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一時口快。”段庭軒陪笑道歉,這副夫綱不振的模樣讓門口端着臉盆伺候的兩個小丫頭都不約而同偷笑起來。
梳洗後來到廚房,隻見各樣食材已經按照她昨晚吩咐的預備好了,于是蘇暖暖便挽起袖子,做了個皮蛋瘦肉粥。這可不是普通的皮蛋肉粥,步驟十分繁瑣,還未熬好,香氣已經飄得滿廚房都是,惹得衆人交口稱贊。
忽聽門口一聲笑道:“還沒到門口就聞到香味兒了,王娘子這是做什麽呢?”
衆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陸風羽竟然會親自來到廚房,這還是破天荒頭一回呢。因紛紛跪下拜見,獨有蘇暖暖頭也不擡,在蒸騰熱氣中脆生生答道:“是皮蛋瘦肉粥,不是尋常酒樓客店裏那種糊弄人的,我這是真正熬這粥的法子,就是有一樣,時間有些長,老爺且再等一等,不許以這理由扣我工錢。”
陸風羽哈哈笑道:“這個自然,俗語說的好,好飯不怕晚,我等得起,等得起。”說完又來到段庭軒身旁,看着那一鍋在水裏煮着的蛋,喃喃道:“這莫非就是茶葉蛋?安樂樓的秘法茶葉蛋嗎?”
蘇暖暖笑道:“真是可笑,茶葉蛋雖然是世子夫人發明的,但其實簡單得很,談得上什麽秘法不秘法?隻要把最重要的兩樣掌握好,一個火候一個材料,保準都是噴香的。”
陸風羽笑道:“恰是這個掌握不好呢。幸虧你機靈,又在那酒樓裏做過,不然尋常人哪裏能把材料都猜全了?”
一邊說話,一邊看蘇暖暖忙碌,陸風羽隻覺着樂在其中。待瘦肉粥熬好了,便迫不及待讓人立刻盛了送去飯廳,又見蘇暖暖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過來。笑着道:“這是奴婢根據老爺口味制定的點心零食,留着去金陵的時候吃,老爺看看還有什麽可添減的?若是沒有,我就按照這個預備了。隻有今兒一天時間。還真有些緊巴巴的。”
“好好好,我看看。”陸風羽走到門外,看完紙上寫的那十幾樣點心幹果蜜餞等,便連聲道:“就按照這個預備吧,一天時間。能把這些預備全了就不容易,也幸虧是你,換了别人,萬萬沒有這個本事。”
說完将單子遞給段庭軒,擡眼望去,隻見蘇暖暖俏麗身影仍在竈台邊忙碌着,想到昨晚她纖纖素手遞過來的美味烤肉,這一向不親近女色的家夥竟然覺着心中有些微動。
“老爺,不知道咱們在金陵要逗留多少時日?若是時日長,蜜餞幹果就得多準備些。”
段庭軒的話将陸風羽神智拉回來。再看向面前這機靈家夥,他就有些嫉恨,暗道貌不驚人的窩囊廢,憑什麽也能有這樣手藝的娘子?這真是巧婦常伴拙夫眠,可惜,太可惜了。想我陸風羽才貌雙全,好吃如命,可茫茫人海中,上天竟不能賜我這樣一位娘子,唉!造化弄人。莫過于此。
“大概十幾日吧。回程後我們也不在這裏住了,随船直接去杭州,不過我料着你們夫婦兩個也沒什麽要特意收拾的。即便有,回頭打發人過來一并取了就是。”
陸風羽心不在焉的說完。便轉身離去,他着急去嘗那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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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王府效率還挺高,這麽早就開船,我還以爲怎麽着也要晌午才能啓程呢,結果現在才半上午,船隊已經出發了。。”
甲闆上。蘇暖暖靠着段庭軒,惬意看着岸邊景色。因爲陸風羽堅持,所以他們兩個是唯一上了這爲首大龍船的廚子,甚至襄陽王還特地吩咐人将船艙末尾兩個房間改做了廚房,這也就是王府勢力大,一聲令下,不到一個時辰便準備妥當,若是尋常富商官宦,哪有這樣實力?
“怎麽樣?你們兩個跟着陸先生,過得可還好?”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聲音,段庭軒和蘇暖暖回頭看去,就見蘇東樓走上前來,眼中關切被恰到好處的掩藏住,不過自然瞞不過段庭軒和蘇暖暖這一對有心人的眼睛。
“回主人的話,過得挺好,這不過幾頓飯,已經得了二十多兩賞銀。昨兒預備的那些點心幹果蜜餞合老爺的意,一下子就打賞了我們五兩銀子呢。”段庭軒恭恭敬敬的禀報着,讓蘇東樓忍不住大笑起來,搖頭道:“你啊你啊,看你那點兒出息,二十多兩銀子就把你樂成這樣兒?真是個見錢眼開的。”
“呵呵,二十兩銀子在蘇樓主眼裏自然算不得什麽,不過對于他們兩個奴才來說,這些銀子已經是筆小财了,自然高興。”
不用問,聽聲音就知道是陸風羽過來了。這厮本來是在艙中和襄陽王說話的,看見蘇東樓從門前走過,生怕對方去打自己那兩個廚子的主意,于是連忙找個借口溜了出來,結果一上甲闆,就聽見這話,可把他氣壞了,暗道牆角既然到了我這裏,你還想挖回去?别白日做夢了。
“不是我說你,既然喜歡人家的飯菜,怎麽不多賞點兒?别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王爺賞你的銀子都是以千兩來論的,你那身家,比起最富有的大鹽商,隻怕也不遑多讓,做人也不要太小氣了。”
蘇東樓轉身看着陸風羽,隻見他穿着一身雪白衣衫,背後是緩緩移動的春江碧水,柳綠花紅,越發襯得人如美玉倜傥風流,他呆了一呆,心中暗道:難怪許多人明知這厮狠毒,卻仍是忍不住要和他親近,這貨的皮相當真是難得的。幸虧王爺不好男風,若是好那一口,怕是早弄到床上去了吧?
想到陸風羽生性高傲,若是襄陽王真對他起了異樣心思,這貨隻怕是甯死也不肯屈服,又或許到底不敢死,所以隻好又哭又叫的委身事賊,每次猶自憤恨掙紮,如此一來,自己大概隻要輕輕幾句話,就能把他給策反了。
隻可惜,這終究隻是白日夢,襄陽王就差沒把陸風羽當祖宗供着了,那份兒敬佩愛戴,簡直沒說的,又怎可能做出那樣禽獸之事來?而他這一番苦心沒有白費,也換得了陸風羽的效忠,反正到現在,蘇東樓沒看出這厮有半點被策反的可能性。
正想着,就聽陸風羽反唇相譏道:“你好意思說我小氣?他們夫妻兩個在明玉别院多長時間了?總共得過十兩銀子的賞沒有?如今在我這裏不到三天,我已賞了二十兩銀子,足夠了。若是你這個前主人大方些,我如今說不得也要花重金籠絡一下,偏偏你這個前主人比我還小氣,那我怕什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轉眼間便戰在一處。蘇暖暖段庭軒冷眼旁觀,最後發現以蘇東樓的伶俐嘴皮子,竟然還不是陸風羽的對手。這讓兩人大爲驚奇,隻覺着當日陸風羽在明玉别院的時候,好像沒這麽厲害的,怎麽轉眼間,這戰鬥力就上升了N個台階?這不科學啊。
他們卻哪裏知道?什麽事情隻要涉及到吃的,陸風羽這吃貨就會化身超級無敵模式,就如這鬥嘴,從前他和蘇東樓在一起唇槍舌劍,從未赢過,最多半斤八兩;但這一次因爲誤會對方要把牆角挖回去,于是瞬間進入狂化模式,戰鬥力成倍遞增,一番舌戰下來,蘇東樓竟然處于完全的下風和劣勢。
這把蘇東樓給氣得,他在陸風羽面前,除了武力外,也隻有這嘴皮子功夫還有些優勢,誰知今天竟然連最擅長的都被人碾壓了,尤其是看見襄陽王和幾個侍衛随從就站在不遠處,微笑看着這邊,這貨更覺着臉上挂不住,因一時沖動,便上前揪住了陸風羽的衣領,咬牙切齒道:“分明是你鼓動王爺,把他們夫妻倆弄到了你那裏去,如今得了便宜還要賣乖麽?信不信我揍得你滿地找牙?”
陸風羽傲然昂首,冷笑道:“怎麽?說不過我就要動手?果然是流氓習氣。你打啊,有本事你就下手,正好讓王爺看看,他欣賞的明玉樓主是個什麽德性?到底可不可堪大任?”
“你……”蘇東樓是真恨得牙癢癢,這一瞬間,腦海中就浮現出剛剛腦補的陸風羽憤恨掙紮委身事賊的畫面,不過這一次腦補的對象不再是襄陽王,而換成了自己,似是這樣可恨又陰險的毒蛇,就該将他剝光了赤條條綁在床上,服不服軟?不服軟就欺負你到死,不,是欺負的你生不如死,看你還敢不敢嘴硬陰險狡猾?
正腦補的心花怒放,忽聽陸風羽不屑道:“怎麽?還不下手嗎?若是不敢的話,就趕緊放開我,也不知你吃了早飯洗沒洗手,當心弄髒我的衣服,今兒才上身的呢。”
蘇東樓猛地一愣,接着便像觸電般松開了手,蹬蹬蹬連退幾步,又把腦袋使勁兒搖了搖,暗道蘇東樓,你瘋了嗎?怎麽可以有這種想法?他是陸風羽,是個男人啊,你怎麽可以……難道是這些日子殚精竭慮,一直沒有找女人宣洩,所以有些饑不擇食了?不過……說起來那條毒蛇雖然毒,但真是有些魅力啊,滿天下隻怕也找不出一個像他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清新人物……啊!不對不對,天啊,你今天是怎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