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着說道:“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有的時候可是和衷共濟,然而有的時候,必須露出自己的爪牙來,讓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瞧一瞧,也讓在中間搖擺不定的那些人知道新來的院長并不是一個好惹的人,因爲一旦你示弱了,對方就會立刻騎到你的頭上去,拉屎拉尿。毫無顧忌,而正當你暴起反擊的時候,他們又會以你不善于團結群衆,發動衆人彈劾你。所謂手段,時而柔、時而剛,唯有剛柔并濟,方才能夠弄好這一攤子事情。”
我這兒說得一套一套的。小顔師妹不由狐疑地看着我道:“看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都這麽老奸巨猾?”
被小顔師妹這般誤會,我大呼冤枉,說自己這些年一直沖鋒在前線,從來都是對這種事情敬而遠之的。要不是爲了給楊師叔坐鎮,我哪裏願意摻和這些狗屁事情?
我的話裏面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我之所以願意爲楊師叔出頭,不爲别的,單單就隻是因爲小顔師妹你。
她似乎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也不作答,說她有些把握不了,讓我跟她師父确定一下,我點頭。随即挂了一個電話,将我剛才的思路說給英華真人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不過英華真人到底是女中豪傑,有着做大事必要的決斷心,經過慎重的思考之後,決定采納我意見,表露出一個明确的态度來,經過短暫的協商之後,我們确定了文稿的方向,緊接着我與小顔師妹将講話稿的内容一起合作拟定出來,并且做過了全面的修改之後,由她給英華真人送了過去。
小顔師妹帶着三個師妹離開,而毛豆和小床單卻不肯回到那個陌生的宿舍裏面去,小床單是因爲山裏孩子,對于陌生的環境有着一種天然的恐懼感,而毛豆則不願意接受别人瞧見他時那種詫異的目光。
我決定找毛豆好好地談一談,要不然他永遠都不能真正的獨立,并且成長爲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在書房裏,我讓毛豆坐在了我的對面,抿了抿嘴,卻不知道如何跟他開這個口。
我思量了很久,這才對毛豆說道:“劫,你已經十三歲了,是一個小男子漢了,有的事情,你應該發現了,那就是相比于其他人來說,你身上的毛發顯得更多一些,這種情況叫做返祖現象,一般來說幾千萬人裏面才會有一兩例,所以說你是世界的珍寶,我希望你能夠爲自己的特殊而自豪,而不是永遠都将自己藏在黑暗中,将自己的内心埋藏在深處,不讓人知曉……”
聽到我說的這一番話,毛豆沉默了一下,然後對我說道:“大師兄,相比于光明,我更願意待在黑暗中,這不是因爲我的外表,而是聽從于我内心之中的聲音……”
聽到毛豆的真實想法,我有些詫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的言語已經超出了自己本身年齡的界限,而是一種很成熟的思想,這讓我剛才準備好的所有台詞都落空了,而就在我沉默的時候,他擡起頭來,對我說道:“大師兄,你能夠找人給我做一個鬼臉面具麽,我希望自己一個人修行,藏身于暗處,在你們需要我的時候,我再出現,成爲一個對大家都有用的人!”
毛豆的話已經讓我刮目相看,我并不是一個有着強烈控制欲的人,既然他表現出了這樣的成熟來,此刻的我也隻有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
毛豆、哦,應該是楊劫離開之後,我找到了董仲明,将從天山神池宮中所取得的洗髓小還金丹拿出一顆來,對他說道:“雖說修行一事最講究根骨,但是這天下還有一句話,叫做人定勝天,你去過茅山,應該聽過我師弟符鈞的事情,他的資質比大多數人都驽鈍,然而他現在卻是我們這一輩能夠開館授業的弟子裏面,不多的一位,你明白我的意思?”
董仲明躬身說道:“仲明曉得,機會難得,唯有以勤奮補天資,才能夠不辜負陳大哥的提攜和厚愛。”
我搖頭笑道:“我之所以帶着你,并非是你死纏爛打,而是因爲你的心志,一個孩子如果能夠有這樣的意志,其實做什麽事情,都很容易成功,所以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在這所學校裏面學習,至于未來的成就有多高,這個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答應我三件事情,若是不能應允,你便離開此處,天下之大,你自己去闖。”
董仲明瞧我說得嚴肅,恭謹地問:“是什麽,請陳大哥講。”
我當下也是将當年自己入門學藝時師叔祖李道子讓我所念的道門三咒,即“向善、不可同門相殘、不與邪惡爲伍”與他知曉,董仲明一一應下,我也沒有讓他發血誓,便将手中的這一粒洗髓小還金丹贈與他,然後說道:“此乃洗髓小還金丹一粒,可以改變你的體質根骨,讓你在修行的路上,起點更高一些,你且服下,我随後幫你引導。”
董仲明接過來,跪倒在書桌前,重重地磕頭說道:“多謝陳大哥賜藥,陳大哥的恩情如再生父母,仲明一定沒齒難忘。”
他要三叩九拜,結果被我攔住了,想起當年李道子收納我之時的情形,不由得感慨良多,對他說道:“這天地間,你隻需給自己的父母,以及授業于你的師父磕頭,至于其他人,能免則免吧,畢竟男兒膝下有黃金。”
董仲明吞服金丹,我幫他引導,讓他感受到了氣感之後,教會了他最普通的道門引氣術,便讓他回去,自行打坐修行。
将衆人都給打發了,我洗漱睡下,躺在寬闊的大床上面,孤枕難眠,想着此刻倘若是由小顔師妹在身邊,不但可以秉燭夜談,還有好多不足外人道的事情可以做,那該多好啊!
隻可惜……唉,早上又要起來洗睡衣了。
英華真人上任的全校教職工大會在次日上午九時在院方大會堂舉辦,上面爲了表示對華東神學院的重視,向來深居簡出的華東局大佬盧擁軍居然親自到了現場,而随行人員自然有不少華東局的重量人物,将此次的規格給提高了許多。盧擁軍是一個跟李道子一般冷峻的老頭,兩鬓斑白,帶着一副黑框眼鏡,不過卻給人予一種神兵藏劍的感覺。
這樣的人物,雖然比不上天下十大,也無法與總局幾位大佬,比如王紅旗、許映愚和看門苟老一般,但也是相差不遠的角色,如此看來,宗教局的實力真的是不可小瞧。
盧擁軍沒有通知院方,提前來到了華東神學院,首先是與英華真人在院長辦公室裏談過了一會兒,然後又找到了我,說想跟我見一面。
我與盧擁軍并沒有打過照面,但是彼此倒也并不算陌生,兩人在小會議室見了面,寒暄幾句,表示了歡迎之後,他與我握手,很沉重地對黃河口特勤一組的損失表示了抱歉,并且對我們所做出來的貢獻給予了充分地肯定,完了之後,問我有什麽要求,隻要能滿足的,他都盡量幫我辦到。
若說要求,我最想的自然是将馬如龍給調走,不過我曉得倘若自己蹬鼻子上面地說出來的話,隻怕未必能夠成事,反而讓人瞧不起,于是笑了兩聲,搖頭說沒有。
作爲華東局的掌舵人,盧擁軍的時間有限,所以兩人稍微交談兩句,便起身去了大會堂,召開了全校教職工大會。
會上的程序并不複雜,首先是由盧擁軍代表總局和華東局宣布了英華真人和我的任職命令,在稍微地講了幾句之後,又由主管領導發表講話,接着便輪到了英華真人,我坐在主席台上的右側,聽到英華真人面對着三百多教職員工侃侃而談,而當她講到自己就任華東神學院的目标是,與會的所有人都一片嘩然。
因爲英華真人提出的目标,是要在三到五年之内,将華東神學院辦成全國同類院校中最頂尖的學府。
這話兒将大家都給驚到了,要曉得這樣的學校就如警校一般,雖說極爲特殊,但是在全國卻也有二十幾家,而一向最強的則都在西北、西南幾個區域,華東片區在全國的地位裏面,屬于中等偏後的一類,這話兒講得實在是有些誇大了。
不過最讓人難以置信的,則是她說的時間,那就是三到五年。
華東神學院的院長一職,任期就是五年,也就是說這宏偉的目标新院長是打算就在自己的任期之内完成,而不是推诿給下一個繼任者。
什麽叫做自信?這就叫做自信!
而有了這麽一個目标作爲鞭子抽着大家,英華真人就可以大刀闊斧地進行自己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