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顆光華流溢、滴溜溜圓的碧綠珠子,同時也是小黑天凝練了無數強者靈魂,練就分身的承載體。
這樣的東西,即便是在靈氣遠比這世界更爲充沛的靈界。也是極爲珍惜之物。
就是憑着這玩意,小黑天凝聚出十八分身,橫行一時而無人抵擋,一直等到死亡峽谷深處的真龍遺屍争奪戰之時,方才敗走麥城,折在了我與努爾等一票兄弟的聯手之下。
每一個小黑天分身被消滅,都會留下一顆這般的珠子來。
我們總共湊齊了十二個。被我留給了努爾。
留在那個世界,他比我更需要這玩意,然而努爾卻總想着将最好的東西留給我。
這就是兄弟。
我們當時似乎有些争執,不過最後卻被闖入其中的黑花夫人給打斷了。
我本來都已經遺忘了此事,然而那日與康可有決戰洞裏薩湖畔,聽到它對我講起如何擺脫心魔,練就化外分身的手段時,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東西。
然後我神使鬼差地翻騰了一下八寶囊。
這顆珠子,就安安靜靜地躺在了某個角落裏,不動也不動,而倘若我想不起此事來。或許它就會一直留在這兒,直到我哪天兒閑來無事、整理把包囊的時候,放才能給重現光明。
我真的不記得,這顆珠子是什麽時候被我留在八寶囊中的了。
當時的戰鬥已經激烈到了極點,而後我又相繼被黑化夫人和小藥匣子給坑了,怒急攻心。哪裏還會想得起這事兒來。
不過不管它到底是什麽來曆,關鍵的一點在于,此時此刻,它的确是出現在了我的手掌之上。
灼灼其華。
這玩意既然能給承載着小黑天的化身,肯定也可以裝下我的意識。
隻不過,到底是如何做呢?
我不懂。
不過這個沒有關系,作爲一個延續了幾千年的頂級道門,茅山關于各類法門和手段的記載卻都在藏經殿中放着,我在閉關之前,就已經運用了我議事長老會的身份,從裏面借了十幾本相關的典籍和前人筆記。悉心研究。
我足足看了三天書。
第一天在大概浏覽,将所有書裏面的内容做一個大緻評測,挑選出有用的内容來。
第二天在删減。
第三天,我終于将所有的内容都印入了腦海裏,然後将這些東西在心中融會貫通,剩下的事情,就是悟了。
我單手托着碧落魂珠,苦思冥想,又是三天。
修行當真是一種讓人上瘾的東西,隻要真正靜下心來,仔細地感受那裏面的快樂。就會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時間當真不夠用。
我覺得我倘若能給如許多苦修士一般,對壁枯坐大半年,或許能給直接将這碧落魂珠給煉化爲分身。
然而此刻卻不行,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無數人對我抱着許多期待。
我不能讓他們失望。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盡管我不能夠名義上成爲小顔師妹腹中嬰兒的父親,但還是希望能夠見證着他,或者她的出生。
這些事情,使得我不能沉迷于修煉之中去。
不過我在腦海中卻大緻地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那就是掐出一段神識來,融入其中,讓那碧羅魂珠像嬰兒一般,迅速地成長,從而成爲另外的一個我。
到了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将心魔給徹底地祛除神識之海。
我将會成爲一個完整而獨立的人。
而不是牽線木偶。
但是,實現這一切,它都需要足夠的時間,我卻等不起,唯有将其作爲一個長遠的計劃來考量。
而經過這些天的參悟,我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但碧落魂珠可以承當我的化外分身,像飲血寒光劍這般與我常年一起同息共命的法器,也能給成爲靈魂的承載體。
然而當我的手掌摸到它的劍柄之時,卻感受不到它那天殺了康克由的強大。
魔劍依舊是魔劍,唯一的區别是它似乎比往日裏更加的沉重。
但它并不會飛,也不會如心魔附體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強烈的殺戮之意,或者說,它此刻依舊不是飛劍。
它有着自己的劍靈和魔性,但隻有在心魔臨體的時候,方才會發揮出它最大的力量來。
我與此間相伴超過二十年,但是卻抵不住心魔拿着的那短短幾分鍾。
臣服強者,并非隻有人類才會這般做。
不過盡管如此,在吸收了康克由化神之體那大部分的精華之後,飲血寒光劍已經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次進化,成爲了一件讓人感覺到心情沉重、望而生畏的魔兵。
我先前去見南南,一件主要的事情,就是想讓他幫着做一件可以稍微遮掩兇光的劍鞘。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閉關,我已然将南洋一戰的收獲、感悟和得失都弄得比較透徹了,在沒有最快方法将碧落魂珠給煉化的情況下,隻有離開了修行室。
門口守着兩個小道士,瞧見我出關,朝着我拱手爲禮,然後回去通禀。
很快,就有許多人想要來見我。
盡管南洋一戰成名,名氣直追茅山掌教陶晉鴻,不過我卻曉得,在暗處,可有無數的眼睛在盯着我呢,也不敢有太多的傲氣,這些天也是将那些人的熱情給擱置涼了,現在卻是都見過面,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情緒來。
如此浪費了整整一天,然後有道童過來傳信,說楊話事人想要拜見我,不知道有沒有空。
楊知修坐上話事人的位置,并不算太久,架子也擺得極低,這樣的态度讓許多人都爲之稱贊,覺得他是平易近人,然而我卻曉得一點,這個整日笑眯眯的家夥,并不是什麽好鳥。
茅山之上,魚龍混雜,從來都沒有和光同塵過。
或許有,也不過是矛盾掩藏過深而已。
對于楊話事人的親自拜訪,我并沒有表現出太激動的情緒來,此時此刻的我,混迹官場快三十年了,什麽樣的場面沒有見到過,倒也生不出士爲知己者死的那份慷慨來。
雙方本來就不是很對付,這是有着曆史原因的,此刻臉上挂滿虛假的笑容,在這裏說着客套話,實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彼此笑盈盈,不過都隻是僞裝而已,也說不出什麽太多營養的東西來。
楊話事人問我事後的打算,是否有留在茅山幫着主持大局的想法,若有,他力邀我與其一起奮鬥,希望借重我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經驗,振興茅山。
雖然對方說得情真意切,不過我也知道隻是在試探。
而我沒有跟他有着太多周旋的心思,直接告訴他,我休息妥當之後,很快就準備回京履職了。
對于這事兒,楊話事人表示了遺憾。
深深的遺憾。
我出關之後,在茅山并沒有待好幾天,本來想跟小顔師妹好好聚一下,以解相思之情,而在于楊話事人的會面之後,卻終究還是擱置了。
我不想因爲一時歡愉,讓小顔師妹太受人注意,破壞了塵清真人的計劃。
今日之茅山,在非以前的茅山了。
離開茅山之後,我去南京與南南會面,領取了一部分成品,包括兩幅精心炮制的龍鱗甲,以及一副龍蟒犄角制作的劍鞘。
那龍鱗甲且不說,這龍蟒犄角,看着樸實無華,就好像是一根枯木所制,不過卻是内有乾坤。
也隻有此物,方才能給罩得住飲血寒光劍這個時候的兇煞之氣。
帶着諸般物件,我返回了京都。
從機場的特殊通道出來,我連家都沒有回,就叫了出租車,直奔總局,将之前從裝備處那兒領取的東西,給交還回去,并且回到單位報到。
而我跟宋司長交流還沒有超過五分鍾,他桌子上的紅色保密電話就響了起來。
宋司長苦笑着攤開雙手道:“估計是王總找你,這些天他可一直在念叨你呢。”
一接,果然就是王總。
我在最短的時間内,趕到了那棟蘇式小紅樓的王紅旗辦公室,見到了這個讓人敬佩無比的老光頭。
“日你先人闆闆,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見到我的第一面,老頭兒再也沒有安穩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而是激動地沖到了我跟前來,一把抓住我的臂膀,不停地搖動。
王總雖然是東北人,但是在西川帶過一段時間,還曾随同百萬川軍奔赴前線,西川話說的格外溜。
被總局第一人這般的稱贊,我笑了笑,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我若是太過于張狂,難免會給人不穩重的印象,而倘若是雲淡風輕的謙虛模樣,在王總面前,似乎又有些裝逼過頭了。
想了一想,我還是應付了一下之後,将當日發生的情況給他講了仔細。
當然,該有的春秋筆法,我自然曉得如何叫做詳略得當。
聽到我講出的這些諸般周折,王總長長地噓了一口氣,然後給我指出來:“秦魯海此人,本是龍虎山道士,算起來還是當代張天師的師叔,後來被逐出了龍虎山之後,加入了邪靈教,卻是十二魔星之中的秦魔!”
什麽,秦伯居然也是十二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