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若是這般容易就被對方給搞定了,就不會這麽讓人恐懼了,瞧見那手雷遙遙扔來,我當下也是随意撿起一塊煤渣,朝着那東西擲去,我用勁巧妙,兩者一對沖。手雷折轉了方向,淩空爆炸,無數碎片在空中灑落,那火藥的沖擊波弄得一地煙塵。
董仲明被這架勢給驚到了,縮在坑底,帶着哭腔沖我喊道:“老師,怎麽辦,怎麽辦啊?”
瞧見這孩子驚恐的臉,我左右一看,指着旁邊的小道說道:“大家從這裏往回爬一段時間,然後我給你們制造機會,你們就朝着林子裏跑去——記住課堂上交給你們避開流彈的動作要領,然後放輕松,記住我一句話,戰場之上,越是怕死的人。死得越快,知道了麽?”
董仲明和林齊鳴兩人認真地點頭,而小顔師妹則一把抓住我的手,焦急地喊道:“你都已經受了傷,還想去拼命?”
我搖頭苦笑道:“哪能呢,以剛才的火力來看,對方在這黑煤窯布置了不下十處火力,看來你小哥他們查得并不準确。一個黑煤窯不可能會是這樣的情況,我感覺這裏面一定有今天的秘密,方才會有這麽強大的火力。以及像孫劼這樣的高手壓陣,我現在一冒頭,估計下場并不比馬六這家夥好多少,唯一能夠期待的,也就隻有小七他們了!”
我這邊說着話,又飛來了兩個“大菠蘿”。我沒有來得及多說,再次飛出兩塊煤塊,将這東西給擊飛,然後催促着三人趕緊離開此處。
小顔師妹曉得在這戰場之上卿卿我我,最終的可能就是雙方都死于非命,于是也不與我多說什麽,隻是道了一聲保重,便帶着兩個學生沿着溝道往路邊爬去,而我則常識性地探頭出去望了一眼,結果趕忙又縮了回來,感受到一顆子彈貼着頭皮飛了過去,曉得裏面至少有兩名以上狙擊手級别的槍手在瞄準,根本不給我任何機會。
說不定打中我後背的那一顆,就是其中一個打的冷槍。
我縮回了頭,而這時那煤礦的大門口處傳來了武少爺的喊聲:“陳志程,你老實交代,這一次過來,到底帶了多少人?”
我這兒槍林彈雨的,分外危險,卻沒想到武少爺的話語裏也是有些顫抖,顯露出了驚恐的情緒來,我心中一合計,便曉得他恐怕還不知道我已然從總局卸任,隻以爲我此刻還在特勤一組裏,此番過來并非巧合,而是特地過來調查他們的呢,所以才會這般翻臉無情,直接采用這殺人滅口的手段。如此思考過後,我深吸一口氣,然後沖他喊道:“姓武的,我艹你大爺,你敢再打一槍,看老子外面上百号兄弟不弄死你!”
我這話兒剛剛喊完,一聲槍響,那子彈就落到了我腦袋上面的土坑邊,飛起的碎末蹭得我一臉灰。
這一槍顯示出了武少爺負隅頑抗的決絕,也表露出他絕對不會妥協的心思,我無語了,而對方則高聲喊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些年我武家也撒了不少銀子出去,是該那些拿到手軟的家夥回報的時候了,你以爲老子會怕你?實話告訴你,老子這兒建得跟碉堡一般,别說你沒有這一百号人,便是真的有,老子也不怕!”
他嚣張地大叫着,後面有人吩咐去庫房裏面搬一箱子手雷來,一個兩個能躲,十來個一起,還能躲開?
再能,也不怕熱鬧,直接将迫擊炮拿出來就是了。
聽到這話兒,我的臉完全就黑了,想着老子一世英名,莫非就将栽倒在這個小池塘裏面,被亂炮轟死?正在我心中驚訝之時,卻聽到對方的陣營中一片混亂,接着我瞧見有沖天的火光從煤礦那邊冒了出來,無數的喧嚣都升起,曉得是潛入其中的張勵耘等人得了手,此刻正在制造混亂,好幫助我們脫身呢,于是試探性地露出了頭,結果感覺到那槍聲雖然也響起,但反應卻差了一個檔次。
我心中一喜,當下也是一個縱身而起,從土坑裏面跳了出來,接着一個變向狂奔,不斷地轉折,避開了紛紛而來的子彈,直接奔入了路邊的另外一側,而就在我吸引了衆人注意力的時候,小顔師妹也帶着兩個學生沖入了樹林裏。
我在路邊另一側瞧見張勵耘出現在了礦場鐵絲網的一邊,沖着我比劃手勢,說已經得手了,讓我撤離,于是便也不再于此糾纏,而是幾個翻身,直接閃身躲入了林中去。
我一入林中,就是一陣俯身疾沖,很快便與張勵耘回合,瞧見白合也在旁邊,另外還有三個渾身傷痕累累的男人,相互攙扶着,沒見楊劫,我問起他,張勵耘告訴我楊劫摸去解決樓上的槍手了,一會兒過來與我們在前面彙合,我又是一打量,再次問他,說人都救出來了麽,蕭應武所說的那個女記者呢?
我這話問出來,張勵耘眼神一陣暗淡,而旁邊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則一臉悲痛地說道:“這裏的家夥,都是一幫畜生、魔鬼,他們将潇楠給活生生地……”
他話語哽咽,說不下去了,不過我卻能從他的語氣之中,推斷出那位女記者的下場恐怕不甚好,此刻隻怕也不在人世了。
對于這樣的慘劇,我心中悲戚,不過倒也沒有太多時間傷感,而是叫衆人趕緊朝前而走,退回營地那邊去。幾人剛走了幾步,小顔師妹便帶着董仲明和林齊鳴趕了過來,瞧見我們無恙,心中都十分激動,我和董仲明、林齊鳴負責背起這三個受盡折磨的驢友,而叫張勵耘趕緊返回營地,讓衆人不要停留,立刻起身,随時準備着出發,而我們則随後趕到,先躲過這一幫人的追殺。
張勵耘應聲而走,而我們則随後趕回,走到一半的路程,楊劫從樹上跳了下來,告訴我們追兵已經趕了過來了,全副武裝,人人持槍,而且還有高手随行,十分棘手,他嘗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于是放棄,過來找我們了。
我皺眉,說他們爲何會大舉出動,這個有些反常啊?
這話兒說着,白合突然掏出了一個袋子,遞給了我,讪讪地笑道:“陳老師,這個是在關押他們三個旁邊的房間裏發現的,我順手就拿過來了,你看看有什麽用。”
我接過來,發現這袋子挺沉的,解開封住袋口的繩子,瞧見裏面竟然是一堆宛如玻璃一般的黑色碳晶,盡管我不知道它的具體用途,但是能夠從裏面蘊含着的強大炁場,感覺到此非凡物,有一種預感,我先前對此處的所有疑惑,恐怕都要落在這個東西身上來。
小顔師妹瞧見我望着這碳晶出神,焦急地問我怎麽辦,要是讓這幫窮兇極惡的家夥趕到我們的營地裏大開殺戒,萬一造成了學生的傷亡,隻怕我們無論是誰都難辭其咎啊!
我将此物收了起來,回頭看了一下周遭的環境,冷聲笑道:“無妨,先回去,組織學生們藏起來。在确保了他們的安全之後,至于在這黑暗森林中,誰是獵物,誰是獵人,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一行人帶着傷員趕回營地,張勵耘這邊提前通知到了衆人,而作爲我付諸于心血的重點班,這些學生的素質極高,組織紀律性也強,此刻已經整裝待發,随時準備轉移了,我來不及多做解釋,召集了在場所有教務處老師和學生班幹部,告訴大家此刻立即急行軍,所有的帳篷和大部分給養都就地抛棄,因爲此處距離最近的鄉鎮都有超過四十裏的山路,所以讓大家朝着附近的凸山趕去,争取占據有利地形,不要給人攔腰截斷了。
除了急行軍,還得照顧包括蕭應武在内的四名傷員,則任務艱巨,我找到了小顔師妹,讓她來負責此事。
對于我的吩咐,小顔師妹這一次沒有再表示異議,點頭同意,随即清點好人數,帶着衆人出發,至于我,則負責斷後,留在林中,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與這些追兵周旋,甚至尋找反殺的機會,看看能不能反客爲主,擒殺真兇。
因爲修爲到底還是欠些火候,所以董仲明和林齊鳴都被我安排給了小顔師妹,此番随我一同于林間伏殺的,除了老班底張勵耘之外,還有白合和楊劫。
就這四人,而我們所要面對的,則将是超過十倍的敵手,不但有着極厲害的高手,而且還人人有槍。
四人約定好了林中暗号之後,悄然隐入其中,而就在大部隊離開不到一刻鍾,便有一對人馬追尋到了我們原來的營地,稍微檢查了一番之後,便循着蹤迹,朝着大部隊離開的方向撲去,而黑暗中,我瞧見張勵耘朝我微笑,而楊劫,則莊重地将影子面具整理好,那虔誠的模樣,就好像是教徒星期天去禮堂朝拜一般。
殺戮之夜,即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