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彙聚,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肅穆而又狂熱的表情,這些帶着青春氣息的面孔讓武穆王的臉色變得也格外嚴肅起來,每一個人都認真地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對我說道:“陳志程,你是從哪兒,找來的這麽多年輕英豪,說實話,我這麽多年了,也沒有見到幾人,能夠有他們這般的潛質!”
武穆王這人雖說是個奸雄。不過眼光卻是極好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領導威名赫赫的武家如此之久,而被他這般問起,我則滿心驕傲地說道:“我倒也沒有找,在這世間,小成靠勤、中成靠智、大成靠德,你或許能夠占上前兩樣,但是最後一項,卻從來都是缺乏的,所以你并不能理解。爲何天下英才,皆入我甕。”
我這話兒是在将武穆王缺德,他聰慧非凡,自然能夠聽得懂,凝目打量了周遭七人一番過後,也不與我多作言語交鋒,而是将手中的金扇微微一晃,平靜地說道:“有的東西,講得天花亂墜,也都做不得數,是騾子是馬。還是拉出來遛一遛再說!”
這話兒說完,他卻是一展手中金扇,朝着天樞位的張勵耘那兒沖将過去。
擒賊先擒王,武穆王這人的眼光十分不錯,自然曉得這七劍之中,卻是以張勵耘爲首,若是想要破解此劍陣,必然就是要将領頭者給擊殺,方才能夠從容不怕地解局,而即便是不能殺人,也能夠通過強大的壓力,讓領頭者手忙腳亂,使得劍陣出現破綻,而失去了應有的威脅力度。
這是最基本的破陣思路,然而武穆王終究漏算了一樣東西。
那就是我從天山神池宮中帶來的羽麒麟。
此玉能夠讓佩戴者之間心意相通。而在劍陣之中一經激發,那麽便幾乎不用言語,便能夠将劍陣之中每一個成員的心思交流無礙,這使得即便是張勵耘壓力陡增,其餘人也能夠從容不迫地布陣,或者一同承擔,或者在旁騷擾,或者合縱連橫。總之就是讓身處劍陣之中的人,能夠感受到那陣法繁複的變化之中,所體現出來的巨大壓力。
所以就在武穆王拼力想要擊殺張勵耘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好像一腳踩進了沼澤地,越是用力,越能夠感受到周圍無處不在的壓力。
這種壓力或者來源于一把劍,一記鋒刃,或者旁枝斜出的一記截腿,總之這樣的攻擊都能夠給他帶來頗大的壓力,讓他曉得自己倘若不能躲開的話,随後而來的攻擊便如同暴風驟雨,一刻也不停歇。
漸漸的,武穆王很快發現本來自己認爲很有把握擊殺的這七劍天樞星,卻将他一步一步地帶到了泥潭之中,他越是急躁,那陣法就收攏得越發緊湊,原本松散的七劍此刻竟然凝結成了一把劍、一個人,這讓他感覺到無比的難受,終于明白過來那就是自己一開始便選錯了突破口,竟然直接對上了這劍陣之上,最銳利的劍尖,而原本在他眼中并不算什麽對手的那家夥,身處于這七劍之中,卻是如此的難纏。
這個天樞星劍法剛烈灑脫,已然去除了原本的匠氣,濃烈之中,透露出一股西北刀客的悍勇,而他的舉手投足之間,卻是牽連着整個劍陣的走向,與他硬拼,實在是陷入漁網之中的鳄魚,隻會将自己的實力不斷耗盡。
武穆王在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開始轉移了目标,盯上了天璇星位上那個身穿白衣的嬌媚女孩兒來。
這女孩天生媚骨,看着并不像是一名精氣充沛的修行者,而有點兒戲子的柔弱,一看就不像是什麽厲害高手,雖說長得比花嬌嫩,不過對于年紀一大把的武穆王來說,倒也不會生出太多憐香惜玉的心思,一記虛招,将旁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張勵耘身上之後,翻手一拍,用一股最猛烈的掌勢,想要從這女孩兒的身上找到突破。
這一掌,雖說沒有剛才擊殺我的血魔掌兇悍,但是就憑着武穆王的手段,基本上已經能夠讓這女孩子手忙腳亂,甚至可以擊斃當場了。
武穆王自信滿滿,一掌拍出,就等着那女孩兒朝後飛跌開去。
然而很快他的一雙眼珠子就瞪得滾圓了,因爲他本來自以爲天衣無縫的攻勢卻被那女孩兒給硬生生地接下來了。
對,在沒有其他人的幫助下,這女孩子就憑着一雙瑩白柔嫩的小手兒,接下了他那恐怖無比的巨掌。
就在那一瞬間,武穆王仿佛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有一種世界觀崩潰的感覺——怎麽可能,别人也就不說了,這個女孩子怎麽可能硬生生地接住這天崩地裂的一掌?
武穆王死死地盯着那女孩兒,這才發現她的身後竟然有五條遊動的白尾。
這白尾雖說是炁場拟化,但是對于此刻境界的武穆王來說,卻實在是難以瞞過的事情,電光火石之間,他終于想清楚了這一切,失聲喊道:“我日你大爺,這女孩子根本就不是人——什麽妖怪?”
武穆王對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白狐兒尹悅,在三年前的一場自我修行中,她直接凝結出了五尾,這使得她成爲了七劍之中修爲最強的一把劍。
我甚至認爲,在陡然的爆發拼鬥中,小白狐兒甚至有着不弱于我的戰鬥力。
武穆王原本是個極有眼力的頂級高手,然而此刻的七劍卻将他的認知給一再刷新,先是自信滿滿,覺得自己能夠破陣而出,便想着先将領頭的宰掉,結果速戰的想法終究被無情的現實泯滅,接着轉換對手,卻沒行到竟然遇到一個更加難纏的對手,而這也并不是他的眼力不過,而是根本就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女孩兒,居然還是洪荒異種,大妖化身。
等等,不對勁啊,若是大妖,怎麽可能一點兒氣息都沒有感知到呢,難道不是?
如此一想,武穆王整個人就有些懵了,緊接着旁邊伸出一劍來,凝重如水,武穆王不假思索地橫扇拍去,結果發現這一劍宛如流水,一波三折,竟然将他恐怖的力量給直接抵消了,而且還有諸多殺招随之而來,這讓他又是一陣應對,待到那攻勢稍微一收,他才擡頭望去,仔細打量剛才對自己一陣暴風驟雨襲擊的光頭青年,更是詫異:“我靠,你他媽的也不是人,什麽個情況?”
原本溫文爾雅、堪稱儒家的武穆王居然連續失态,罵出這般粗俗的話語,也體現出了他内心之中的恐慌,不過相比較于被李道子符箓隐藏氣息的小白狐兒,布魚倒是好認一些,所以武穆王一下子就認了出來,不過接着他的臉又黑了,呢喃着說道:“這、這劍招怎麽感覺有崂山派的架勢,無塵、無缺那兩個老頑固,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徒子徒孫?”
布魚爆發,隻是因爲武穆王剛才口中說的那一句話,他雖說是食狗鲶化身,但本人最是敏感不過,聽到這話語,便立刻炸毛了,而這時白合、林齊鳴、董仲明、朱雪婷相繼出手,這讓武穆王剛才驚訝的狀态終于不再那麽突兀。
因爲他終于麻木了。
青城、白雲觀、雜家、古學,諸多手段紛呈而出,這讓武穆王有些應接不暇,而這七劍的手段各異,但劍法卻總能夠彼此牽連在一起,使得他的修爲一點一點地被壓制,這樣的情形讓他難受不已,終于忍耐不住了,将手中的金扇猛然一揮,朝着最爲薄弱的董仲明那兒奮力戳去。
迷毒罡氣!
扇風似箭,利刃而出,然而這般犀利的手段在劍陣之中,卻顯得是那般的軟弱,但見七劍陡然生光,立刻有一股龍氣騰身而起,将這扇風抵消,武穆王氣得腦仁發疼,因爲他瞧得清楚,這七劍之上的龍氣,分明就是偷了他的龍須木墨晶,方才生成的。
武穆王一招未見成效,又來一招,卻是名滿江湖的血魔掌。
這一下,他用盡了自己九成九的功力。
一掌,打出了整個人生真谛。
轟!
七劍終究還是太過于年幼,在這般恐怖的招式面前,七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東倒西歪地朝着四處散開,而就在武穆王臉上剛剛浮現出一抹微笑的時候,又有一個人影陡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而一把血紅色的長劍,已經遞到了他的胸口。
休養許久的我,終于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回歸了。
北鬥七星,一點劍主。
先前的七劍倘若是一道穩固長城的話,有了我的加入,方才是一枚犀利無比的利器,而陡然間回歸的我一上來便将所有的狀态都攀升到了極緻,無論是臨仙遣策,還是魔體淬煉,又或者是對于天道的感悟,和自我的認識,在瞬間都一齊爆發了出來。
一個字,兇!
如此瘋狂,劍光滔天,武穆王感覺到自己的右手一痛,低頭一看,握着金扇的那隻右手,居然就這般脫離手腕,朝着前面飛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