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赟帶着哭腔的喚了一聲,便靠在文妃肩上大聲的哭了起來。
這還是蒼赟長大後,文妃第一次見他哭,一時間心疼不已,含在口中責備的話忍不住咽了回去。
他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她的希望,即便他做出這樣的事,她心裏也不忍心怪他。
隻是如果蒼淩那混蛋說的是真的,雲沁那小踐人若是找進宮來,那麽她在這宮中隻怕連頭都擡不起來了!所以不能讓她進宮。
這還是輕的!
如今皇上毫無預兆的昏迷不醒,根本不曾留下隻言片語,是以朝中大小事務都是蒼淩那小混蛋拿主意做決定,他們的人受到皇後一邊的人擠壓,可謂是苦不堪言。
而原本她和皇後共同執掌這後宮,雙方勢均力敵,皇上一出事,權利就被她強行收回不說,甚至還找機會打壓她,幾乎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
現在他們倒是能忍得,但如果皇上長時間不醒來,蒼淩那混蛋勢必會繼承皇位,到時候這滄瀾哪裏還有他們母子的立錐之地?
屋漏恰逢連夜雨,偏偏赟兒還鬧上這樣一出,可如何是好?他們要怎麽度過這個難關?
顯然蒼赟也是想得到這些,咚地跪在地上,抱着文妃的雙腿抽噎道:“母妃,都是兒子的錯,對不起……”
“嗚嗚嗚!”文妃按着蒼赟的頭,亦是哀哀哭道:“赟兒,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說對不起又有什麽用?”
說着她抹了把眼淚問,“赟兒你告訴母妃,你爲什麽要做這樣的傻事?你怎麽就敢做這樣的傻事?”
蒼赟吸了吸鼻子,嗫嚅着嘴道:“兒子想到父皇看了那麽多大夫都不曾醒來,皇後又那樣欺負你,一時心急,便想着好好賺一筆,購買天靈地寶提升修爲,以保護母妃不受欺負,豈知……豈知雲沁那小踐人實力居然如此逆天!”
文妃想到蒼赟的出發點是爲了自己,心裏更加不怪他了,嘴上卻忍不住念叨,“你這個傻孩子,母妃就曾說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雲沁她再不好也極得雲家老爺子寵愛,不要輕易退了這婚事,哪知你受到雲茉那小騷蹄子的蠱惑,偏不聽母妃的話,這下好了,原本你嫌棄的女子驚豔天下,喜歡的女子卻是早早就不純潔了……你這眼睛啊,比母妃還瞎啊!”
“兒子也很後悔,可是這世上并無後悔藥賣啊!”蒼赟說着擡起頭來看向文妃,雙眼中氲着水光,“母妃,兒子以後一定聽你的話,可是現在,隻有你能幫兒子了。”
“赟兒,兩億多可不是小數目,即便你父皇清醒,母後也沒有把握幫到你。”文妃蒼白的臉上滿是怅然,“皇後一向不喜咱們母子,逮到這樣的機會,不借機打壓咱們就不錯了,所以皇家這裏是靠不住的,你又讓母妃怎麽幫?”
“如此兒子難道就隻有等到雲沁那小踐人找上門去,落得個願賭不認賬的名聲,從此身敗名裂嗎?母妃,這是你想看到的結果?”
看到蒼赟眼中的哀傷,文妃心疼的無以複加,咬咬牙道:“母妃的嫁妝和陪嫁的鋪子以及土地如果都賣掉,可以湊出六七千萬,赟兒你那裏有多少?咱們湊湊,不夠的再找你大舅舅想辦法,先把這難關度過了再說。”
蒼赟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是落地,想了想道:“母妃,兒子這邊把十多家店鋪和兩處别院賣了,也能湊出七八千萬。實在不行,就把七皇子府賣了,應該還能再湊個三千萬。”
“你能湊到這麽多?!”文妃沒想到自家兒子小小年紀在外面已經斂了這許多錢财,很是驚訝了一番。
可是想到這些東西立馬就是别人的,心裏說不痛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她家赟兒有能力去掙錢,這失去的東西以後必然也會掙回來,一時也釋然了幾分。
“赟兒,七皇子府是你父皇賜給你的府邸,賣了必定受人诟病。這樣吧,剩下的母妃找你大舅舅去,勢必給你湊齊了。”文妃趁機訓誡道:“希望你能汲取這次的教訓,踏踏實實做人。”
“母妃,這世上也隻有你對兒子最好了。”蒼赟感慨之餘,發誓般的道:“母妃你放心,兒子今後再不投機取巧,一定勤于修煉提升實力!”
“赟兒你這樣想就對了。”文妃雙眸含淚,“這次昊天學院招生,你一定要好好表現。”
“母妃放心,兒子一定會的!”蒼赟眼神堅定,不知想到什麽,瞬間就布滿了擔憂,“隻是兒子擔心你一人在宮中,皇後她……”
“無礙!”文妃自信的道:“母妃身後有着文家支撐着,她不敢拿母妃怎麽樣!如今這皇宮就任由他們母子撐着,等你學成歸來,咱們再好好的找南宮曦那個踐人算賬,到時候……”
蒼赟顯然懂了文妃沒說完的話,重重的點了點頭,“兒子定不負母妃的期望!”
文妃見他經曆這次的事件似乎懂事了許多,眼中稍稍多了幾許欣慰,“好了,赟兒,你現在就去辦,記住了,千萬别等雲沁那小踐人找上門去,鬧到不可開交,于你的名聲沒有好處。”
“兒子明白,兒子告退。”
看着蒼赟離去的身影,文妃臉上布滿苦澀,想到砸鍋賣鐵把這筆錢還上,以後她在這宮中的日子隻怕更加難熬了。早知今日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她就不該聽信爹爹的話,遠嫁滄瀾!
連着幾日早早起床,雲沁翌日依舊是很早便醒來,不過她已然能夠預料結果,便沒有去看比賽。倒是龍君離作爲裁判,卻是去了。
洗漱後,早膳才用了一半,便見雲寒進來,說是蒼赟來了。
雲沁微微有些訝異,這麽早他來做什麽?難道是想要求她放過他?還是說他已經湊夠了錢?
想罷,對雲寒道:“帶他在偏廳候着吧。”
雲沁吃好早飯到偏廳的時候,蒼赟筆直的坐在那裏,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一雙眼睛更是目不斜視。
在他的身邊的高幾上,放了隻約莫兩尺長一尺高寬的黑色匣子。雲沁猜想裏面是些地契房契什麽的,登時嘴角就咧開了笑容。
有錢收,就是開心。
餘光瞥到雲沁進來,蒼赟站起身來,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因爲有些逆光,他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卻還是捕捉到了她嘴角抑制不住的笑。
雲沁背負着手笑嘻嘻的跨了進去,在上座坐了下來,才慢慢的轉向蒼赟,語帶譏諷的道:“七皇子是來當送财童子的嗎?”
蒼赟神情幾不可見的一滞,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面向她,眼中不見任何情緒,“雲三小姐逼得那麽緊,不來不行啊。”
雲沁微微有些訝異,這不過才一晚不見,他的臉上少了些許浮躁,多了些内斂,也不再若之前那般高高在上,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似乎都不一樣了。
這是經曆這一連串的打擊,成長了嗎?
呵,如果是這樣,他豈不是該好好的感謝她!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弧度,輕飄飄的吐出幾個字,“願賭服輸,不是嗎?!”
“雲三小姐說的極是。”蒼赟順着她的話回了句,将身邊的匣子推了推,“這裏是八千萬晶币以及三十三間店鋪和四處别院的房地契,店鋪皆是城中最好的地段,别院的環境極爲清幽……”
雲沁臉上的笑容立即就不見了,不悅的打斷他的話道:“七皇子是當我長在閨中不知道外面的行情嗎?那些店鋪和别院豈能值一億八千萬晶币?”
“雲三小姐何必那麽心急?”
蒼赟說着從袖袋裏摸出一張字據來,“你也知道,這麽短的時間,定然不可能籌備出那許多晶币,這是我大舅舅、也就是文家家主親寫的一張借據,金額是一億一千萬晶币,到時候雲三小姐是親自去取抑或等我大舅舅派人送上都可以。”
雲沁美眸輕輕的眯起,“我什麽時候說過收借據了?”
“雲三小姐,這借據上面烙印着大舅舅的靈力印記,做不得假。”蒼赟從容不迫的道:“我奉上全部家當,母妃也将她的嫁妝全都拿出來,能夠湊齊這些,足以說明我并非是輸不起的人,你何必故意刁難呢?”
“呵,我故意刁難又如何?”雲沁不以爲意的道:“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可怪不得我。”
蒼赟眸色沉了兩分,臉上終于暈上一層薄怒,“如果雲三小姐不願收,那麽這些都不用收了,大不了我蒼赟賠上自己的名聲!”
“呵呵呵。”雲沁笑着站了起來,“還以爲你經曆昨天的事真的有所改變,心裏還對你高看一眼,原來不過如此。”
蒼赟強忍着怒氣,“你、你是故意的!”
“故意的又如何?”雲沁揚眉,“你能咬了我?還是說你現在能打得過我?”
雲沁眼中的譏诮和語氣中的不屑深深的刺激着蒼赟,氣得他胸膛起伏,伸手就要去撕那借據。
隻是下一刻,雲沁一個閃身到了他的身邊,都沒見她怎麽動,他手中的借據和身邊的匣子便到了她的手中,又一個閃身便回到剛才的位置,确定東西無誤,才道:“雲寒,送客!”
過于龐大的差距,令蒼赟眼中的驚駭久久不能散去,直到雲寒來到他的身邊,喚了他好幾聲才回過神。憤憤的瞪了她一眼,才跟着雲寒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