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要躲,以她現在的實力施展鬼影步還是能躲避的,隻是料定白敬衢還不敢真的殺她,索性便保存體力等待時機。
是以就算被白敬衢扼住脖子,也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自然就印證了她的想法。
白敬衢蹙眉道:“當真不能治?”
“不能。”
雲沁幸災樂禍的道:“白敬衢,我看出來你和她關系親密,你現在還是快些帶她回昊天學院找我師傅吧,說不定他老人家能治,否則她那漂亮的臉蛋就徹底毀了。”
呵,這話不過是權宜之計。
她自己煉制的藥,又怎麽不清楚後果?
她敢保證,就算花梨月身上那些撓痕好了之後,也會留下醜陋的疤痕,那腐屍般的惡臭必将成爲她一生揮之不去的夢靥!
白敬衢否認道:“你錯了,她不過是我的一個盟友而已,是死是活和我半分關系沒有。”
“呵。”雲沁譏諷一笑,“前一刻還寶貝兒寶貝兒的叫着,這會兒聽到我說你們關系親密便撇清關系,真是好絕情。”
白敬衢神情一滞,牙齒咬得嘎嘣作響,“雲沁,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雲沁一臉的雲淡風輕,“你若想殺我,盡管動手好了。”
“既然你不怕死,我就成全你好了。”白敬衢終于被她淡然無畏的态度給激怒,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兩分。
他實在不明白,這樣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怎麽可能會不怕死呢?
雲沁憋得有些微的臉紅,然而神情依舊一派淡然,在聽到不遠處傳來花梨月凄凄哀哀的聲音後,嘴角還揚起一絲殘忍的笑意。
此時的花梨月被她自己抓得面目全非,裸在外面的肌膚鮮血淋淋,就跟從血水裏撈出來般,夾雜着撲鼻的惡臭,再加上她才從水裏爬起來,衣裳濕答答的貼在身上,有的已然暈染了血色。
形容狼狽,簡直像個怪物。
然而,她像是不知道痛似的,還在不停的在身上臉上撓着。
“你就不怕死嗎?”白敬衢咽了口口水,從花梨月身上收回視線問雲沁道。
見雲沁憋紅着臉一副快出不了氣的樣子,白敬衢連忙放開她。
雲沁稍稍緩了緩氣,撫了撫被扼得有些發疼的脖子,笑嘻嘻的道:“人活一世都有一死,且看遲死還是早死罷了,但是遲死早死都會死,又有什麽好畏懼的呢?”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白敬衢突然覺得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小丫頭。
就在他審視般打探着雲沁的時候,身上也開始有些瘙癢起來。
那瘙癢無孔不入,深入他的神經感官,似乎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嚣着難受。
想到花梨月那副鬼樣子,他強逼着自己不去抓撓,繃着衣袍左右扭動身子以摩擦肌膚來緩解瘙癢,那樣子很有些滑稽。
雲沁看到他的動作以及他臉上起了紅點,知道他也開始發作,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詭谲一笑,連忙一提氣,施展鬼影步到極緻,一下子就脫離了他的控制範圍。
“雲沁你這個小踐人,老子要殺了你,将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白敬衢又不是傻子,此時見到雲沁那邪惡的笑意和飛快逃跑的身影,如何想不到他們是着了雲沁的道?是以顧不得身上的瘙癢,連忙朝她追去,手中不斷的凝起小小的火元素球朝她打去。
一個個元素火球呈抛物線于空中劃過,發出嗞嗞的聲音,間或火星四射。
别看那元素球不大,但它到底是玄階中期的高手凝結而成,哪裏像當初世家排名賽上木七小姐的元素球那般式微?
跟這個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
不過,如今她的實力也漲了不少,應對和承受力都有所提高。
白敬衢緊追不舍,那些被雲沁避開的元素球落在地上,周遭的綠草有的迅速枯萎蔫耷在一邊,有的則化爲灰燼,足可見其威力不容人忽視。
雲沁就像泥鳅一樣溜滑,以s型路線避着火球的襲擊。
無數的火球在她的身邊跌落,不多時,原本蒼翠欲滴的綠草地被砸得滿目瘡痍。
但也有避之不及的時候,隻得生生受着。
虧得她的金絲玲珑甲和玲珑衫爲她卸去不少傷害值,否則哪裏是她能承受的?
她突然發現金絲玲珑甲和玲珑衫并沒有邪月尊說的那麽玄乎,難道是她的實力不夠?還是沒能掌握穿戴它們的要領?
由于靈力都放在腳上,是以無法兼顧身上的保護,以至于那打在身上的元素球爆開的威力還是炸得她面目全非,頭發亂糟糟,臉上黑黢黢的看不出本來面目,渾身生疼。
但是就算如此,她并沒有慢下腳步,她知道,她已經徹底激怒了白敬衢,稍稍慢了,就有可能萬劫不複。
而且明月渠被花梨月布下了結界,她逃不出去,就隻能在小範圍裏活動,所以就一圈一圈的帶着白敬衢跑,隻期望他的藥力快些發揮到極緻。
也不知是她小看了白敬衢的忍耐力,還是他根本不懼那藥粉帶來的瘙癢感,抑或是對她雲沁的恨意或對得到神兵的執着,這都追着她跑了無數圈了,依舊雄赳赳氣昂昂,像是打了雞血似的。
雲沁覺得這樣跑下去也不是辦法,索性将倉颉夜白和小金焰都放了出來。
不過那三隻的實力比她高不了多少。
倉颉因爲多數時間都在沉睡養傷,實力隻恢複到靈階巅峰;小金焰才是幼兒時期,修爲和她一樣就在靈階中期,至于它的火焰,因爲實力懸殊的緣故,對與白敬衢同等實力的别的元素持有者來說或許還有些用,但是對同是火元素的他效果不是很明顯。
而等階最高的要數夜白,在她煉化神火後實力晉升不少,目前也就是聖階中期,與白敬衢比起來差了整整一個等階。
即便是聖階巅峰和玄階初期相比起來,也是一道不小的鴻溝,她也就不寄希望于他們了。
隻求他們擾亂白敬衢的視野,給她帶來一些可以對白他造成傷害的契機。
另一方面,這個毒粉的發作時間是有時效的,一旦藥效過去,花梨月和白敬衢雙雙聯手,她就完全沒有機會了。
所以,爲今之計隻有奮力一搏,就算不能殺了白敬衢,也定要給他造成些永久難以磨滅的記憶才是!
她要試試她那便宜老爹教給她的軒轅劍法到底有何精妙之處。
白敬衢被突然擋在面前的中青幼三個“男人”怔了一下,不但停下腳步,甚至都忘了凝結元素球,繼而想到什麽,布滿血絲的眼中綻放着貪婪的光芒。
他或許看不出這三隻憑空出現的“男人”是什麽東西,但可以肯定他們根本不是人,而是人形化的獸寵或者器靈劍靈什麽的。
但凡能夠幻化人形或者生出器靈的東西,都不會是凡品!
而他們的主人嘛……
這裏被他和花梨月搜索了數遍,除了他們就隻有雲沁一個人,是以都不用腦子想就知道是誰了。
好你個臭丫頭,居然有這樣好的機遇,一樣樣一件件,簡直讓人嫉妒跟觊觎!
雲沁見白敬衢停下腳步,便抹了把臉也不再跑,遠遠看見他那滿是惡心膿包和癞蛤蟆無異的臉上,一雙小眼睛精光熠熠的在倉颉、夜白和金焰三隻身上遊移着,眼中的貪婪毫無保留的展現了出來。
她的嘴角不由牽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這便是學院的副院長啊,連隐藏自己的貪婪都已經不屑做了,這樣真的好嗎?!
不再耽擱時間,雲沁給三隻發出命令,對白敬衢出手吸引他的注意力。
小金焰人小膽大,一簇金色的火焰從口中吐出直逼白敬衢的面門。
白敬衢在看見那金色火焰的時候,便想到他就是那燒掉大批墨菊的神火,而且還生成了火靈,簡直是數十萬年難遇的絕世之寶啊!
這神火,他白敬衢要定了!
心裏狂喜,臉上也是毫不掩飾,隻不過他的臉上被淡黃色的膿包覆蓋,看不出來罷了。
小金焰也是極聰明,又蔫壞蔫壞的,趁着白敬衢應付他正面攻擊的當口,又分出一小絲火焰悄悄的繞到他的身後,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哇,哇哇——”
屁股着火,白敬衢被燙得哇哇直叫,迅速的處理掉正面的火焰攻擊,他便忙不疊的去撲打身後的火。
隻是神火燃燒極快,被白敬衢轉着圈跳着腳以靈力滅掉之後,他身後的袍子已經被燒了一個大洞,兩瓣白花花的屁股就那樣于風中招搖着。
“我靠,白老狗你個老暴露狂,露個屁股出來惡心誰呢?”倉颉大聲的叫嚣着。
“主人主人,我幹得漂亮吧?”小金焰看向雲沁讨好的問道。
“噗哧。”雲沁笑着道:“不錯不錯,繼續發揚,等殺了這個老混蛋,主人烤肉慰勞你們!”
當然,前提是她還能活着的話。
小金焰被誇,夜白有些吃味的哼哼,“有什麽了不起的?”
雲沁的笑聲,小金焰的讨好,夜白的吃味,倉颉那粗犷的聲音和調侃的話語……無不令白敬衢無地自容,尋了個他們都看不見他身後的位置站定,一雙眼中凝聚着濃濃的怨毒之光。
他堂堂一個玄階巅峰的強者,居然被幾個小毛頭給戲耍到這個份,傳出去豈不是要被人恥笑一輩子?
從而怒從心起,隻是不待他發作,夜白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隻見他化成一個不知什麽材質的黑色大鼎從天而降,朝着白敬衢兜頭罩去。
白敬衢意識到他的動作準備躲避的時候,這邊倉颉飛快的化爲一道綠色的靈氣繩子纏上他的腳,使之錯過躲避的先機,被大鼎兜頭罩在其中,飛快的旋轉起來。
同時靈氣繩子般的倉颉迅速的抽身離開。
雲沁看着他們第一次配合居然這樣默契,一時間有些欣慰。
隻是這樣的欣慰沒能持續多久,突然“砰”的一聲響,化爲大鼎的夜白被彈了出去,遠遠的墜跌在地上,轉換爲人形态的他趴在地上險些都沒能爬起來。
這便是差距啊!
雲沁聽到那聲音都覺得疼,趁着倉颉和小金焰纏着白敬衢的時候,她飛快的跑過去,喂給他一粒神級内傷丹,“夜白,謝謝你,你沒事吧?”
服下内傷丹的夜白臉色一下子就好了許多,白了雲沁一眼便别扭的别過臉去,“我要很多的烤肉,你要加油殺了他,不能死了!”
夜白并不是擅長交流的人,多數時候他都安安靜靜的躺在空間的搖椅上曬太陽,所以這些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雲沁突然感到被戳中淚點,模糊着眼睛道:“好,我盡力!”
夜白沒有再說什麽,翻身站起便又不管不顧的沖過去,再次加入戰圈。
白敬衢被夜白以大鼎的形式絞殺了一陣,雖然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但是他的衣裳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就像些碎布挂在他的身上,裸在外面的肌膚膿包破裂,正流着夾雜着血水的膿水,惡臭撲鼻。
雖然不及花梨月慘烈,也是極其的惡心。
雲沁看那邊以一敵三扭打起來,素手一番,一把銀色的小劍赫然在手,扒開劍鞘,銀光閃閃,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潭水下的洞室裏那種冰寒刺骨的感覺再次襲來,直達全身。
這時她才恍悟,原來那寒氣都是來自這把小劍。
但不知何故,她就算手握小劍,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也不若在洞室裏時那般強烈。
難道是因爲練了軒轅劍法的緣故?
雲沁覺得極有可能,因爲那日在洞室裏記那些劍招的時候,也感覺到不若初時的寒冷。
除此之外,銀色的劍身比别的劍短小窄細之外,再沒有什麽特别之處,她甚至看不出這是一把什麽級别的武器。
不過這是她那便宜爹爹親自給她煉制的,想來不會太差就是了,看不出屬性并不是因爲它普通,而是爲了保護她吧?
可惜,這樣的關心于現在的她來說已經爲時晚矣。
沒再多想,她連忙施展鬼影步悄悄繞到白敬衢的身後,使出軒轅劍法第一重第三式一招猛虎掏心,長劍直指他的背心。
白敬衢被那三隻給纏住,三隻表現得極其刁鑽,也不和他正面硬碰,一時間倒也使得他不能解脫出來。
但是作爲一個玄階中期的高手,對周遭的感應也極爲靈敏,特别是有股寒氣直逼他身,簡直能直達五髒六腑,是以他反射性的一躲。
雲沁的小劍偏離重要位置,“噗”的一聲穿過他的後背後便飛快的抽回小劍,鮮血險些飙了她一臉。
她向後避開,神情微微有些懊惱,這樣的機會可不多,這一次失了先機,白敬衢就會有所防備,再想找到這樣偷襲的機會就很難了!
白敬衢目眦欲裂,倒不是因爲她的偷襲,也不是因爲受傷,這點小傷于他來說簡直不值一提,而是他居然再次被一個實力比他低了不知凡幾的小家夥傷了……
簡直不能忍!!
倏然,他感到自傷處延伸出一股刺骨的寒意,通過筋脈直抵四肢百骸,連丹田都不能幸免,凍得他直打哆嗦。
心中的怒氣瞬間迸發而出,他準備凝結火元素球,将纏着他的三小隻先收拾妥帖再說,然而下一刻卻發現——
竟然不能凝結火元素了!
他不由感到一陣駭然。
怎麽會……
怎麽會這樣?雲沁那小踐人又對他做了什麽手腳?
這個小踐人,小動作真是層出不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栽跟鬥,簡直防不勝防!
他再次試了一下,見依舊不能使用火元素,于是換用土元素,很快便在身後築起一道土牆,将雲沁隔阻在外,以防她再次偷襲。
他是雙系元素沒錯,隻是他的主修元素乃是火系,土系被他當作雞肋一直忽視不用,也沒有多加修煉,威力小了許多,對付眼前幾隻小蝦米還可以,但要對付皇甫無悔根本就不可能,甚至連對付修爲最差的張清逸也很困難!
而此時,土牆後面的雲沁一臉懵逼。
十幾天前她煉化神火後到的靈階中期,十幾天後的今天,她已然晉升到靈階巅峰!
她懵逼的不是晉升速度之快,而且她居然沒發現什麽時候升至巅峰的。
難道是因爲練了軒轅劍法的緣故?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什麽可以讓她短時間晉升這麽多。
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雲沁繞過土牆到了前面,看到白敬衢的身子輕微的顫栗着,笑米米的以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道:“白老狗,你怎麽在抖呢?是不是冷着了?”
她想不到那銀色小劍居然還有這樣的屬性,簡直令人意外。
白敬衢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一邊應對着夜白倉颉那三隻的糾纏,一邊憤憤的叫嚣道:“雲沁你個小踐人,我白敬衢今天要是不收拾了你,誓不爲人!”
雲沁臉上的笑容倏然變冷,“白敬衢,你的嘴巴和花梨月一樣臭,還真是豺随狼走,蛇鼠一窩,臭蟲蟑螂氣味相投。”
白敬衢勃然大怒,不知道用了什麽章法,隻見他周圍的靈氣全都向他們湧過去,草屑亂飛,還帶起了一股子強勁的吸力。
小金焰因爲人小底盤不穩,堪堪像一片落葉般被吸附過去。
雲沁、夜白和倉颉自顧不暇,眼睜睜看着小金焰被白敬衢一把扼住脖子抓在手上,那纖細的脖子不堪一握,仿佛輕輕一用力就會被扭斷。
“哈哈哈哈,現在看你怎麽逃!”白敬衢得意的大笑着,但并沒有收勢,反而那吸力更強了,“小家夥,今後就跟着我吧,保證比跟着你之前的主人強!”
“呸呸呸!”小金焰狠狠的啐了他幾口,不屑的道:“像你這麽醜的人,也好意思做我的主人?”
“你……”
白敬衢被嫌棄,簡直想扭斷它的脖子,可是器靈形成太不容易,若是掐死它,那麽神火的威力将大打折扣,今後再生成就難了。
雲沁索性将夜白和倉颉召回空間,收起小劍換了神兵九陽戟,深深的插入地裏,雙手牢牢的抓住槍柄,以保證自己不被吸力吸過去。
正準備對小金焰發出指令,它倏然化成一團金色的火焰,脫離白敬衢的掌握,然後調皮的落在他的頭發上。
白敬衢伸手去抓,可是變回神火的小金焰并不是一個實體,如何抓得着?
他的頭發瞬間被點燃,剛剛還得意洋洋的醜臉霎時烏雲密布,想要伸手去保住自己的頭發,隻是刹那間已然化爲灰燼,束發的發冠骨碌從他的頭頂滑落到地上。
“哈哈哈哈,白老狗,笑死我了。”
雲沁沒想到這小家夥還挺聰明,看着白敬衢焦黑的光腦袋,幾日來的抑郁頓時一掃而光,大笑過後,不吝贊道:“小金焰,幹得漂亮,回頭多獎勵你幾塊烤肉!”
“主人最好了。”小金焰丢下白敬衢飄回雲沁的面前,火光跳躍,洋洋得意。
那方白敬衢氣紅了眼,身上的氣息冷凝,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卻在看見雲沁手中的神兵九陽戟時,眼神倏然變化,光芒湛湛。
他身形一閃,收起那古怪的吸力就向雲沁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