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我辭去了華東神學院教務主任的職務,恢複了自由身。而這個時候的新院長也走馬上任了,是一個來自兄弟學院的負責人平調過來的。
我跟他做過交流,覺得是一個踏實而富有進取精神的領導,相信他能夠帶領着華東神學院,繼續走向輝煌。
小顔師妹扶靈回山,在埋葬祖靈的後山結廬而居,守孝三年,這是因爲她對于英華真人心中有太多的内疚,不過還是有一些英華真人的弟子選擇留了下來,比如程莉和譚滢等人,所以臨行前。我與她們在一起吃了頓飯,算是辭行。
席間說了許多事情,這幾年的點點滴滴,以及好多往事。十分懷念。
期間程莉突然說起一件事情,告訴我她師父曾經跟她私底下說過一件事情,說茅山裏面,有人可能會對她不利。
聽到程莉突然提及此事,我下意識地眉頭一皺,問她英華真人什麽時候說出這話兒來的,程莉告訴我。是在她出事的前三個月。
我問想要害英華真人的那個家夥是誰,爲什麽?
程莉搖頭說不知道,隻記得那幾天她師父情緒不是很好。比較暴躁,不過卻不肯跟任何人談及此事,對她說起,也不過是一時失言。而後又不再談及——她這些天來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一直在猶豫是否跟我說,畢竟就目前而言,殺害英華真人的兇手已經找到了,并且伏了法,再次提及的話,多少也有些不合時宜,仿佛在否定我們這些天的成果一般。
程莉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在我師父陶晉鴻領導下的茅山宗,也未必人人齊心,不過倘若殺害英華真人的兇手不是亭下走馬,而是另有其人,那麽想要悄無聲息地殺掉英華真人,除了特别熟的人,不然必然是十大長老級别以上的人。
十大長老之中,有誰會對英華真人生出殺心呢?
我眼中浮現出幾個最有可疑點的人影,不過卻又否決了他們的可能性,閉上眼睛,有些頭疼,因爲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此事我暫且擱下,而接下來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将另外一個人給解決了。
那個人就是武穆王,太行一霸。
太行武家能夠傳承千年而不滅,自然是有着絕對核心的手段和人脈,特别是傳聞中的那兩本集齊當年天下方士心血而成的仙書,使得他們的後輩總能夠出現厲害的人物,我與武穆王交過手,也瞧見過他兄弟武穆生與一字劍的交鋒,曉得這兩位兄弟都是能夠稱雄江湖的枭雄,雖然我有着足夠的自信,但是爲了确保萬無一失,我必須要有一些計劃,以及幫手。
所幸我這三年來倒也沒有閑着,以張勵耘爲首的七劍目前已然成型——天樞星張勵耘乃北疆王外侄,天璇星尹悅洪荒異種,天玑星白合青城高足、轉世重修,天權星餘佳源異獸化形、傳承崂山,玉衡星林齊鳴清末傅山傳道,開陽星董仲明爲人刻苦,搖光星朱雪婷出身天下道庭白雲觀……
這樣的每一個人,單獨拎出來,都是江湖之上新生力量的拔尖人物,而如今聚齊,組成七劍,足可抗衡無數英雄。
有了七劍,我的想法便能夠得到進一步的實施,而他們對于我又是絕對的信任,當我提出要拿武穆王的人頭,來給七劍的成立祭旗之時,沒有一個人提出反對意見。
他們大部分人都瞧見過武穆王的暴行,曉得此人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就會給無數人帶來傷害,而除掉他,則算是替天行道。
俠以武犯禁,不過在他将自己織進了權力和金錢構建而成的防禦網中,我隻有以非常手段爲之了。
在與程莉辭行的第三天,我與七劍出現在了太行山西麓一處山谷外的樹林中。
這樹林就是當日我們遇到應顔小哥蕭應武受傷的地方,而往前再走一刻鍾左右,便能夠到達當年出事的那個黑煤窯。那兒當初武穆生與我們對質的時候,曾經帶着我們過來瞧過,裏面鏽迹斑斑的機械設備和滿是灰塵的建築,表明這裏已經廢棄多年,沒有再投入使用,不過我卻曉得這不過是武家的手段,對于一個能夠産出龍須木墨晶的礦場,他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最有可能的,不過就是掩人耳目地歇業一段時間,緊接着就死灰複燃,悄不作聲地重新開張。
這是我的猜測,而真正來到實地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所猜的果然沒錯,還沒有到達黑煤窯的附近,就能夠感覺到附近的戒備明顯地緊張許多,我們除了發現一支巡邏隊外,還在遠處的樹林中發現了兩個暗哨。
瞧見布置,完全就是一個半軍事化的營地來着,看得出來,經曆過那一次事件之後,武穆王明顯地提高了戒備。
我之前對此人做過調查,曉得太行武家的勢力不但滲透進了礦業、酒店服務員、運輸以及制造等行業,而且還在地下博彩、走私、毒品以及制假行業有着極大的市場份額,不過這些都有職業經理人在打理,作爲武家的掌舵人,武穆王此人卻并不常出現公衆場所,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平日在哪裏,所以我才會放棄前往武家在晉西的大宅,而是直接來到了這深山之中。
龍須木墨晶是一種堪稱戰略性的重要資源,應該是武家最看重的産業之一,别的地方他可以撒手不管,但是這裏,絕對是他需要親自盯着的。
而看守這裏的人,也必然就是值得他信任的親信。
我站在樹林之中發号施令,而七劍則四處出動,将此處的地形和防備情況打探清楚,一直到了晚上,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便融入了這夜色之中,并且朝着黑煤窯摸了過去。
因爲有了充分的準備,所以我們并不會像應顔小哥他們那般不專業,也沒有給這些戒備森嚴的家夥任何機會,很快就接近了礦場。
爲了掩人耳目,這兒是采取白天休息,晚上開工的節奏,不過因爲設計的緣故,使得礦井裏面的燈光并不容易滲透出來,使得即便我們在邊緣處,也隻能瞧見幾盞昏黃的燈光,宛如鬼火浮動。
這氣氛有些詭異,而一鄰近礦場,小白狐兒的眉頭便皺起來了,對我說道:“哥哥,這裏有一種古怪的法陣。”
我皺眉道:“什麽?”
小白狐兒搖頭說道:“不知道,就是一種讓人昏昏沉沉、頭暈目眩的炁場,讓人思維變得遲鈍。”
我點頭,一拍胸口,将陣法大師王木匠給喚了出來,讓他看一下到底什麽情況。
王木匠浮空而立,眯着眼睛瞧了一圈,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我靠,好歹毒的陣法,沒想到時隔幾百年,我居然還能夠再一次見到這滅魂奴禦陣出現于這世間……”
我詫異地問道:“什麽情況?”
王木匠對我說道:“這是一種極爲歹毒的法陣,它存在的目的不是傷人,而是控制和奴馭,讓長時間處于其中的人喪失最基本的思考能力,消滅人本身的**和反擊能力,除了吃喝拉撒,以及服從命令之外,不會去想任何事情——這種将人變成狗的法陣太過于傷天害理,曾經被人打擊到滅絕,卻沒想到居然又出現在世間來了。”
我聽完之後,心中一陣寒冷,原來我之前以爲的那些智障,并非是天生如此,而是被陣法控制,成爲了隻懂得工作的機器,任武穆王奴馭……
好殘忍的手段,正如同王木匠所說,這完全就是抹殺人類的人性,将人給變成了狗。
一種隻懂得勞作的牲口。
聽到王木匠解釋完之後,無論是我,還是七劍,都群情激奮,恨不得立刻将這個地方給端了,不過作爲領頭人,我不得不保持冷靜,詢問王木匠一個重要的問題:“裏面那些被陣法控制的人,倘若能夠救出來,是不是還有變成正常人的希望?”
王木匠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我也隻是聽過,具體的情況并不是很清楚,不過時間短一點還好,倘若是過了三五年,這些礦工作爲人的那一部分思維已經停止,想要重新恢複,必須花費很長一段時間的引導,甚至有可能永遠都不會恢複呢——當然,具體的事情,還得問這方面的專家,至于我,還是專注于陣法比較好一些。”
我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對身邊的七劍說道:“諸位,明白我爲什麽要這麽做的意義了麽?”
衆人在黑暗中齊刷刷地點頭,接着按照我的手勢,一個一個地潛入了礦場之中,當瞧見他們陸續進入之後,我也深吸一口氣,縱身一躍,與王木匠朝着那滅魂奴禦陣的陣心摸了過去。
那是在黑煤窯的庫房方向,我越過了一大片的露天煤堆,一直來到了這平房的外面,突然瞧見房内電燈一亮,下意識地一蹲,結果聽到裏面竟然傳出一種奇怪的呻吟聲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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