龍君離喜歡的人卻是我,僅此而已。”
白敬衢眼睛眯了眯,“你說的是真的?”
“不然你以爲爲何花梨月要對我一個‘一無是處’的小丫頭動手?以她的實力,在外面殺了我輕而易舉,何以會處心積慮的跟着你到這莫忘谷來?”雲沁說着邪惡的笑道:“要是我沒料錯,她定然是主動找上你,以什麽爲交換,讓你帶她到這莫忘谷的吧?”
“……”白敬衢眼睛不自然的閃爍了下。
“呵。”雲沁看他的反應就知道自己所料沒錯,“所以,白敬衢,你被花梨月害慘了,我若是你,現在就适可而止!”
她的話已經說得這樣明顯了,他知道應該順着她的話将這事推到花梨月頭上。
可是,她會那樣大度的放過他嗎?
到時候若是她反悔,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白敬衢沉吟了一會兒問,“這幾天我那樣對你,讓我怎麽相信你會大度的不将這些告訴九黎殿殿主?”
“到目前爲止,我又沒什麽損失不是嗎?反倒是你……”
雲沁說着勾唇看向白敬衢的斷臂,然後視線落在他焦黑光秃的頭頂上,也不知道被神火肆掠過後,他的頭發還能不能長出來?
白敬衢差一點就決定放棄了,隻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将生命放在别人手上的人,忽而陰鹜的道:“差點就着了你的道。”
“怎麽?”雲沁面上不顯,心下卻是有些懊惱,她清楚自己這會的口舌算是白費了。
“這莫忘谷消息封閉,我就算将你殺了,你所謂的九黎殿殿主也不可能知道是我做的,我還擔心什麽呢?”白敬衢陰聲哼道:“這可比放你出去保險多了。”
卧槽,這老狗終于聰明了一回啊!雲沁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呵呵,白敬衢,難道你忘了我大哥他們已經逃走?”
“你放心,他們逃不掉的,将你殺了後就會殺了他們,也好讓你黃泉路上有個伴。”
白敬衢說着正待動手,忽然發現雲沁身後兩尺處一根熟悉的藤枝破土而出,勃然壯大,繁茂的枝桠像是無數的觸手,悄無聲息的向毫無所覺的她包裹過去。
雲沁這邊要防着白敬衢,所以對周遭的防備就弱了些。
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無數的蔓藤将她裹成蠶繭一般。
同時,白敬衢身形一動,閃身到她的身邊,欲要奪取她手中的神兵九陽戟。
雲沁身體雖然被裹住,但是腦子卻依舊靈活,透過藤葉的縫隙看見白敬衢的動作,意念一動便将九陽戟給收回了空間。
看着白敬衢沒搶到神兵九陽戟時那懊惱不甘的眼神,雲沁無聲冷笑着周身再次騰起金色的火焰。
“唧、唧唧唧——”
蔓藤瞬間被點燃,禁锢着雲沁的藤枝迅速枯萎,發出凄厲的慘叫聲,沒一會兒就化成灰燼。
雲沁剛剛被解脫出來,還不曾挪動一步,忽然一道氣勢澎湃的靈力從身後打來。
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隻得生生的承受了下來。
過強的推力使得她的身體就像是破敗的麻袋一般被推出去老遠,面朝地砸落在地上,鮮血汩汩從口中溢出,意識也開始渙散,動了動眼皮,終是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她身上的火焰因爲沒有靈力的支撐,跟着縮了回去。
一道渾身浴血的身影撲了過去,狠狠的在她的身上踢了兩腳,才将她翻轉個個兒,然後摸到她的腰間,将那枚睚眦玉佩給撤了下來。
那張面目全非還往外冒血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還算晶亮漂亮,但在看着手中的玉佩時,眼神溫柔似水,但在看向雲沁的時候,湧動着瘋狂的恨意,生生讓那雙眼也變得森冷可怖起來……
龍君離緊趕慢趕,半日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縮短到三個多時辰。
隻是他剛剛落在昊天學院的大門前,便感到心口如鈍錐狠狠的紮了一般,疼痛難抑,臉色瞬間煞白,險些都站不住腳。
赤炎一把扶住他道:“阿離,怎麽了?”
“沁兒她……”吐出半句,龍君離沒再說什麽,雙手掐訣快速的打出幾個繁複的手印,便直接進了昊天學院。
赤炎立即跟了上去。
龍君離特意放慢了一步,等到赤炎跟上來後,與他并肩而行,如此就不會顯示出誰的身份更高或者低一些。
昊天學院的禁制一般是沒有人能打開的,所以學院雖然設立了門衛室,但多半時間都沒人守在裏面。隻有學生放假的時候,才會打開且安排人值守。
至于少數人外出,則是發配門禁卡。
但像龍君離這樣能随便打開禁制進入嘿不被發現的,簡直就是異類。
進入大門後,會有長長的一段路幾乎沒有什麽人,但是這會兒恰逢午休吃飯的時候,在到了裏面後,便有前往食堂的人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你們看,那兩個男子好帥!”
“是啊是啊,怎麽可以有這麽好看的男人嗯?”
“特别是黑色袍子的那個,氣勢淩然,霸氣外露,渾身透着神秘高貴的氣息,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
“……”
一路上,龍君離和赤炎都能瞬間成爲焦點,無數的女生莫不是被他們出色的容貌以及或高貴或沉靜的氣質迷得神魂颠倒。
隻是二人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又因爲有事在身,哪有心情管别人的态度?旁若無人的朝學院的某個方向走去。
“可是他們是哪個分院的?這樣出色的人,如果是我們學院的人,我怎麽會完全沒有印象呢?”
“看他們的氣勢,又不曾穿着學院服,分明就不是我們學院的人。”
“既不是學院的人,他們是怎麽進來的?”
“你管人家是怎麽進來的,他們要是就呆在學院不走才好呢,那樣就……”
“……”
在某個人提出疑問後,立即就又有許多人附和起來,甚至有女生期待着能與他們發生點什麽故事。
有的女生由于矜持,隻得目送他們離開,有大膽的也不着急去吃飯了,尾随在他們的身後,想要打探出他們去往哪個分院。
龍君離一顆心都在雲沁的身上,對于這樣的事,并無心思理會,便任由其跟着。
至于赤炎,也不是喜歡在意這些事的人,再說現在可是在昊天學院的地盤上,也不能趕人不是?
又走了沒多遠,一道身影忽然斜刺裏攔在龍君離的面前,一瞬不瞬的睇着他,聲音溫柔的開口道:“你們不是我們學院的人吧?請問你們找誰?我能爲你們效勞嗎?”
來人是個美麗的女子,身材高挑,就算是穿着學院的服飾,也掩不住她的好身材,她不是别人,正是北院精英班的韓寶兒。
看龍君離視線稍移,她不由得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在她的不遠處,站着甘婷婷和幾個北院精英班的女生,每個都一副想上前似乎又被龍君離的氣勢震懾住的樣子,隻得癡癡的望着他。
“滾開!”
龍君離着急去找皇甫無悔,哪知被人突然攔住,神情一下子就冷到極點,削薄的嘴唇無情且涼薄的吐出兩個字來。
韓寶兒自認自己還算漂亮,氣質也是極好,哪知眼前的男人當作那麽多人的面這般不給她面子,臉色不由青白交加,很是不好看。
想要發作,但一看龍君離就不是一般人,她哪裏敢發作?于是雙眸含淚,委屈的望着龍君離沒有移開的意思。
“美女,我勸你還是快些閃開,一旦他出手,你的小命也就沒了。”赤炎好笑的提醒道。
聞言,韓寶兒哪裏還敢攔着?飛快的閃到一邊。
龍君離這才又和赤炎快不離開。
那些跟着他們的女子并不覺得自己比韓寶兒更漂亮,想到她都被龍君離無情的下了面子,她們還是不要去自找沒趣了,不過,看着韓寶兒陰晴不定的臉,莫不是與周圍的同伴偷笑着交頭接耳起來。
“那是北院那個自以爲高貴的孔雀韓寶兒吧?哈哈哈簡直丢死人了。”
“是啊是啊,就是她,以爲自己漂亮,是個男人都會給她好臉色,這下子鬧了個大笑話,笑死人了。”
“……”
在場各個分院的人都有,所以說起話來并沒有什麽顧忌,而且說是交頭接耳,實際上聲音卻是足夠韓寶兒聽得真真切切。
韓寶兒一張美麗的臉越發的難看,要不是學院裏不得私自鬥毆,她定撕爛她們的嘴!
甘婷婷察言觀色,連忙狗腿的上前擋在韓寶兒的面前,指着那些女生道:“我可是記住你們了,且等着吧,現在我們寶兒不能把你們怎麽樣,一旦出了昊天學院,可要小心些了!”
不得不說,她的威脅還是管用的,畢竟韓寶兒的實力在那裏,周圍的女生們面面相觑了眼,然後紛紛作鳥獸散。
韓寶兒等她們都散去,才望向龍君離和赤炎消失的地方,死死咬着唇,好半晌才離開。
甘婷婷等人連忙跟在她的身後。
龍君離和赤炎直奔皇甫無悔的辦公室。
皇甫無悔辦公室和他在學院的住處是一起的,有專人看守。
原本準備攔截他們的守衛在看見赤炎亮出的九黎殿的殿主令牌後,莫不是戰戰兢兢,連忙将皇甫無悔的副手叫了出來。
道出來意,卻被副手告知皇甫無悔已經離開昊天學院好幾天了。
事态緊急,龍君離又不能像打開昊天學院那樣輕松的打開莫忘谷的禁制,哪裏等的了?冷冷問道:“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副手被龍君離的氣勢懾得渾身顫栗,結結巴巴道:“大、大概要到月、月底了吧。”
院長大人不說,他也不敢問,不過他每次都是月底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