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雄被安排在中間那張超大的圓桌的主位上,太子蒼淩和雲建牧坐在他左右,蒼赟、雲靜風、覃秋心以及衆皇子陪坐在側。
大圓桌除了主位對應的一個座位空着,其他都坐了人。
雲沁剛剛去入廁,所以慢了些,被下人帶進大殿裏,便聞到了一股清幽的香氣,那香氣清清淡淡十分好聞。
“主人,便是這種幽若花香。”夜白也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咋滴,與雲沁精神通話道。
“嗯,我知道了。”她衣服首飾上的藥已經除去,所以這香味對她并沒影響。
不過雲建牧一家子并不清楚,在看見她踏進大殿的一刹那,與覃秋心飛快的交換了個眼色,眼中湧動着得逞的笑意。
“沁丫頭,快來坐這裏。”雲建牧站起來,指着那空位道。
拓拔雄原本正在搜尋着雲茉的身影,聽到雲建牧的聲音便收回視線看向雲沁,小眼倏然一亮。
好個漂亮靈透的丫頭,若是長開來,必然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
覃秋心從雲建牧聲音響起的時候便悄無聲息的觀察着拓拔雄,看見他的樣子,嘴角扯起抹淡淡的笑意,看來這老家夥是看上眼了。
雲建牧這個混蛋,做得這麽明顯,他都不擔心她不給他一家子解藥了嗎?
雲沁不急不慢的走過去,掃了一圈,裝着才發現雲茉不在,善解人意的道:“二叔,堂姐還沒來呢?那這個位置還是留給堂姐吧,侄女去一邊坐就好。”
說着也不等雲建牧發話,一眼便看向躲在一邊的雲茉,驚訝的道:“咦,堂姐,你作爲主人家,怎麽躲在角落裏?讓拓拔大人怎麽看我們雲家呢?”
雲茉的臉刷地就白了。
雲建牧覃秋心簡直恨死雲沁一攤血,偷偷拿眼去睃拓拔雄,果然發現他沉着一張肥臉,顯然非常不高興。
他們頓感苦不堪言。
按說他們早便了解拓拔雄的性子,不該讓雲茉來參加這個宴會,但是雲茉作爲雲家優秀的後輩,始終要去參加世家排名賽,未免拓拔雄知道他們有個女兒卻藏了起來會不高興,所以就讓她打扮得随意一些縮在人群後,混個眼熟就好。
在座多數都是依附雲家的人,大家心照不宣,定然不會壞他們的事,而衆皇子有意和雲家走近,自然也不會特意指出來。哪裏知道雲沁這個小踐人竟是堂而皇之的就點了出來,還真是失策!
雲家要是被擠出八大世家,對她有什麽好處?
蒼淩垂着眼眸,看不到他眼中的神采,然而微微上翹的嘴角卻是出賣了他此刻的情緒。
她就說這個丫頭不是個好糊弄的,沒想到竟是這般古靈精怪。雲建牧想要算計她,看來是找錯人了。
不過縱然她把雲二小姐拖下水,她又要怎麽逃出生天呢?
想到這個,蒼淩擡起眼來,有些糾結的看向雲沁。
“咦,茉兒,你怎麽坐在那裏?”
雲建牧不得已,隻得順着雲沁的話,裝着才知道雲茉來了膳廳的樣子,嗔怨的道:“你這孩子,該不會是怕生吧?拓拔大人也不是外人,有什麽好怕生的?來來來,過來這邊坐,加個位置。”
呵,過了明天,的确不會是外人。
雲沁暗忖着走向雲茉,拖着她的手,手指狀似不經意的搭上她的手腕,頓時感到心驚,他們身上的毒怎麽完全解除了?這是她根據前世的方子研制的獨門毒藥,怎麽就解除了?!
“就是,二堂姐,拓拔大人那麽和藹可親,沒什麽好怕的,咱們姐妹坐一起。”她的心中雖然驚濤駭浪,面上卻是半點不顯,姐妹好的走向添加的位置。
雲茉不情不願的坐下去,心裏恨不得殺了雲沁。
不,若不是有那麽多客人在,她定然已經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拓拔雄看見雲茉坐過來,臉上才有了笑意,那小眼睛一會兒在雲沁臉上瞧,一會兒又在雲茉的山峰上看,心想着要是兩個人綜合一下,就更完美了。
雲沁感覺到他的視線,有種上去戳瞎他綠豆王八眼的沖動。
不過對方被雲建牧等人稱爲“大人”,又得他不顧顔面的巴結,修爲必然極高,她自然不敢輕舉妄動,隻得乖順的垂着頭。
雲建牧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心裏恨雲沁,卻也莫可奈何。隻得扯着笑臉硬着頭皮站起來,舉着酒杯道:“拓拔大人,雲某感謝你剛到京城就撥冗前來參宴,這一杯,我們大家敬拓拔大人。”
“哈哈哈,好說好說。”拓拔雄爽朗笑着,視線掃過雲茉和雲沁,“這趟雲府,本座不虛此行,來,幹了這杯!”
這赤果果的話,雲建牧覃秋心怎麽會不明白?心下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腳。
“幹!”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衆人也隻是一絲絲同情雲建牧而已,紛紛端了酒杯站起來。
雲茉臉色煞白,手腳都有些無措,有些失了大家小姐的風度。倒是雲沁也不知道是不懂拓拔雄的意思還是無所畏懼,臉上依舊挂着雲淡風輕的淺笑。
雖然雲茉的反應才是正常女子該有的,不過這一對比下來,衆人發現,被譽爲小天才的雲茉竟是被雲沁一個不能再修煉的廢物給甩了十萬八千裏。
但話說回來,雲沁多年前本就是公認的天才,身份也不比雲茉差,所以有這樣的氣度,倒也說得過去。
這姑娘的心是有多寬啊!蒼淩心下暗忖。
他自然不會相信雲沁會不懂拓拔雄的心思,更不相信她會曲意迎合拓拔雄,隻是他也想不透她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爲何能做到這般淡定。
沒好氣的瞪雲沁一眼,莫名有些爲她擔心起來。
雲沁不經意的對上他的眼睛,心下不由訝異,這厮是在擔心她呢?
不會吧,他們除了剛剛說過幾句話外,以前可是都沒交集,可不熟。
至于蒼赟,在終于了解拓拔雄的心思後,眉頭深深的蹙起。
對于雲沁是雲小公子的懷疑,他一直都沒消去,眼下居然被拓拔雄看上她,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那他……
視線掃過一反常态幾乎素面朝天的雲茉,再看看平時素顔今兒卻做了打扮的雲沁,心下倏然就明白雲建牧一家将不對付的雲沁請來參宴的用意。
好你個雲建牧,真是太過欺人了!
喝了杯中酒,衆人在拓拔雄的示意下便又坐了下去。
雲茉落座的時候,終于發現拓拔雄眼神有意無意的睃向自己的胸,心下第一次感到自己傲人的地方,竟然成了人生的絆腳石,不由幽怨的瞟了眼從剛剛開始就一言不發的蒼赟。
這個時候難道他不該說些什麽嗎?他好歹是一國皇子,就算實力不及拓拔雄,就算皇家也禮遇雲中城三分,但若他說些什麽,拓拔雄也不會真的怎麽樣吧?難道他平日說喜歡自己都是騙人的嗎?
不,不會的。
若是他真對自己沒什麽,在濱海城的時候,就不會提出要了自己。
隻不過從小娘親教導她女子不能太輕易就交出自己,否則男人不會懂得珍惜,是以她便以留到新婚夜給婉拒了。
然而現在她真的後悔沒有給了他,那樣的話,他再怎麽樣也不會任由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負!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怪異,雲建牧突然看見自己女兒睃向蒼赟的那一眼,心裏突然一喜,登時也看向蒼赟道:“七皇子,你前些日子說向皇上提出賜婚你和茉兒的事,不知可有結果?”
說起這事,他的心裏就有氣,這都從什那海回來四個多月了,居然還沒結果,分明就有故意推搪之嫌!
拓拔雄斜了雲建牧一眼,又看向蒼赟,眉宇間皆是不悅。
蒼赟可沒注意他是不是不悅,正待開口之際,蒼淩卻是意味不明的搶先道:“喲,七弟,你這邊才和雲三小姐退了婚沒多久,就要向父皇提出和雲二小姐的婚事?這傳出去對皇家的影響不大好吧?”
雲建牧欲拿蒼赟和雲茉的事來堵住拓拔雄别樣的心思,蒼淩卻是以皇家的顔面來壓蒼赟,以斷了他們的後路,雲沁突然覺得,這蒼淩就是上天派來幫她的!
雖然她并不需要,不過這份好意她心領了。
蒼赟面有難色,“這個……”
他與蒼淩平時并不對付,此時卻是感激他得不得了。
在不确定雲沁是不是那“雲小公子”之前,他真沒打算被雲茉以婚事套牢,但是再次被雲建牧這樣問起,而且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心中反感的同時,都不知道該拿什麽話來推搪他了。
畢竟将來要是再退一次婚,冠上一個反複無常的帽子,對他的名聲和皇家的顔面都是有損的。
得虧他這太子皇兄,竟是幫了他一個大忙。
雲建牧暗罵蒼淩多事,面上卻是挂着淺笑,“太子殿下,七皇子和沁丫頭的婚事是少時定下的,那時候他并不懂男女感情,也對沁丫頭并無男女之情,現下他既退了婚,又和茉兒兩情相悅,怎麽就不行了?再說退婚的事可是沁丫頭自己提出來的,皇家可沒對不起她。”
他心裏已經打定主意,賠上一個廢物侄女已經夠了,再搭上自己的女兒,他是怎麽也不會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