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兒子逃走了,馬副院長老奸巨猾、城府頗深,倒是能夠不動聲色,而馬夫人的修養倒是欠了一些,臉上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歡喜之色來,我淡然而笑,拍拍手,然後對馬如龍夫婦說道:“馬副院長,我們與其在這裏争辯。不如出去,聽一聽令郎是如何說的吧?”
我沒有再往前,而是後退一步,走出了大門,走到院子裏來,但見那穿着睡袍的馬海角被楊劫死死地按在了院子的草地上面,臉貼着地,一條大長腿露在外面,頗爲狼狽,而白合一臉輕松地聳了聳肩,對我說道:“你這師弟當真是個怪物,還輪不到我出手,這馬公子就給治得服服帖帖了。”
我贊賞地看着楊劫。這小家夥對于擒拿格鬥之術,的确是有着無比的天分,要曉得馬如龍出身于上饒馬家,家學淵源,又跟龍虎山有故,練得一身好本事,要不然也不可能成爲重組後的華東神學院這般專業院校的領導人,所謂将門虎子,這馬海角從小也是有過勤修苦練的,未必會比一般的茅山真傳弟子差,結果這一照面就給楊劫給拿住了,實在是讓人覺得驚詫。
我這邊贊賞無比,而看在馬副院長的眼中,卻顯得是那般的諷刺,他剛才在大廳裏攔住我。拖延時間,就是覺得即便事情無可挽回,如果兒子逃了,也算是逃過一劫。至于後面的事情,到時候再說罷了,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養二三十年的成果,一轉眼就給人拿下了,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着實有些丢了臉面。
倘若馬副院長還隻是感到屈辱,而馬夫人則是一陣心疼,她看到自家的寶貝兒子因爲反抗,給楊劫揍成豬頭,當下也是氣惱急了,朝着楊劫就沖過去,張亞舞爪地罵道:“你這小雜種,快點放開我兒子,要不然我饒不了你……你這小雜種!”
她的嘴裏不幹不淨,非要耍潑打橫。結果這般的污言穢語聽在了楊劫的耳中,卻将那個從小就被遺棄的孩子心中禁忌給挑了起來,猛然一擡頭,古怪的面具之下,一雙眼睛冒出無比的兇光與煞氣,将這個罵罵咧咧的婦人驚得渾身發寒,血液停滞,愣在了當場,而我瞧見楊劫有壓抑不住自己内心怒火的趨勢,擠到了兩人之間,對楊劫低喝道:“靜心,諸事無果,凝!”
被我一聲暴喝,那楊劫方才将即将爆發的心情給抑制住,低下頭,更加惡狠狠地壓住了馬海角,弄得這家夥慘叫連連,大聲求救道:“爹,救我啊,救我!”
這聲聲凄慘,聽得馬夫人一陣心驚肉跳,她剛才受到驚吓,不敢強沖楊劫這裏,而是回頭過來叫自己丈夫,而馬副院長則一臉鐵青地走到我跟前來,冷然說道:“陳主任,在事情還沒有定性之前,你能不能不要那麽暴力?再有,即使是犯人,也總是有人權的嘛,對不對?”
此刻的他再無剛才的嚣張,叫我的時候也稱呼了職位,不過對于他這樣的轉變,我并沒有一點兒得意,而是一字一句地說道:“馬副院長,幾天前,你還在校務會上對殺害陳雨愛的兇手在言語上大肆鞭撻,并且還有意要追究校方和相關責任教師的責任,但是沒想如此冠冕堂皇的你,居然就是兇手的父親,而且還有可能對他進行了包庇,我對你真的很失望,請你和您的夫人在最近不要随意離開本市,任何時間,都要配合警方的傳喚……”
瞧見我對他的問題避而不談,反而是提出限制人生自由,甚至直指他與本案恐怕也有聯系,那馬副院長的臉完全就黑了,憤然而說道:“一派胡言,你這是血口噴人!”
他正要辯解,這時在馬家搜查的辦案人員走到了我的跟前來,遞給我一個小小的陶罐子,對我說道:“陳主任,在馬如龍的房間裏面找到了這個。”
我拿了過來,卻見那陶罐上面描繪着古怪的花紋,最醒目的就是瓶頸之上的一對炫目的眼睛,讓人心中震撼,而我将這罐子的瓶塞打開,瞧見裏面有一小撮頭發,而聞了一下,則有屍油的氣味傳了出來,瞧見這個,我的怒火終究壓抑不住了,箭步沖到了馬海角的跟前來,一把揪住了這家夥的衣領,惡狠狠地說道:“小子,挺能玩的對吧?你既然曉得如何玩封魂罐,那麽老子也把你給煉了,讓你在裏面待上一回,喜歡麽?”
證據确鑿,馬海角曉得大劫難逃,表現得無比的脆弱,沖着他父親喊道:“爹,你說句話啊,救救我!”
在這鐵一樣的證據面前,馬副院長所有的辯白都顯得那麽無力,一想起自己的前途極有可能就要被這熊孩子給毀了,頓時就怒火攻心,憤怒地沖到了跟前來來,從我手上搶過了馬海角,噼裏啪啦就是一通大耳刮子扇了過去,打得那家夥眼冒金星,根本就不把自己兒子當人,比我們更加兇狠。
馬副院長一邊打,一邊大聲地咒罵着,而馬夫人則上前來阻攔,一時間哭哭啼啼,場面頗爲熱鬧,此刻的我雖然也想上去将馬海角這畜生狂揍一番,不過卻也不想馬如龍直接将這家夥給弄死了,上前攔住了他,沉聲說道:“馬副院長,他現在是嫌疑人,得跟我們走了,至于教訓兒子,那是你私下的事情,不要耽誤我們的時間——當然,今後你恐怕不會再有機會教訓他了。”
這話兒說完,我丢下這一對失魂落魄的老夫婦,帶人押運着殺人案的真兇返回了警局。
大部隊都走了,不過依舊還有人留在此處,他們負責監視馬副院長夫婦,如果他們有任何異常的舉動,我們不介意也對他們進行傳喚。
經過一整晚的抓捕行動,參與此案的五人之中,有四人被抓獲,這裏面包括主犯馬海角與溫姓副處長,唯獨跑了一個叫路健的公子哥兒,據了解,他在事發之後的第三天就匆匆出國了,去了英國的曼徹斯特,據說是準備留學,這邊已經向英國那邊的大使館提出了通報,看看能不能将此人給引渡回來。
人抓到,接着就是緊急的審訊工作,這些家夥的背景都還算是比較深,一開始也都表現得格外嚣張,死不承認,就等着别人來撈自己,不過在鐵一樣的證據和陳戰南的證詞面前,馬海角與另外一個公子哥兒相繼都松了口子,至于另外兩人不肯開口,也不是那麽緊要了。
在馬海角的供述中,我大概地理清楚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前面的情節跟陳戰南所說的基本沒差,而當他們将陳雨愛弄到手了之後,在其中一個公子哥家裏的别墅中對她進行了輪流侵犯,首先是那位溫姓副處長,接着就是馬海角,不過輪到路健的時候,他非要玩些花樣,結果那玩意給飽受屈辱的陳雨愛一口咬了下來,疼痛過度的路健對陳雨愛進行了毆打,接着衆人一擁而上,終于将雨愛給毆打緻死。
事後除了路健之外的四人參與了對陳雨愛毀屍滅迹的全過程,而馬海角更是因爲雨愛曾經修行過,将她的靈魂給引到了封魂罐中存放。
整理完了案情的經過,張峰第一時間上報給了華東總局,而我則回到了學院,将此事與英華真人做了彙報。
在得知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之後,英華真人做了三點指示,第一是及時将這件案子的情況通報給死者家屬,算是給他們一個合理的交代,第二則是讓校務辦出面給予死者家屬一部分的經濟補償,盡量挽回這件事情的影響,第三就是一定監視好馬副院長,不要讓他铤而走險,一定要在他還任副院長的這一段時間裏,平穩過渡。
此事罷休,我終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一直到次日傍晚醒來,負責此案的張峰找上了門來。
張峰此番前來,是代表了華東局的盧擁軍,問我對于如何處理陳戰南,我有什麽意見。
我問一般會怎麽辦,張峰告訴我,說陳戰南屬于修行者,而且還是在巫蠱之道上頗有研究的學者,上面一般都會将他押送到專門關押修行者的白城子監獄去囚禁終生。
陳戰南因爲錢财,害得我特勤一組的諸位兄弟在黃河口一役或死或傷,我哪裏能夠讓他還存活于世,當下也是眉頭一挑,又問道:“一般是這樣,那二般呢?”
張峰眯着眼睛問道:“你覺得如何?”
我淡然說道:“殺人者死!”
張峰點了點頭,對我說盧局長會尊重我的意見的,既然我開了這個口,那事兒就這樣定下來吧。
張峰征詢完了我的意見之後就離開了,臨走之前,将裝着陳雨愛魂魄的那個封魂罐,給我留了下來,說這到底是我的學生,讓我來送她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