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不知道過了多久,重新恢複知覺的我睜開眼睛,瞧見自己平躺在霧林之中,原先德古拉伯爵注入我體内的古怪勁道已然消失不見了,身子感覺怪怪的,不對勁,但是仔細一運氣,卻又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我的腦子有些打結,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四下一看,卻見天山神姬就端坐在我的旁邊,左手指天,右手結成蘭華印,平端在胸前,隐隐之間有一股氣息循環,結成屏障,這才将霧林中的無盡罡風給擋住,不讓那些宛如尖刀鋒刃的濃霧将我們給割裂了去。瞧見我醒過來之後,她羞斂地對我說道:“你醒了,感覺好點沒有?”
這女人平日裏要麽冷冰冰,要麽兇巴巴,就沒有給過我一個好臉色,此刻驟然溫柔起來,我倒有些不習慣,應了一聲,感覺有些不自在,又加了一句話:“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龍公子對你用了手段?”
聽到我這麽一說,那天山神姬狠狠瞪了我一樣,然後咬着銀牙說道:“你忘記了?”
我有點莫名其妙,納悶道:“什麽事?我剛才中了德古拉伯爵的一爪,那狗東西爪子上面有一股陰沉的力量,一開始我還沒有察覺,結果陡然引爆,我就直接暈了過去——對了,我們還是在霧林之中麽,那些人有沒有追過來?”
不知道爲什麽,天山神姬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然後對我說道:“我沒有深入過這霧林中,所以你一暈倒,我也無法離開了,好在我娘曾經教過我抵擋這霧氣侵蝕的方法,方才能夠活到現在。你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就出去吧……”
她這般說着,我越發覺得古怪,當下也是凝視着面前的這位神池宮公主,俯身一聞,感覺自己身上充滿了脂粉香氣,眉頭一皺,當下也是出聲問道:“我們不會……”
“沒有!”天山神姬回答得很堅決,惡狠狠地瞪着我道:“你别想多了,那夥人既然能夠在這林子深處采伐那黑鐵沉香木的木胚,必然就有進來搜索的法子,拿好地上的劍,我們趕快走,要是讓他們找到了,誰也活不成!”
天山神姬催着我啓程,而我俯身拾起在地上碼得整整齊齊的飲血寒光劍、八寶囊和八卦異獸旗,沒有檢查,隻是疑惑地問道:“你沒有趁我昏迷,動我的東西吧?”
天山神姬呸了我一口,對我恨得牙癢癢:“你這混蛋,誰稀罕你那點破玩意?”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間我的心中一跳,伸手将天山神姬的胳膊給抓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想要反抗,然而我卻帶着她趴在了地上,低聲說道:“别動,有人追上來了。”
天山神姬緊繃的胳膊這才松了下來,側耳傾聽,果然有一陣腳步聲從東南方向走來,不過因爲這邊的濃霧遊蕩,卻也看不清楚都來了誰。
我左右一看,示意天山神姬跟着我走,兩人貓着腰,來到了一處天然形成的凹坑之中,剛剛躲入其中,開啓遁世環,追兵便已然沖到了旁邊幾米遠的地方,因爲隔着一道霧團,雙方都瞧不到對方,我聽到一陣粗重的喘息,緊接着傳來了龍公子憤恨不平的罵聲:“魯道夫,有沒有找到那對奸夫淫婦的蹤迹?”
驟然聽到龍公子的聲音,我不由得有些詫異,記憶中他好像是給天山神姬給重傷,連左胳膊都斷了,此刻的他即便不死,不是也應該躺在床上等待治療麽,怎麽還能夠追到這裏來?
就在我疑惑萬分的時候,先前與我交手的魯道夫用他那獨特的怪異口音說道:“沒有,他們估計已經逃出去了。”
“不可能,那陳志程中了我的血蝕毒炎,絕對熬不過十分鍾,沒有那個小子,衛神姬是根本不可能一個人逃出此處的,一定要找到他們,不然我們的計劃就要走失了!”
說話的應該是剛才偷襲我的德古拉伯爵,他的語氣十分倨傲,言語之間也自信滿滿,顯然是對自己的手段有着充足的把握,吓得我趕忙再次運了一回氣,發現傷口凝結,他的氣息早就已經被驅趕離開了去。
我冷笑了一下,這個狗日的,真會說大話,你那血蝕毒炎這麽厲害,老子可不還在這裏好好地活着麽?
又一個聲音響起,卻是神池宮長老戴銀:“公子,你要不然先回去吧?這霧林危險,空間結構十分不穩定,千變萬化,雖說魯道夫有平衡石,但稍微有個什麽差池,我可跟驸馬爺交代不了。再說了,你的身體狀況,可并不是很好啊……”
龍公子含恨說道:“怕什麽?我龍家乃不死鳳凰的後裔,而我又是鳳凰血統的覺醒者,别說是斷了一隻胳膊,就是幾把斷了,也能夠重新長出來。要不是地下那個該死的老頭子無能,使得當年我先祖殘靈被邪靈教的那賤人給弄走了,待老子融合之後,天下間誰能比拟?不行,我不能走,不能親手弄死那個小婊子,我怎麽能夠咽得下這口氣?”
魯道夫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這裏有三塊平衡石,我一顆、伯爵一顆,還有龍公子你一顆,各自帶着手下兄弟搜尋,以半個小時爲限,若是遭遇了,放出這道信箭,若是找不到,我們便返回先遣營中商量後續的對策,你看如何?”
衆人商議妥當之後,朝着三個方向離開而去,而我和天山神姬則趴在那凹口處,不敢動彈,足足過了五分鍾,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了,天山神姬這才低聲問我道:“怎麽辦?”
我剛才留意了一下三支搜索隊伍的方向,卻是囊括了西、南、北三處,唯一的缺口反而是我們剛才過來的林中營地,我不知道這搜索隊的力量到底有多強,但是他們彼此之間都有聯絡手段,一旦被人纏住,其它隊火速趕來,我們依舊是逃不出對方的手掌心。
如此說來,反倒是重回營地,逃離的希望更大一些。
我将這道理分析給天山神姬聽,她思索了一下,随即對我說道:“即便是重回林中營地,那裏想必也是留着足夠的力量,你剛才受了傷,一會兒若是遭遇,能夠應付那場面麽?”
我伸展了一下筋骨,信心滿滿地說道:“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覺醒來,總感覺狀态好得出奇,若是那個狗屁伯爵再站在我的面前,我必然不會再栽在他的手上。”
天山神姬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點頭說道:“走吧。”
兩人蹑手蹑腳地從石坑之中爬了出來,繞過前面的白霧,朝着原地返回而去,一開始我走得十分小心,不斷地注意四周,而走了幾分鍾之後,我便也不再猶豫,拉着天山神姬的手,大步流星地箭步狂奔而走。
路上的時候,我回憶起昏迷前天山神姬從衆人包圍中将我救起的情形,好奇地問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告訴我,那是一種隐身術。
隐身術?
我聽得一陣好奇,要曉得這東西被傳得神乎其神,但是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不過就是心靈幻術的一種,但是能夠在這麽多修行者的跟前玩出這麽一手,那絕對是一門驚世駭俗的手段,當下還待再問,結果才知道這并不是她修行的功法,而是通過一種法器實現的。
哦,原來如此。
不過剛剛想明白這事兒之後,我又被另外一個問題給難住了——天山神姬被人出賣,慘遭被俘,想必是被人搜過了身的,那麽她這法器是如果留在身上的呢?
不過這問題我也隻有留在了心底,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太過于八卦,這并不是我的性格,還是保留一些才好。
路上總共也就說了這兩句話,很快我們就走出了霧林,重新返回林中營地,瞧見有人在木屋的廢墟處收拾東西,而被我斬殺頭顱的無盡騎士則被人收斂,供奉在一個台子上面,暴風騎士正單膝跪在地上,口中不斷地唱着鎮魂曲,給自己的同伴送行。
我瞧見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七八個長得跟德古拉伯爵差不多的家夥,也作貴族打扮,正在四周戒嚴,瞧見這模樣,我這才曉得龍在田藏在手裏的籌碼,遠遠不止我們看到的那些。
如此說來,他倒是蓄謀已久,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霧林的出口挺多,我卻也不會朝着林中營地那兒過去,若是繞過一段距離,朝着旁邊離開,不過我們剛剛走了沒一會兒,突然前面的草叢中浮現出一張臉,詫異地叫道:“神姬?”
天山神姬扭過臉去,失聲喊道:“李長老?”
一聽這名字,我頓時就明白這人應該是和戴銀并列的神池宮長老李茂,沒想到他竟然親自在外圍放哨,當下也是一劍遞了過去,氣勢洶洶,而那李長老則扯着嗓子大叫道:“他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