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事情到底是如何發展的,我一直都認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從興凱湖邊防連隊的離奇失蹤,到後面兩次調查小組的失聯,其實都跟這幫來自赤塔的俄國叛軍有着至關重要的聯系,若不是他們謀奪我手中的這顆肉珠子,便不會有那麽多接二連三的事情,那些躺倒在土坑中永遠無法回家的戰士就不會死去,而我也不會身處于此處,在一衆猛獸的環伺下,随時都有可能死去。
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這幫家夥,他們不死,我心難安。
事實上,從那個遭遇悲慘的雙頭怪人口中。我便曉得一件事情,這幫家夥一定也在這附近,因爲它對我、和我那幫戰士都懷着難以釋懷的仇怨,那麽對安德烈這些對它造成實際傷害的人,更是不會放過。
它并不能擺脫安德烈等赤塔叛軍的魔爪,也隻有将他們引入這死亡峽谷,以期待他們能夠伏屍于此。
所以當安德烈一夥出現的時候,我便曉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幾乎沒有任何誤差。
我的嘴角微微翹起,目光越過身邊奇形怪狀、林林總總的猛獸,朝着遠處小心翼翼靠近的一衆赤塔叛軍高聲招呼道:“親愛的安德烈、維塔利和列甯同志,我們又見面了。用我們中國人的話來講,這真的是緣分啊!”
在一衆猛獸的圍攻之下,悠悠然地傳來這麽一句話,當真是古怪到了極點,那爲首的安德烈在一衆俄國壯漢的簇擁下,勉強有了一些勇氣,走上前來,朝着我遙遙地說道:“黑手陳,這并不是緣分,你殺了伊萬諾夫。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們都得将你殺了!”
這話兒說得咬牙切齒,仿佛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而我卻嘿然一笑道:“伊萬諾夫死了,你不就可以當頭了麽?”
這挑撥離間的話語,聽到對方的耳中。安德烈沒有什麽反應,旁邊的維塔利和列甯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不過他們也曉得此刻并不是内鬥的時候,那列甯打了一個唿哨,立刻有人押來了一個渾身髒兮兮的男人來,而安德烈則将那人的腦袋擡起來,沖着我喊道:“黑手陳,聽說你是他們的領導對吧,那麽這些人的性命,是不是需要負責呢?”
我瞧向列甯手中的那個男子,髒兮兮的臉,看得不是很仔細,不過卻是國人的模樣,有些疑惑地說道:“這人是誰,我認識麽?”
那人神情萎靡,目光迷離,不過當聽到我的聲音的時候,下意識地朝着我這裏望來,頓時就來了精神,沖着我大聲喊道:“陳局長,陳局長,我是老松啊,黃哲松,行動處的,您還記得不?”
聽到對方的喊聲,我依稀記起了這麽一個人來,他應該是省局行動處的一位科員,算是裏面的骨幹吧。
因爲行動處是屬于吳副局長管轄的,所以我倒也沒有多熟悉,但是有一點可以确定,他應該是第二批,也就是跟着吳副局長一同失蹤的人。
想到這裏,我沖着他高聲喊道:“老松,你們吳局長和鄭建坤鄭隊長呢?”
那男子哭着喊道:“吳局長不見了,鄭隊長之前跟我們在一起,後來失散了——陳局長,救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還不想死呢,求你跟他們說一聲,放了我吧……”
四十多歲的黃哲松哭得像個孩子,這一點讓我有些詫異,也覺得有幾分可笑。
他許是精神崩潰了,要不然怎麽會瞧不出來我與這幫赤塔叛軍是不死不休的死對頭呢?讓我求這幫家夥放了他,這事兒怎麽可能?
這不是授人以柄麽?
再說了,即使現在他們将你給放了,在這般百獸環伺的情況下,你覺得你能夠活着逃出戰場麽?
我覺得一陣頭疼,然而還沒有等我接茬,那安德烈卻咧嘴笑了起來,沖着我說道:“黑手陳,熟人見面,分外熱絡啊,既然如此,那麽就拿你手上的内丹給我吧——你給我,我就放了他;不給,我就殺了他!”
我沒有說話,而那巨漢列甯這将老松整個人都給拎了起來,掐着他的脖子,桀桀地怪笑起來,在死亡的威脅下,老松痛哭涕流,大聲喊道:“陳局長,給他吧,求求你,救救我……”
瞧見對方的這般模樣,我歎了一口氣,低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然後說道:“既然你要,那麽就給你吧!”
這句話一說完,我的左手往黑色匣子上面一抹,接着将合上的黑匣子朝着安德烈的方向猛然一擲。
安德烈并不認爲區區一個不相幹的下屬便能夠威脅到我這般的敵手,正尋思着談條件,如何交易呢,沒想到我二話不說,直接朝着他這邊扔了過來,先是一喜,接着臉色大變,恐懼地大聲喊道:“等等,等等,你别……”
這話兒還沒有說完,黑匣子便已經呈現出一個完美的抛物線,落在了他的前方幾米處。
安德烈的目光從地上的黑匣子往上移動,瞧見了無數面容猙獰的猛獸,朝着他這兒惡狠狠地望了過來,整個人頓時就陷入了絕望之中,一邊不甘心地沖上前去,将黑色匣子給兜了起來,扭身就跑,一邊還滿腹怨毒地大聲罵道:“黑手陳,你這個天殺的狗東西……”
被安德烈痛罵的我在丢出黑匣子的一瞬間,也猛然騰空而起,越過堵在我前面的那頭雙角巨犀,朝着死亡之谷奔跑而去。
一直僵持的場面在一瞬間被打破了平衡,無數喘息的群獸分成了兩夥,大部分踏着如雷的腳步,朝着安德烈一夥赤塔叛軍沖了過去,而另外一小部分,則貼着我的身後,沖進了死亡峽谷。
這些之所以跟着我的,卻是瞧清楚了我剛才那不動聲色的一抹。
這輕輕地一抹,卻是将無數生物垂涎欲滴的肉珠子給藏在了手心,接着放入了八寶囊中去。
偷天換日、瞞天過海之術。
借刀殺人之法。
施完這一石二鳥手段的我,并沒有想過能夠瞞住那些圍繞在我身邊的猛獸,這些家夥個個都快要成精了,即便是我快如疾風,它們也能夠辨明,至于其他,隻不過是因爲身處外圍,無從知曉而已。
不過我朝着死亡峽谷沖去,卻也并非沒有算計,陡然疾奔之中的我在先前的陷阱邊緣,适當地放緩了速度,而跟在我身後最近的那頭雙角巨犀卻在即将撞到我的時候,被我一個閃身晃過,收不住沖勢,轟然撞向了前方。
這雙頭巨犀的身材,可不比陸地霸主亞洲象小上多少,這般兇猛而來,前面即便是被魔鬼蜘蛛織上了厚如密牆的網,也被硬生生地撞出了一條通道來。
有着這雙頭巨犀開路,我毫不猶豫地沖入其中,而這時那些蓄勢待發的魔鬼蜘蛛也終于現了身。
這些背上印着詭異人臉的碩大蜘蛛從半空中陡然落下,然後朝着我,以及我身後的這幫猛獸拼命吐絲。這些白色的絲狀物在離開口器的一瞬間,就能夠變得無比的粘稠與堅韌,當真是将許多體型健碩而瘦小的猛獸給纏住了。
然而這蛛絲在遇到了我手中這把紅芒洋溢的魔劍時,卻失去了應有的粘稠,上面的紅芒仿佛火焰一般,将所有的白絲灼燒,無一粘連。
而就在這一瞬間,這劍還奪走了四頭想要我性命的魔鬼蜘蛛。
一百多頭魔鬼蜘蛛,并非全部都招呼到我這兒,因爲此刻闖入它們領地的,并不僅僅隻有我,還有我身後的一大幫猛獸兄弟,故而在一開始的接觸之後,我身邊的壓力頓時就減輕許多,那些猛獸撞破無數絲網,接着陷入了與魔鬼蜘蛛的厮殺之中,而我則憑着一把紅芒四溢的魔劍,在這死亡陷阱之中來去自如,上蹿下跳,卻是将先前被捕食的那三十多名戰士給救了下來。
這個過程勞心又勞力,而激烈的戰場變化讓我連給這些戰士松開蛛絲的機會都沒有,我幾乎是救了一個,就朝着前方那頭埋頭前沖的雙角巨犀身上甩去。
沒一會兒,那頭巨犀的背上已經有超過自己體積兩倍的絲繭。
所幸這些絲繭粘連無比,倒也沒有滑落下來。
而這恐怖的重量也沒有将那猛獸壓垮。
我不知道我當時爲什麽會如此冷靜,總之大概救下所有人之後,我一劍逼開了身後兩頭試圖偷襲我的滄瀾猛虎,一個箭步,沖到了最前方,飲血寒光劍朝着那雙角巨犀的屁股猛然一刺。
這頭雙角巨犀的臀部其實是覆甲的,類似于穿山甲那種的鱗片能夠讓它避免大多數的傷害,然而卻擋不住飲血寒光劍一擊。
藍色的鮮血飚射,這畜生口中發出了一聲驚天的怒吼,埋着頭,朝前沖去。
它一下就沖出了密密麻麻的蛛網,前方一空,不過在疼痛的刺激下,卻并沒有停止,一路前奔,而我,則在後面緊緊相随,時不時給上一劍。
如此狂奔了一刻鍾,那雙角巨犀終于支持不住,頹然倒地,身上的絲繭咕噜噜散落一地。
而我也停住了腳步,瞧着前方偌大的城牆,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