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樓眨眼表示明白,兩人交流完畢,他就假裝生氣地将段庭軒一推,揮着袖子道:“沒出息的玩意兒,罷了罷了,既然你們自己都這麽說,我不管了。”
說完正要離去,就見陸風羽匆匆走過來,一看見他便冷笑道:“我聽人說蘇樓主過來了,于是急着回來招待,怎麽你這卻要走了?再說你來找我,怎麽跑到廚房裏來了?”
蘇東樓冷着臉哼聲道:“我一個好好兒的廚娘,讓你在王爺面前花言巧語給奪了來,如今我餓了,想來找點東西吃,難道你不許?”
他這樣的坦誠,倒讓陸風羽一愣,但旋即冷笑就化作滿面春風,點頭道:“說起來,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地道,我給蘇樓主賠禮了。既然餓了,正好兒,到我那裏坐一坐,我讓人上點心,咱們吃個痛快,索性今夜也留在我這裏,來個不醉不歸,如何?”
“正有此意。”蘇東樓哈哈一聲笑,差點兒讓進了廚房的段庭軒絆一個跟頭,心中疑惑道:東樓做什麽?真的要不醉不歸?
且說陸風羽和蘇東樓,因爲是以吃點心爲名,于是也不去正廳落座,隻來到小花廳,待丫頭們将廚房各色點心茶水奉上,陸風羽就把人都打發出去,指着一碟子小蛋糕道:“你嘗嘗,王娘子說這是安樂樓的松糕,綿軟香甜。很受人歡迎,據說是從侯府裏傳出來的秘方,可惜她也沒偷全,所以風味還要差一點兒。”
蘇東樓吃了兩塊。就有些止不住,因氣恨恨道:“這些東西原本都該是我的,結果我還沒吃到,卻都便宜了你。”
陸風羽哈哈笑道:“這也算不得什麽,蘇兄弟你是南六省武林的總瓢把子。年輕有爲;而我是王爺身邊的軍師智囊,壯志淩雲。我們一文一武,正好輔佐王爺做一番事業。隻有我們和睦了,王爺才會青史留名,所以我的廚子也就是你的廚子,分什麽彼此?日後蘇兄弟若是動了口舌之欲,盡管過來就是。”
“這還像句人話,奇怪,今兒你怎麽在人道上了?”蘇東樓冷笑一聲,心中卻泛起疑惑。暗道這家夥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怎麽會忽然這樣推心置腹起來?難道我終于通過了考驗期?也不對啊,都懷疑我一年多了,忽然間就讓我通過考驗了?連點征兆和進一步的試探都沒有?
正想着,就見陸風羽也拈了一個小月餅,輕輕咬了一口,閉上眼睛用心品嘗着,接着輕聲道:“這是王娘子做的雲腿月餅,我都不知道,原來雲腿做的月餅也可以這樣好吃,味道又别緻。如今我每天都要吃十幾個,不然渾身不得勁兒。”
蘇東樓怔怔看着陷入陶醉中的陸風羽,仿佛夢呓般的呢喃帶着一股慵懶磁性,聽進耳中有些動人心魄。配着那沉醉享受的神态,竟生出一股奇詭妖異的魅力來。
連忙甩了甩腦袋,将腦中剛剛升起的龌龊念頭給驅除出去,剛剛定下心,就見陸風羽睜開眼,似是漫不經心道:“他們夫妻倆是從京城而來。你就沒有查過他們底細?”
“一個廚娘,還用得着查什麽底細?何況他們的表哥在我府裏也效力好幾年了。”蘇東樓說到這裏,忽然眼睛一亮,哈哈笑道:“怎麽?你聽說他們是從京城來的,又見王娘子廚藝好,可是有些不放心?既如此,那你把他們還給我,如今沒有了王娘子的飯菜,我正經吃得少了,你沒看都瘦了一圈兒?”
“呸!你也太小瞧我,吃進嘴裏的肉我怎麽可能再吐出來?”陸風羽鄙視地白了蘇東樓一眼,然後起身坐到這死對頭身邊,嚴肅輕聲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都是有數的。值此王爺将要建功立業之期,我們萬不可掉以輕心,蘇兄弟你的人脈廣闊,手下能人異士衆多,不妨去京城好好查一查這兩口子的來曆,若沒有異常,那就是我們的口福到了;可若有了異常,這在王爺面前就是大功一件,從此後,你就可以取代劉強那沒用的貨,成爲王爺的膀臂。”
蘇東樓眼中精光一閃,忽然上上下下打量了陸風羽幾眼,冷冷道:“這話若是别人說出來也罷了,偏偏是你說出來,倒真讓我意外。怎麽?陸先生終于相信我是要誠心襄助王爺成就大事了?”
“試探到如今,也差不多了。”陸風羽倒是毫不否認,身子一探,他的胳膊從蘇東樓身前橫過,自盤裏取了一個小蛋糕丢進嘴裏,一邊嚼着一邊含混不清道:“最重要的是,從各個方面的條件來看,你都比那劉強強一百倍,你唯一不如他的,就是效忠王爺的時間太晚了。不過這也沒什麽,有些事不必要說出來,我若是你,也是要存着十萬分小心謹慎的。呵呵,大丈夫在世,當建驚天動地之功,蘇兄弟非池中之物,與其說我爲什麽忽然相信你,倒不如說我經過仔細試探,了解了你的性子,知道你是不可能放棄這樣一樁天大富貴,所以今兒才和你交代了一些心裏話而已。”
“如此說來,我倒要感激陸先生終于對我放下戒心了?”蘇東樓的語氣中,感歎大于諷刺,見陸風羽又探身過來拿點心,他便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對方肩頭,不悅道:“你夠了啊,要吃點心,怎麽不回去吃你自己的?就給我這麽兩碟子,你還要再叼點兒回去,有你這麽待客的嗎?我當初難道就像你一樣小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