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見小白狐兒陡然出現在跟前。頓時就想通了此節。
原來那蒼白巨臉并非是與虛空巨眼一般,都是巴幹達巫神的意識降臨,而不過是小白狐兒弄出來的幻想而已,隻不過我并不知道這小丫頭居然能夠模拟得這般的惟妙惟肖,以至于連那虛空巨眼都給騙了過去。正朝着虛無缥缈的對手不斷示威,展示着自己的存在呢。
小白狐兒弄出了這假象。但是我卻曉得,她即使厲害,恐怕也堅持不得許久,即便她是傳說中的九尾妖狐。
跑,當然得跑。
在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我收起飲血寒光劍,與小白狐兒牽手而走,朝着碼頭處飛奔而去,那秦伯瞧見如此狀況,也有些懵了,不過瞧見我給他打的手勢,卻是頭也不回,腳步飛快。
沒有人願意面對着這樣一頭恐怖的浮空巨獸。那就是你打不着它,而它的火力卻是無限。
而且一旦碰到,完全就是毀天滅地的痛苦。沒有一點兒回旋餘地。
修行者一旦逃起性命來,那潛能簡直就是巨大的,三人剛剛上了碼頭,布魚便在一艘遊船上面招呼我們,我們毫不猶豫地跳了上去,船艙裏面的依韻公子便拉動電機,将這類似于遊艇帆船一般的小船朝着海中航行而去。
我起初還擔心那虛空巨眼先前射入海中的電芒會對船體的航行有影響,但大海到底還是無盡寬闊,那些電芒早就在我們的交手中,幾次波濤,不再存留。
我們在宗教局的時候,閑暇無事。是有做過多種培訓的,飛機也開得,坦克也行得,這遊艇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相比我們,身處寶島的依韻公子卻更是玩船的好手,把着舵,将這船給開出碼頭,朝着黑漆漆的海中行去,而在遠處,虛空巨眼依舊還在于蒼白臉孔對峙着,敵不動,我不動。
這狀況無比給我們的逃離争取了許多時間,也讓小白狐兒獲得了許多的贊揚。
若是旁的威脅,隻怕那虛空巨眼早就沖上去撕咬了,唯有與自己同根同源的意識降臨,方才能夠唬得住它,不敢妄動,而别的不說,光是能夠瞞得住那鬼東西,就得耗費無數的心血,僅此一點,小白狐兒便應該能夠站上這世間頂尖幻術大師的行列。
船離閣骨島,漸行漸遠,而過了一段距離,布魚也敢下海了,當下也是成爲了大船另外的一個馬達,有着他在,那閣骨島卻也漸漸變成了一個黑影。
然而就在此時,與我一直在船尾觀望的小白狐兒突然臉色一陣漲紅,“哇”的一聲,一大口的鮮血就噴了出來,濺落在船尾和海面上。
小妮子吐完一口,又吐一口,如此這般,連續吐了三大口,突然癱軟在地,呼吸時斷時續。
瞧見小白狐兒的這情況,我的心如針紮,曉得定然是她弄出來的幻象被識破了,接着立刻受到了精神層面上的攻擊,方才會如此。
不過,她受的傷越重,代表着她先前的付出越是多,甚至都超出了她身體的負荷。
爲何如此拼命?
這傻孩子!
我俯身将小白狐兒抱在懷裏,然後沖着秦伯喊道:“快告訴依韻,讓他加快速度,如果我們在海上被那虛空巨眼給追上了,就可就是走投無路,唯有一死了!”
秦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鑽進了船艙裏去。
我又通過羽麒麟,将此刻的情況給布魚講了一番,緊接着聽到船艙裏面傳來依韻公子的一聲大吼:“陳兄,抓穩了!”
一聲話語過後,那船體仿佛被灌足了無數的力量,一種強烈的推背感出現,緊接着那船身朝着前方猛然一彈,速度在瞬間就提了上來,盡管海面上并沒有參照物,也不曉得到達了多塊的速度,但是我卻能夠聽到船體結構的呻吟,急速出現的劇烈顫抖,使得這船體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散架一般。
我一手抓着船舷,一手抱着小白狐兒,朝着她的體内灌輸了一些氣息。
我不敢灌注太多的氣勁,因爲我并非專修道法,混合的修爲殺敵效用極好,但是用來救人,卻顯得有些乏力,不過好在小白狐兒并非身體受創,而是精神意志的層面,被我這般一激發,身體的自保機制就恢複了過來,開始從丹田處湧出力量,朝着身體和四肢源源不斷地傳遞過去。
不過即便如此,小白狐兒口、鼻、耳等處,依舊有鮮血流了出來,而且身下卻也有數條毛茸茸的尾巴不知不覺地就擠了出來,一副虛弱無比的模樣。
尾巴露出,這是妖相,說明小白狐兒一定程度上,已經控制不了自己妖力的表現。
如此模樣,當真讓人心疼得很,我瞧見她回緩過氣來,忍不住地責備她道:“你這是在逞什麽強,要是那大眼睛當時就直接攻擊了你的幻象,隻怕你我都沒有命活下來了,何必呢?”
盡管被我責怪着,但是小白狐兒的臉上卻還是有着滿滿的笑容:“不知道啊,就是看到哥哥陷入了危險,我就頭腦一熱了……”
我滿腹的怨言,然而聽到她這甜甜的話語,心中一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口,忍不住摸着她的頭發說道:“你這傻瓜!”
我舍不得罵她,也知道在當時的情況下,小白狐兒的選擇無疑是最正确的,要曉得秦伯當時已經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幾種秘而不傳的手段輪番使出,卻都被那狡猾的大眼睛給避開去了,它能打得着我們,我們威脅不到他,即便能夠逃脫,不過隻要還留在那閣骨島上,就逃脫不了死亡的命運。
而小白狐兒這一招看似兇險,卻是死中求活,至少将我們這些人讀給帶了出來。
至于閣骨島上的情況,已經不在我們的思考範圍了。
此刻的我們,唯一擔心的問題,在于那虛空巨眼是否會追逐過來,因爲在海上,擁有着恐怖電能的虛空巨眼臨空,我們是連逃都沒有地方逃離的,唯有一死。
不過就在我爲這個問題所擔心的時候,突然間閣骨島的方向,傳來一聲尖銳得直破蒼穹的吼聲,一陣又一陣。
這吼聲裏面充滿了不甘和怨恨,以及濃濃的不舍。
盡管我不知道爲何自己能夠讀懂這吼聲裏面蘊含的情緒,但卻是一陣狂喜,曉得我将飲血寒光劍給藏了起來,那初生的家夥到底還是沒有能夠銜尾追擊而來。
如此說來,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逃離這裏了。
想到這兒,我的渾身就是一陣輕松,而秦伯也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我們的旁邊,長歎一聲道:“終于逃出來了……”
我将小白狐兒扶了起來,想起與虛空巨眼拼鬥的時候,秦伯最後又冒死站了出來,朝着虛空巨眼施展出了那龍虎大封印真經術,盡管并未成功,卻極大地吸引了那鬼東西的注意力,算是救了我一命,當下也是表達了感謝,而秦伯則擺手說道:“說到救命,還是這小姑娘有本事,将我們全部人的性命都給救了,跟她比起來,我們都算不得什麽——你的身體如何,老頭子我倒是懂得些岐黃之術,不如給你把下脈?”
他盛意拳拳,而小白狐兒卻搖頭說道:“自己的身體,自己曉得,我不妨事的。”
秦伯餘光處瞥見了小白狐兒露出褲子來的絨毛短尾,立刻明白了這裏面的緣由,倒也不再堅持,微微點了點頭,與我說了一聲,下到船艙去。
船繼續朝着北邊的方向行駛,而布魚在推進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之後,也有些疲憊,翻身上船來打探小白狐兒的傷勢,完了之後,直接躺在了甲闆上,胸口急劇起伏,顯然也是累得不輕。
就在這個時候,被捆在桅杆處的智飯和尚醒轉過來,瞧見黑黝黝的海面和颠簸不已的甲闆,整個人都陷入了恐懼之中,扯着嗓子叫了幾聲。
結果話還沒有說幾句,就被我一記手刀,直接砸暈了事。
處理了這個,我下到船艙,瞧見依韻公子在認真地開着船,而秦伯在旁邊,翻讀着一封帶着少女香氣的信封,我詫異地說道:“秦伯,瑤瑤的信,你還是拿到了?”
秦伯略顯尴尬地點了點頭,将信給折了起來。
我瞧得有些好笑,說:“秦伯,畢竟是瑤瑤臨終前的最後一封信,你看一眼,也不是什麽壞事兒……”
秦伯點了點頭,臉色卻漲得通紅,與我說了兩句,然後就上了甲闆裏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依韻公子,而他則憋着笑給我解釋道:“那信,是封情書,用詞稍顯肉麻——你懂的。”
我撓了撓頭,說也無妨啊,依韻公子搖了搖頭,對我說道:“關鍵的一點,在于收信的那人,也是個女孩子。”
呃……
這時我才感覺到了秦伯的尴尬,原來那并不是偷看一封簡單情書的問題,而是發現自家女兒,居然還是一個拉拉,這對于秦伯來說,當真是件五味雜陳的事兒。
然而就在我們爲這小事而尴尬的時候,船體突然一震,接着劇烈地搖了起來。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