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雲沁非但沒有放下,還将匕首往自己的身體更貼近了些,迎視着墨秋白的視線,一張小臉上寫滿了決絕,“凱恩,你若是再逼我,那麽你看見的絕逼是我的屍體!”
墨秋白微微眯着眼睛,兩片薄唇緊緊的抿着,原本蒼白的臉色沉得可怕,看起來像是生氣了。
雲沁才不管他是不是生氣,倨傲的仰着小下巴看着他。
“哎!”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墨秋白無奈的喟歎了聲,不甘心的問道:“小貓兒,你舍得龍君離嗎?”
“自然是舍不得的。”
想到龍君離,雲沁的心底感到格外的柔軟,臉色也變得溫柔,隻是語氣卻帶着無所畏懼的決然,“但是如果不能和他善終的話,死……又有何懼呢?”
墨秋白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曆經生死和千辛萬苦跟來找她,得到的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心裏不由有些憤然,他不知道,如果早一年找到她,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但就因爲他知道自己經曆了多少磨難才找到她,又怎麽甘願眼睜睜的看着她靠在别的男人懷裏巧笑嫣然,與他柔情蜜意?想到她和那個男人親昵的畫面,他的心裏就會感到鈍痛好不好?
“小貓兒,你好狠的心,就算你對我沒了愛……”
墨秋白痛心的問,“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在我面前這樣表達對某個男人的愛,甚至不惜去死,我心裏是不是會難受?”
“當初明明是你不愛,爲何又在我好不容易走出你帶給我的陰影接受别的男人後,偏要來表現你的深情?”
“那是因爲我當時不明白自己的心。”
“那又怎麽樣?”雲沁絲毫不給他機會,不過爲了不激怒他,語氣盡可能的柔和,“錯過就是錯過,你不能因爲你的過錯讓我爲你買單。更何況我已經爲了你的過錯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還有無邪,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在哪裏,這都是你造成的。”
“明明是那光源帶着咱們來到這裏,怎麽能怪我呢?”饒是墨秋白再聰明,也無法理解他們來到這異世和他有什麽關系。
“怎麽就不怪你了?要不是你故意接近,我也不可能會和你有任何瓜葛,自然也就不會去接那個任務。不過事已至此,說這些都是多餘的。”雲沁說着乞求道:“凱恩,我不愛你了,真的不愛了,爲何你就不能祝福我呢?”
“你這麽短的時間就移情别戀,你還想要我祝福你?雲沁,你曾經對我的愛也沒那麽深嘛!”墨秋白的身上倏地升騰起一片暗黑的因子,與這夜融爲一體,就像是暗夜的修羅一般,邪魅森然,“原本我不想對你用強的,可是現在嘛……你逼我不得不那麽做!”
此時的他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雲沁警惕的道:“你要做什……”
她的話還未說完,甚至來不及去思考他的變化,她的人便再次落入墨秋白的懷裏,手上的匕首也被他輕易的奪去,順手扔進了湖裏。
“小貓兒,這裏不屬于你,三個月後,我會帶你離開。”墨秋白邪肆的道:“至于這三個月裏嘛,你就好好的呆在我身邊,好好的回想我們的過去,我有信心,你會再次愛上我的!”
“你這是何苦呢?”
雲沁被他單手握住雙手困在他的懷裏,除了一張嘴,分毫動彈不得,心裏感到絕望至極又不想妥協,隻得苦口婆心的道:“凱恩,不得不說,老天爺對你是眷顧的,以你的條件,喜歡你的女人多的是,何以……”
“但她們都不是你,這裏也隻爲你感到喜悅感到痛。”
墨秋白指着自己的心口處,“沒有你的這段日子,我與行屍走肉沒有區别,在确定是你的時候,它才鮮活了起來,小貓兒,咱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最後一句帶着祈求,雲沁卻覺得有些對牛彈琴,無力的閉了閉眼睛,深深的吐了口氣才又問道:“凱恩,你真的愛我嗎?”
“天地可鑒。”
“可是在我的理解是,愛是包容,是理解,是兩情相悅,是希望對方幸福,是成全……”
“成全?!”
這個詞無疑讓墨秋白有些炸毛,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也可能是不想吓到她,連忙放輕聲音道:“小貓兒,咱們相處一年有餘,時間雖然不長卻也不短,在你的認知中,我有那麽偉大?”
“……”雲沁無言以對。
他的确不是那麽偉大,除非的他不要的人和東西,否則便是毀了也不會便宜别人!不過還好,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因爲她的手段和能力,還是有些顧忌的。
而且他還執着,隻要是他上了心的事,就沒有不成功的。
不過說的好聽是執着,說不好聽就是固執,是不講理!
當初這是他吸引她的地方,現在想來卻是有些可怕。
雲沁突然腦中想到,如果現在是子君處在他的位置上,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她想,隻要她幸福,他一定不會爲難她吧?!
“對我來說,愛就是兩個人在一起,不管你怎麽想,我都不可能放手讓你去和那個男人甜蜜膩歪卿卿我我!”墨秋白說着,在她的發間輕輕烙下一吻道:“小貓兒,你就安安心心的留在我的身邊,和我共度餘生吧。咱們能回去就回去,不能回去,我會帶你四處看看,嗯,我去過的十幾個大陸,風景都還不錯。”
雲沁一向知道他霸道固執,卻沒想到過竟是這般霸道固執,無聲喟歎道:“哪怕我的心永遠也不可能再在你的身上?”
“你會再愛上我的!”墨秋白肯定的道。
“呵呵,你未免太自信了。”雲沁譏諷的道:“凱恩,心長在我身上,受我的控制,愛不愛,由我說了算!”
墨秋白魅惑一笑,“我不在意,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先從得到你的人開始。”
“呵,既如此,我也就沒有什麽好說的!”雲沁凄然一笑,毅然決然的道:“凱恩,我明确的告訴你,除非你一刻也不離開我的身邊,否則你看到的絕逼會是一具屍體!”
“你……”
墨秋白一把推開她,逼視着她道:“你就那麽想爲他殉情?”
雲沁閉上眼睛不再看他,也不再說話,以沉默和無視來表達自己的決心跟抗議。
她原以爲實力晉升,就算不能逃跑,至少還能躲進空間裏,奈何他卻是早早就堵了她的退路……
她,真是差得太遠了!
墨秋白就那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倔強決絕的小臉,臉上的神色諱莫如深。
這一世的她不及前世漂亮,當然,可能是她還未長大的緣故,但在知道她就是他的小貓兒的時候,他還是淪陷了。
不想放手,也不想她難過,可是她爲什麽就不能像前世那樣,視線隻停留在他的身上?
時間似乎靜止了一般,周圍瞬間靜得可怕,隻有極輕極微的呼吸聲在空氣中散開。
“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墨秋白長長的歎了口氣後,放開她的手舉手做投降狀,“小貓兒,我不逼你,我妥協了。”
雲沁這才緩緩的睜開眼來,并沒有因此而感到松一口氣。
果然——
墨秋白接着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隻要你答應我,我今後可以不纏着你。”
雲沁沒有因爲這話而開心,反倒警惕的問道:“什麽條件?”
看到她警惕的眼神,墨秋白覺得自己的心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傷害,傷得體無完膚的那種,但是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手快的伸手撫開她臉頰旁一縷不聽話的亂發道:“小貓兒,就算咱們不能再續前緣,好歹也是從一個地方來的,曾經的感情也不是說丢就能丢掉的,但我會試着放下對你的感情,隻求你以後不要對我太冷淡。”
雲沁的第一反應就是——
他什麽意思?如今都找到她了,也知道她的态度了,難道他還要繼續在昊天學院呆下去嗎?
墨秋白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麽,補充道:“至少在這三個月裏,對我好一些。”
他會離開這裏嗎?
雲沁心裏有些小小的竊喜,爲了不讓他反悔,她順着他的意思委婉的答應了下來,“隻要你不再逼迫我,咱們做朋友也不是沒可能。”
然而,她的心裏暗暗打定主意,等到明天借助空間悄悄的離開這裏,在這三個月裏盡量少和他接觸。
“……”墨秋白太了解雲沁,以至于一個小眼神便能看透她的内心,隻是他并沒有點破。
“天色不早,我去歇息了,你最好還是出去吧,明天大哥他們醒來看見你會被吓到的。”雲沁不想再和他單獨相處,丢下這句話,繞開他朝小竹樓走去。
走了幾步她回過頭來,“凱恩,在此之前,你就确定我是雲喬了吧?還有,你是怎麽知道我有随身空間的?”
墨秋白沒有隐瞞,“你多次對我撒謊,我也隻是懷疑而已,直到有一天,那個柳什麽的告訴我你去過什那海,我便想到你對我撒謊必定有所隐瞞,心裏當時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認定是你。真正确定的是在除夕那晚,我跟蹤你,發現你回了住處後出來就變成一個男子。”
好你個柳若韻,姐不曾找過你的麻煩,你倒是坑姐來的!
雲沁想到剛剛那個吻,登時就将所有的怨氣都傾注到了柳若韻身上。忽而想到什麽,眼睛眯了眯,這變相的也是在告訴自己,她已經猜到當時的雲小公子就是她,子君在世家排名賽上的努力也白費了。
哼,倒是小瞧她了!
隻是她不是喜歡墨秋白嗎?爲什麽要告訴他那些?博取好感?
傻叉才會這樣做呢。
“至于你随身空間的事嘛……”
墨秋白稍頓道:“是你和煉藥煉器那些師兄師姐去燒烤的時候,我猜到的。”
敢情是她自己暴露的!
雲沁簡直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不過她可不想被墨秋白看輕了,佯作淡然的問道:“那你又是如何封閉我空間大門的?”
“呵。”墨秋白朝她溫柔笑道:“這個就無可奉告了。”
這一笑簡直風華絕代,但雲沁卻不爲所惑,也無心去欣賞,意識微動,發現空間門還關着,忙催促道:“凱恩,我有事回空間,請你把我的空間門打開。”
“好。”
墨秋白神色寵溺,隻見他的手指随意的在空中劃了幾下,雲沁便發現空間能打開了,沒再和他說什麽,轉身便回了小竹樓。
墨秋白随着她走了幾步,看着竹門被她反手關上,神情晦暗不明。
小貓兒,這世的你還小,所以我不着急。隻是我剛剛就說過,生生世世你都會是我凱恩的女人,我怎麽可能會看着你和龍君離雙宿雙栖呢?
我相信,遲早有天,你會自己找上我,到時候你再想逃離,就不可能了。
墨秋白站在原地良久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忽然,他感到一陣眩暈襲來,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幸而抓住旁邊的一株桃樹,才穩住腳跟。
他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在這夜色裏,就像是黑白無常一般。
他連忙席地打坐,直到那暈眩之感減輕了許多,深深睇了一眼閉合的竹門,才轉身出了這片被幻境保護着的世外桃源。
雲沁回到小竹樓就把自己關進空間裏,先是去井邊掬了捧水漱了個口,才氣勢洶洶的走向倉颉,将夜白從搖椅上攆起來自己坐了上去,然後氣呼呼的道:“倉颉你個混蛋,你知不知道你險些害死我了?”
倉颉看着她那叽裏呱啦翻動的小嘴,表示自己很無辜,他好好的呆在這空間裏,哪裏害她了?
“你丫不是說這幻境隻有軒轅奉天的血脈至親的血才能打開嗎?爲什麽有人能夠進來?”
倉颉繼續蒙圈,“呃,有人能進來?我怎麽沒有感應到?”
雲沁重重一哼道:“你沒感應到就對了,我的空間大門适才被那混蛋給關上了,我自己都進不來。”
“喲嗬,這麽厲害?”倉颉一臉崇拜的道:“這片大陸還有人能随意關閉你的随身空間?那個混蛋在哪裏?我想要膜拜一下他。”
“……”
雲沁簡直要吐血,特麽的她是攤上了怎樣的一個二貨?誰來拯救拯救她受傷的小心靈?
見雲沁死死的揪着心口的衣裳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倉颉連忙正襟危坐,主動将歪掉的樓給掰正,“小主人,那混蛋比你大還是比你小?不會是主人的孩子吧?”
雲沁險些被自己的一口老血給憋死,強忍着怨氣道:“他比我大許多,估摸着有一百多歲,他是以他的血強制打開了禁制。”
說着斜乜着他眯了眯眼睛,“你家前主人還有别的孩子?”
如果和墨秋白是兄妹倒還好了,他再饑不擇食,也不可能兄妹亂來吧?
“沒有沒有。”倉颉連連擺手道:“我跟随主人的時候他沒有孩子,如果有就隻能是在你出生後。”
“那他的血怎麽能打開禁制?”雲沁一副不恥下問的乖寶寶樣。
倉颉想了想道:“這可能是一種禁術。”
“禁術?”
雲沁蹙眉,一般來說,被列爲禁術的東西一經使用定會付出一定的代價,所以是不可輕易去用的,凱恩爲了進來逮她,竟然還動用了禁術?
他丫是瘋了吧?
不過他的确是瘋了,在不知道那光束是不是有危險的情況下,居然還敢跟着往裏跳!還有大陸與大陸之間的禁制有着上天管制,豈是随随便便就能打開的?
而他十幾年間走了十幾個大陸,不是瘋了是什麽?!
“沒錯,這種禁術叫做血祭。”倉颉見雲沁一臉懵逼,便将自己知道的告訴她道:“就是以自己的鮮血去改變先前禁制的軌迹,這是以燃燒生命爲前提的一種禁術,一般人是不會用的。”
“是不敢用吧?”
沒有人是不惜命的!雲沁雖然不懂血祭,但是她相信所謂的燃燒生命定然不可能是兩三天就能達到目的,否則就不叫血祭了!
隻是以燃燒生命爲前提……
難道凱恩穿梭在那些個大陸間也是因爲憑着這血祭嗎?
果真是瘋了!
“他手上血肉模糊,面色極爲蒼白,的确應該是流了太多血所緻。”雲沁說着忽然想到什麽,登時驚道:“那是不是說我的血現在對打開幻境的禁制沒用了?”
如果是這樣,墨秋白又被她趕走不再回來的話,他們豈不是要被困在這裏一輩子?
“不會的,小主人不用擔心。”倉颉連忙道:“任憑别人怎麽改變,你作爲原始禁制設置者的血脈存在,亦然可以打開禁制。”
雲沁長長的舒了口氣,“你可知道他爲何能關閉我的随身空間?而且經他關閉後,我自己居然無法打開來。”
倉颉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白癡,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忽然,一道陌生嚣張的年輕少年的聲音不屑的在耳邊響起。
“誰?”雲沁一聲厲喝。
那聲音是在空間裏擴散來,根本無法辨别它的方向,她東張西望了好一陣,也沒有看到有陌生人存在。
嗚嗚嗚,爲什麽她的随身空間居然有陌生人能随意進出?要不要這麽打擊人?
“别望了,臭女人,就算你把脖子扭斷也發現不了。”那聲音再次響起。
雲沁蒙圈的表示——
尼瑪,爲什麽她覺得這說話的語氣咋滴那麽熟悉呢?
“主人,你看那裏。”夜白語帶震驚的提醒。
雲沁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之前包裹着靈澤小獸獸的那道迷霧已經消散了不少,緊跟着她發現那身影的輪廓也大了許多。
“嗚嗚嗚,小澤澤,是你醒過來了嗎?”
雲沁内流滿面,表示自己很激動,一骨碌從搖椅上站起來,直奔靈澤打坐的地方,然後在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
“你這個臭女人,指甲那麽長,不要戳我的臉,疼死了。”靈澤的聲音透着嫌棄。
“喲嗬,果然是你啊。”
雲沁忽然覺得心裏的不安也因爲他的醒來減輕了許多,也不和他計較一口一個“臭女人”,誇張的道:“小澤澤,你醒來真是太好了,我可是從來沒有如現在這般需要你過。”
霧氣籠罩中,一個絕色姿容的美少年因爲她這話,臉頰紅得像熟透的蝦子。
雲沁毫無所覺,“小澤澤,你的聲音變了,是不是你長大了?”
“臭女人你走開,我還有一會兒才好。”
“呃,好吧,你慢慢的,我不急。”
雲沁沒有去打擾他,靜靜的站在一邊,大約等了一刻鍾,他周身的霧氣越來越稀薄,露出一張十四五歲少年英氣的臉。
他的眉峰上挑,直插雲鬓,五官立體,無可挑剔,雖然閉着眼睛不能一窺全貌,但想來應該不會影響整體。
唯一不足的是,因爲年齡的關系,他的臉頰還稍稍有些嬰兒肥,但比起同齡人來已經算是很男人了。
在他的眉心一點朱砂殷紅似血,爲他平添了幾許邪魅之氣。
不過邪魅歸邪魅,卻并不讓人覺得陰鹜,也不覺得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