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成爲階下之囚了,還有這般的閑情逸緻來勸說我們,看來他所謂憑恃的那位“太行隐者”,應該是爲頂厲害的角色,要不然領教了我剛才手段的他,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兒來的。
我一時之間還來了興趣,試探着問道:“哇,太行隐者,好拉風的名号,小哥,我問你,你們這位頭兒,到底有什麽本事,竟然能夠讓你說出這樣的話兒來?”
那家夥也許知道我是在探底。不過爲了讓自己的勸說能夠有奏效的機會,他故意誇張地說道:“譽滿天下的荊門黃家,這個你可知道?”
我點了點頭,回答他道:“既然是修行中人,對于這世家自然曉得一二。這麽說,太行隐者可是荊門黃家的人咯?”
他答道:“非也,不過黃家之所以能夠出頭,靠的是在朝堂之上有一個黃天望,而太行武家之所以能夠縱橫這四百裏區域,靠的則是一個錢字。武長天大人最喜歡交朋友了,我看您身手不錯,又是一位劍道高人,何必通過打打殺殺這種低級手段來達成目的,不如和談。好好談一談。說不定能夠更好地将事情給解決了呢。”
他這般勸說着,我心中寒冷,曉得他這大話之中,似乎還有所保留,要曉得他既然能夠那荊門黃家來做比喻,恐怕我們所去的這一處黑煤窯不僅在地方上面有所依仗,而且在朝堂上面,隻怕也會有人發聲呢。
對方來頭很大,不過很可惜他們惹到了我的小舅哥。
對于我來說,任何麻煩,隻要牽扯到小顔師妹,這些都不算是事兒,打傷了我小舅哥,還想善了,這世間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真的當我這黑手雙城是玩尿泥長大的孩子一般好哄?
爲了讓這厮安心帶路,我假意答應考慮他的提議,說到時候可以好好談一談,能不動手,最好還是不動手的好。
有了這保證,那家夥倒也勤力,盡管被楊劫揍得鼻青臉腫,但是卻也腳步如飛,沒多久趕到了一條破爛不堪的鄉路前,瞧見地上盡是煤渣,便知道那黑煤窯近在眼前了,我們不走大路,而是沿着旁邊的林子往前走,終于瞧見前面一片燈火,正是應顔小哥先前說起的黑煤窯,但見占地還挺大,不過外圍卻是用那鐵絲網給圍着,不時有一對人馬巡查而過,顯然是因爲應顔小哥他們的擅闖而加強了戒備。
瞧見這副場景,我便曉得自己應該作兩手準備,思考一番,叫來張勵耘、楊劫和白合,說我将會在正門與這些家夥對峙,吸引注意,而由他們從側翼潛入裏面,找到應顔小哥的同伴,并且将他們給救出來。
張勵耘是跟着我在特勤一組奔波天下的老兄弟了,對于這樣的場合并不陌生,而且顯得非常輕松,楊劫是英華真人高徒,天生的黑暗王者,至于白合,這位曾經被魅魔、酒陵和尚争搶着當做徒弟的家夥乃轉世重修之人,在青城山學得一身業技,倒也是罕有的精銳,有着這三人,我相信即便是完成不了任務,定然也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
三人應聲隐入了黑暗之中,我在路邊的林中等了十來分鍾,确定他們已經就位了之後,回過頭來,對着小顔師妹說道:“小顔,随我去交涉!”
我伸手過去,小顔師妹将手遞了過來,兩手相牽,感受到她柔滑的手指,我整個心都醉了,感覺這好像不是過來赴險,而是在春天裏去野外郊遊一般的好心情。兩人把手牽着,走在前面,而林齊鳴和董仲明兩人則押着這位人質跟在了後年,這五人從林中緩步走到了鄉路之上,然後一直來到了黑煤窯礦場的大門口來。
我們剛剛一出現,立刻有探照燈射了過來,給我的感覺,這兒好像并不是什麽礦場,而是鬼子的碉樓一般。
迎着這刺眼的燈光,我帶着人一路走到了門口,瞧見一個又高又壯的黑胖子如黑塔一般地站在那門口,後面兩排擺開二十來個一身幹練的打手,在門後的建築上面,我居然還能夠看到幾個趴着的暗哨,正用火铳子對着我們呢,因爲隔着距離,我不清楚這火器是制式的槍械,還是自制的土槍,不過有了這東西,對我們的威脅也變得巨大起來。
我不動聲色地放慢腳步,然後用細不可言地聲音吩咐左右道:“一會兒若是談崩了,自己找地方躲避。”
小顔師妹和兩位學生都點頭表示明白,而門口那黑塔胖子旁邊的一個眼鏡則高聲喊道:“來者止步,報上名來!”
我停下腳步,站在了離大門十米開外的地方,遠遠瞧着這陣勢,手一招,将那人質給拿到跟前來,沖着他說道:“喏,你來跟他們談吧,至于這小命是不是你的,就看你主子的意思啦。”
聽到我的話語,那人質苦着臉看了我一下,見我眼神決絕,一咬牙,沖着那黑塔胖子高聲喊道:“大少爺,是我,馬六,許可和阿玮都被他們給扣下了,我帶他們過來,看看能不能好好談一下,将人給換回來……”
黑塔胖子眯着眼瞧過來,看清楚了之後,不由得咧嘴笑道:“馬六,你小子是不是昨天在女人的肚子上面太用勁了,不就是追一個人麽,那家夥還被孫劼供奉拍成了重傷,你居然變成了這副熊樣,還落到了别人手上去,你這樣子,讓老子有什麽理由将你換回來呢?”
馬六被嗆了一頓,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忍着苦說道:“大少爺,我馬六你是曉得的,辦事最是勤力,從來都不敢有所差錯,不過我後面這位兄弟可是位真豪傑,一隻手都能夠弄得我團團轉,便是孫供奉過來,隻怕也不是他的對手,這樣的人物,您說我哪裏能夠得脫?我這還是好的,許可和阿玮在那邊被押着,一個蛋碎,一個被斬傷,這些都是跟着老爺的老兄弟,您可得給我們做主才行……”
那黑塔胖子并不在意這馬六的生死,反而是被他話語裏的比較給打動了,看着我說道:“嘿,手段不錯啊,你真的能比得過我們這兒的供奉?”
我屹然而立,淡淡地笑道:“比不比得過,打過才知道。”
黑塔胖子朝着門後招呼道:“去把屋裏的孫供奉叫過來,讓他先别審了,有人踢上門來了。”
來人應聲離去,而我則不慌不忙地說道:“武少爺,打架可以,不過打之前我們得說好了,萬一我這打赢了,你可得把我們的朋友給還回來,你看成不?”
那黑塔胖子一咧嘴,笑着說道:“作得準,自然作得準,你要是能把老孫給撂趴下來,啥事不好聊?”
叫人的那個家夥很快就回來了,帶回了一個形容猥瑣的獨目老頭來,這家夥個兒不高,隻有左眼,右眼上面是一道猙獰的傷疤,滿手都是鮮血,走過來問那黑塔胖子,說是哪個不開眼的,居然跑到武家的産業來鬧事,武少爺對他簡單講了兩句,他便轉過頭來,用那一隻左眼眯着望我,冷笑着說道:“小子,你竟然膽敢闖到這兒來,真的是吃了豹子膽,說吧,什麽來路?”
我越衆而出,拱手說道:“龍虎山,羅大**!”
我說得铿锵有力,沒想到那武少爺卻嚷了起來,沖着我一頓臭罵:“我艹你娘咧,真當老子是沒見識的鄉巴佬?羅局長和俺一起吃過飯,我會不認識他,你這個冒名的狗東西,孫老,别問了,直接弄死他得了!”
被黑塔胖子一番催促,那孫劼供奉越衆而出,走到了我的跟前來,有規有矩地拱手說道:“五虎斷門,十三滅門孫劼,前來領教!”
他這一番話語倒是十分規矩,不過聽到他說的這名号,我立刻想起了當日在總局所看過的卷宗,曉得此人應該是晉西十三滅門案的特級通緝犯,案子的具體自不必說,不過當時頗爲轟動,宗教局、民顧委以及當地公安,抽掉了最精幹的力量前去圍捕,結果還是給他逃掉了,一跑就是二十年,沒想到他居然隐姓埋名在此處,給人當起了走狗來。
這是一位名震江湖的大盜,我剛入宗教局的時候就聽過他的惡名,難怪他有着這般的自信,當下也是淩然抱拳,沉聲說道:“龍虎山,羅大**的表弟!”
那孫劼供奉聽到我這奇怪的報名,臉上頓時就挂不住了,一陣扭曲,憤然罵道:“無膽鼠輩,跟你交手,真的是丢臉呢!”
這話兒說完,他雙掌一齊拍來,果然是風吹沙走,日月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