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這一次看着并不算多麽隆重的拍賣會,因爲這裏面的幾件特色藏品,而顯得格外熱鬧。
介紹完了相關豪門,我突然聽到一字劍對我說道:“角落那邊的包廂是來自東營吉龍集團的老丐包下的,那個人是渤海灣的地頭蛇,江湖之上的事情,他基本上都曉得,我聽說你在東營辦案,要不然讓方鴻謹帶你過去認識一下,今後辦事也方便?”
我擺了擺手,苦笑着說道:“不用了,我前幾天剛剛跟他有過沖突,這矛盾估計是協調不成了。”
聽我這般說,一字劍便問起是因爲何事,我當下也是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他說起。我說起這個,自然是有心将一字劍招攬到這事件裏面來,有他這麽一個天下十大在身旁,我心中也會安定不少,然而一字劍聽聞之後,卻隻是眉頭一掀,對我說道:“居然敢找人對你的手下發布黑道通緝令,這人瘋了麽?你是不是不方便下手?若是,一會兒拍賣會散了,我去将他給解決了……”
他的反應讓我哭笑不得,連忙阻止,結果發現一字劍從我哈哈一笑,卻也不再多談,而是提醒我道:“拍賣會開始了,你若是有中意的東西,直接對我說,我幫你拿下。”
果然,他這話兒一落,台上一片拍案之聲響起,卻見一個穿着黑色旗袍的中年美婦走上了台前來,整個場子裏倏然靜了下來。
一字劍沒有接我的茬,這事兒并沒出我的意料之外,這個世間倘若有什麽人能夠讓他提供無條件的支持和幫助,那麽這人一定會是劉老三,而不是我陳志程。我從來沒有高估過自己的影響力,也曉得要說服像黃晨曲君這樣的奇男子,并不僅僅隻需要口舌,所以他既然如此表現,我便也不再多談,将注意力投向了台上,瞧見那美婦開始介紹起了第一件拍賣品來。
我雖然沒有參加過拍賣會,但是卻能夠把握得住人的心裏,這拍賣會的頭一件東西不一定要多麽珍貴,但是一定要夠特别,要能夠提升本場拍賣會的品質,讓人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所以當我期待地望過去時,卻被展台上面的那件物品給吓了一跳。
魚骨劍。
旗袍美婦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了這件拍賣品來:“……此魚骨劍取自一條成精鲶魚體内的魚骨精制而成,制作者是已故的煉器大師于墨晗,與當年集雲社頭号煉器大師楊從順并列爲金陵雙器的他一生作品雖多,但是這一件卻十分特别,此劍并不鋒利,然而卻最适合在水裏讨生活的船家人,或者紅袖女子,上面鑲嵌着七顆鲶魚成精的陰靈之珠,辟邪止殺……”
這魚骨劍材料隻能算是優良,最值錢的卻是于大師的做工,而慈元閣拿在手裏,一直到了于大師去世方才拿出來拍賣,有種“過了這一村,就沒有這一店”的緊迫感,所以當旗袍美婦講解完畢、準許出價的時候,下面立刻就開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争奪,不斷有人舉牌出價,一時間形成了一個小**。
我剛才聽過一字劍的講解,曉得除了特别邀請的嘉賓,比如我,或者如崂山這樣的門派之外,其餘的入場者想要獲得一面出價的牌子,得先預存一部分的金額,免得高價掉空,所以這樓裏面的人,除了我算是真正的窮光蛋,其餘的倒也是有錢人。不過我沒有想到,這麽一把魚骨劍,居然能夠争搶到數十萬去。
魚骨劍最終以六十八萬的巨款被人拍走,當專業的拍賣師一錘定音的時候,一個明顯常年在江河之上風吹日曬的漢子興奮地舉起了雙手,而我則揉了揉手,感覺一陣驚訝。
要曉得,我這些年的工資調了好幾檔,而且出差在外的補貼和年終獎金也還算優厚,但是倘若要我弄出這快七十萬的錢來,我可能得存個七八年,方才能夠勉強拿出,然而那個漁民一般的漢子臉上卻是一點壓力的表情都沒有,當真是讓人感歎,我也曉得了爲何别人都說慈元閣是江湖上第一會賺錢、做生意的門派,這話兒果然不假。
魚骨劍是第一波小**,将大家的興奮點都給燃了起來,然而後面的幾件拍賣品就有些乏善可陳了,出來的東西也就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富豪在軟綿綿地競價,也不激烈,不過慈元閣對于拍賣會的節奏把握得很好,就在真正的買家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又是一件東西,讓所有人的眼前一亮。
一套來自龍虎山望月真人親手制作的符箓,這符箓包含有甘露符咒、延内真符、破地獄符、淨身神符、祝香神符、淨口神符、淨心神符和殺鬼神符這八套件。
與茅山齊名的龍虎山高人輩出,但是最爲江湖中人稱道的卻隻有三人,一人乃天下十大之中的善揚真人,一人爲當代張天師,另外一人,則爲望月真人。這望月真人乃龍虎山中最著名的制符高手,有人傳聞他制符的手藝已然能夠并肩久未出世的符王李道子,這話兒對于認識李道子的我來說,自然是顯得有些誇贊,但是不了解内情的人卻沒有那麽多講究,當真以爲如此,所以這些年來,望月真人所制作的符箓,也算是難得的寶貝。
當旗袍美婦介紹完畢了之後,話音一落,便立即有人高聲喊出了高出底價一倍的價錢,而且争搶之聲此起彼伏,一時間頗爲熱鬧。
我高坐在二樓包廂,看着各路豪雄出價競拍,倒也頗爲增長見識,不過能夠前往此處者,眼光到底還算是比較毒辣,當價格達到一個比較偏高的區域時,喊價的人也變得少了許多,大家謹慎地出價,最後這套符箓竟然是被吉龍集團的老丐用七十八萬的價格給拍走了去。這樣的價格,在九六年的時候,當真是一個天價,我聽到了都感覺渾身發冷,想起之前刺殺趙中華的那個殺手因爲孩子铤而走險,越發地看不透這個世界了。
這一套符箓完畢之後,慈元閣便開始大批量地出精品了,來自各地名師制作的法器、符箓紛紛出來,配上旗袍美婦的講解,預熱過的會場顯得十分活躍,不時還會有些小高價喊出來,一時間頗爲熱鬧。
我端坐在包廂中,并不爲這些精巧的東西而心動,更多的時間裏反而是在觀察與會者的表現,通過他們的競價以及對物品的選擇而判斷對方的來曆和底細,一時間也頗爲自得。
不過時間流轉,當三張被貼着符王李道子标簽的符箓,用玻璃盒子放置着來到展台的時候,我也終于不淡定了。
我忍不住站起了身來,朝着展台那兒張望過去,想要一辯真假。
一字劍似乎了解我的想法,然後對我說道:“慈元閣的老閣主當年曾經跟你師叔祖有過交往,獲贈了一些符箓壓箱,當年的他正是靠着這符箓才起的家,而此番的拍賣會是方鴻謹坐穩慈元閣的重要一步,爲了保險起見,就用了爲數不多的三張來充場面,我驗過了,都是真的。怎麽,你有興趣?”
我師叔祖李道子的符王之名,已經叫了半個世紀,而解放後便罕有露面,屬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坊間甚至有他已然辭世的消息,在種種因素的引導下,他的符箓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自然都是天價,我瞧見一字劍有替我叫下的意向,擺了擺手,笑着說道:“不用了,我若是想要師叔祖的符箓,回山求他一趟便可,何必來這裏花冤枉錢呢?我們看看吧,可不要耽誤了閣主大計……”廣協系号。
說着這話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随身數年的香囊,那裏面也有一道李道子的符箓,卻是我家小顔幫我求來的,有了它,我又何必再奢求别的?
這符箓瞬間就将會場的情緒引導到了**,經過一陣此起彼伏的競價之後,最終于兩百一十一萬成交。
而就在我感歎有錢人的瘋狂之時,沒多久展出了一截兩米長的萬年烏木,則将所有人的情緒推向了更高的一波浪頭,這玩意可跟符箓不一樣,拍下來,找個好一點的煉器師父,便能夠制作出至少五把烏木劍,所以最終被一位來自孔府的中年人用一千多萬的價格拍下。我的心已經麻木了,然而作爲壓軸的一把秀女劍卻才被擺上了展台,旗袍美婦一開始就點明,說這是本次拍賣會最後的一件拍賣品了。
在做過一大堆的介紹之後,她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這是一把飛劍!”
此話剛落,整個茶樓就被一陣雷鳴般的哄鬧聲給震翻了,所有人腦海裏都浮現出了兩個字——飛劍!
這他媽的居然是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