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如此,我也曉得我與武穆王這裏的仇怨是結成了,這個是死結,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了解清楚的。
武穆王與我。現如今已是生死仇敵,雖說他爲了避嫌,此刻是不會殺我的,不過等到風聲一過去了。兩人必将又是不死不休的情況,而對于我來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過有的事情,我終究還是看不過眼,背地裏的調查,一定是會繼續的。
别的不說。就算是給我那小舅哥出口氣,也是應該的。
雙方達成協議,擊掌爲誓。那武穆王含笑說道:“我很久沒有這麽欣賞一個年輕人了,雖說你誤殺了我兒,但我卻并不怪你,甚至很期待看到你以後的成就。到底有多高呢。”
他表現得像一個寬容的長者,我自然不會給人瞧笑話,于是淡然說道:“承蒙前輩高擡一眼,志程魯鈍,别的沒有,就是脾氣有點兒硬罷了。”
黃養神過來做和事佬,嘻嘻笑道:“武家主大人有大量,不做計較,而陳兄則是少年英傑,風發意氣,大家先前都是誤會,現在能夠待在一起,彼此認識,都是緣分,日後定然不會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我此番前來的時候,總局的幾個大佬都交代過了,和平穩定,是一切發展的基礎,希望大家的日子能夠過得越來越好……”
既然達成協議,大家就分道揚镳了,武穆生跟着他的兄長一起,而我則在茅山刑堂長老的護送下,前往南邊的部隊營地,黃養神也需要過去辦些手續,故而與我們一塊兒同行。
大家連夜趕路,倒也不覺疲憊,我落在了隊伍最後,找到了刑堂劉長老,對他說起此事另有深意,我們看到過的一切,應該都是武氏兄弟精心布置的。
劉長老麻将般的臉上擠出了一絲冷笑,然後對我說道:“你當真以爲我看不出來?”
他的反問讓我當時就愣住了,接着聽到劉長老對我說起:“武穆王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竟然能夠在幾天之内将人都給清走了,而且還弄出這般灰塵撲撲的感覺來,不過他唯獨沒有辦法掩蓋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的氣息!一個封存多年的礦場和一個有着幾百人活動的場所,終究還是不一樣的,我們當做看不到,隻不過是彼此給一個台階而已。”
我訝異地說道:“劉師叔你既然看穿了一切,爲何還同意了武氏兄弟的提議呢?”
劉學道搖頭說道:“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我不妥協,難道還跟他們幹起來不成?志程,你要曉得,我茅山宗雖然屹立于世間,但畢竟跳脫不得那滾滾紅塵,如果此番與武氏兄弟交惡,那作惡者必然不會被拿住,而一旦讓他遊離起來,隻怕造成的危害會更大,你可能不知道,這太行武家的勢力已經蔓延到了八百裏的長度,與這樣的土豪爲敵,終究不附和你師父目前秉承的低調原則。”
我這也隻是點到爲止,不再多言,畢竟處于劉長老的立場,現在的結果才是他最希望能夠看到的事情,而不是别的窮追不舍,生死交流。
我們一路奔忙,沿着山道一直往南,終于來到了學生們暫居的部隊營地,這是一個隸屬于二炮的師級警備部隊,也不知道張勵耘走的什麽路子,竟然能夠讓别人将我的這些學生們收留。
部隊裏面有好多設備和儀器都是高精尖的東西,具有一定的保密級别,故而學生們被安排在最靠外的營地,英華真人等已經提前接到了我們即将到來的消息,讓幾個徒弟帶着學生們在營房處一直觀望,而當我們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中時,立刻傳來了一陣歡欣鼓舞的呼聲來。
我返回營地,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我一打聽才知曉這幾天我的名聲已經傳得很盛了,學生們都知道我是爲了給大家争取時間而隻身赴險,而且還在極端不利的情況下,屢次将敵人給拿住,甚至還在無數人的包圍中絕地反擊,而後又逃脫生天,這樣的經曆讓他們感覺到無比的真實和親切,紛紛朝着我打招呼,一副極爲崇拜的模樣。
人群裏面第一個沖出來的,是張勵耘,他沖過來将我給緊緊地抱住,一臉激動,而我則拍了拍他的肩膀,贊揚他這幾天的表現實在不錯,學生們能夠安然無恙,全都是他的功勞。
與衆人一一寒暄,我叫人安排受傷了的林齊鳴和董仲明先去醫務室就診,而後就是與刑堂長老和英華真人的會談,前者過來,隻不過是給我撐一個場面,此番既然人已經救下了,他們自然也沒有再多做停留的理由,當下也是告辭,準備着返回茅山宗去。
英華真人跟自己的師兄聊了許久,完畢之後,才将我和小顔師妹給找到分配給她的營房裏面去,驅散衆人,接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她說得很隐晦,不過我卻能夠了解他所指的到底是什麽,隻不過沒想到她會當着我們的面說出這樣的話題來,頓時就有些尴尬,不過小顔師妹則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下來。
聽到了這肯定的答案,英華真人的眉頭突然一陣蹙起,對我說道:“倒不是方對你們在一起,隻不過時間未到,實話告訴我,你們那啥了麽?”
這是再一次确定了,我老臉終于一紅了,點了點頭,英華真人渾身一震,又是一聲歎息。
小顔師妹還沉浸在幸福之中呢,瞧見師父這副模樣,頓時就慌了,忙問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我們兩個做錯了什麽?英華真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搖頭說道:“沒有,男歡女愛,實屬正常,你們年紀都不小了,倒也沒有什麽好害羞的……這樣吧,回去之後,也别通知别人,我們内部辦一場,也算是我給你們的一個交待吧!”
她的語氣裏有着高興,也有依依不舍,我當時心情頗有些激動,并沒有感受出來,隻能表示感謝。
英華真人又告訴我,說此事不能大操大辦,具體的事兒,回去再說。
小顔師妹信任自家師父,一切依她,而我則是便宜占足,也不會說出什麽不對來,如此算是交待完畢,我辭别了英華真人,留下小顔師妹在此,而我則出了房間,去探望每一個學生,盡量和他們每一個人都有過交談,問一問他們這些天來的收獲,到底有些什麽。
如此一直到了午飯過後,我方才有時間歇下,因爲忙碌一天一夜,頗爲疲倦,躺回營房中,頭沾枕頭,眼睛一閉,就直接睡了過去。
這幾天來連日驚慌,彷徨無助,在這兒倒是安全感強了許多,故而一覺睡得頗爲巴适,到了夜裏方才醒來,盤腿行了一會兒周天之數,門突然被敲響,我問是誰,門外人應了一句:“陳兄,我養神,不知道你有空麽,有幾句話想跟你聊一聊。”
我睜開眼睛,簡單思考了一下,然後下床,将門給打開,發現特勤二組的組長黃養神此刻,卻是正站在門口處。
我将黃養神引入房中,因爲在軍中,倒也沒有什麽好招待的,兩人坐在房間裏,開門見山,結果聽到黃養神說的話題,我頓時就愣住了。
我原本以爲他想跟我談一談夢中女神小顔的事情,結果一開口,方才曉得他此刻居然是受了武穆王所托而來。
因爲黃養神問起了一個東西,就是白合她們從黑煤礦中偷出來的碳晶,是否還在我的手上,若在,他們願意付出一些代價,過來與我等價交換。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淡然說道:“比如呢?”
黃養神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照片來,我接過來一看,卻見上面正是我遺落在山崖之間的飲血寒光劍,此刻的它沒有了劍鞘,正被一捆紅色的絲綢給捆束住,放置在某處平台上,我疑惑地擡頭,黃養神說道:“武家主聽說這劍是你的成名之物,你若願意,可用它來換取碳晶。”
我盯着黃養神,平靜地說道:“你也知道武家背地裏做的那一堆爛事情,爲何不指出來,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呢?”
黃養神沒想到我會問這麽一個孩子氣的問題,不由得苦笑着說道:“陳兄,你在局裏做了這麽久,也應該曉得,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哪有那麽多正義需要匡扶,而你們當事人都已妥協了,我又能如何翻起風浪?這些事兒不多說,我此刻過來,隻不過是私底下的身份而已,就問你一句話,是否願意交換?”
我認真地盯了照片上的那把長劍許久,不過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咬牙說道:“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