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失蹤案的告破,這消息已然傳了出去,相關的協助調查活動也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當中,附近的省市立即開展了大範圍城市流浪兒童的救助活動,根據相關案犯的供述,已經找回了大部分的孩童,不過爲首的喬老二以及幾個骨幹分子卻聞風而逃,不知了蹤影。
這件案子一直拖到了六月末,喬老二手下的陳志海和童越、童絨兩兄妹以及其控制的乞讨偷盜團夥的落網,才宣示着最終的告破。
此番雖說有一部分的主要分子還在繼續逃亡之中,不過因爲岷山老母的死亡以及顧奶奶等人的落網,以及大量孩童的救出,使得我們總算是将這任務給完成了,不過後續的相關情況還需要繼續審定,比如邪靈卧底谷雨、信使姜夢玉的審問,以及被拐賣孩童的辨識,都需要許多繁瑣的工作要做,我們一直拖到了七月份,才總算是有一個差不多的結論,将這件案子移交給鄂北省的有關部門,才終于能夠返回京城。
西陵峽大規模孩童失蹤案是特勤一組建立以來,第一次件獨立完成的大型案子,先前的石林魔蜥、滇南魅魔以及京都日本客人失蹤案,都不過是試手而已,特勤一組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内,迅速結案,并且解救出大量的被拐孩童,讓上級的領導部門面子大漲,返回京都之後,又給我們舉辦了慶功會,還給所有人放了半個月的假期。
不過即便是給放了假,但是我也不可能閑着,這件事情并不是一件獨立的案件,恰恰相反,經過審問,岷山老母盤踞西陵峽這麽幾年,是得到過西川一個叫做鬼面袍哥會的支援,而據說她之所以東遷而來,則是受到過楊小懶的鼓動,與此同時,岷山老母還跟臭名昭著的邪靈教還有勾結。
而據我所知,滇南魅魔與先前在京都攪風攪雨的老鼠會,都跟那個邪靈教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被生俘的谷雨至今未曾蘇醒,我聽努爾告訴我,說他是出于意識自我保護,曉得此刻的情況對他非常不利,故而更願意沉睡不起,而姜夢玉那個使雙刀的小美妞則有着很強的意志,防範極強,即便是我們對她用上了手段,也難以撬開她的嘴巴,最後都隻有将他們送往了白城子。
楊小懶的事情,我曾經找過在政研室裏面當副主任的楊師叔進行過溝通,他告訴我,說小懶生産之後,早就離開了茅山,至于她最後到了哪裏,這事兒他可管不着——也不是不管,既然她犯下了這等罪惡,若是曉得消息,他自然會親自前往,清理門戶的。
他一副将自己撇得幹淨的模樣,讓我沒有辦法再多問什麽,雖然我曉得他與楊小懶這妹妹之間,并不可能這麽冰冷,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親自前往金陵,将集雲社大檔頭朱建龍給誅殺掉,把楊小懶親自帶回茅山中去。
楊知修是我的師叔,我無法問責許多,準備寫信回山,給師父說明一切,然而想了一下,書信終究不如見面解釋清楚,正好徐淡定受傷之後回山休養,差不多恢複了,我決定趁機給自己休一個假,然後将徐淡定給接出來。
此番回山,就我一人,小白狐兒最粘我,但是因爲身份關系,對茅山卻出奇地發憷,甯願拉着林豪和趙中華兩人去西郊基地進行魔鬼訓練,也不願意跟那些“臭道士”相見。
九十年代初,京都到金陵的航班并不算多,不過身爲有關部門的工作人員,我還是能夠弄到一個位置的,回茅山之前,自然得去句容蕭家拜訪一下的,雖說我用的是蕭大炮的借口,但是蕭家老爺子和其餘人似乎知道了一些什麽,對我怪客氣的,讓我感覺有些不自在。離開時,我自然充當了信使的角色,給小顔師妹和小師弟蕭克明帶了些信和土特産。
除了聯絡感情之外,這個才是我到蕭家最主要的目的,要不然我還真的找不到約小顔師妹見面的借口。
一路步行上茅山,到時已是黃昏,看守山門的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名長老,而是烈陽真人茅同真師叔,他的性子有些内向,也不與我多言,等我進了茅山宗,路上瞧見一個相熟的師弟,在他與我見禮過後,詢問了一番,才曉得原先的那名長老去了後山苦修,而楊知修師叔已經遞補進了茅山十大長老的位子裏面。
這是茅山長老團的決議,即便是我師父,也沒有辦法拒絕,我心中隐隐感覺楊師叔并非良人,但是卻也曉得他在一衆同門心中的地位也是頗高的,甚至還有人認爲要是沒有我師父陶晉鴻,楊知修師叔恐怕能夠坐得上掌教真人這個位置。
畢竟他是前代掌教虛清真人最喜愛的小弟子。
楊知修師叔的修爲我曾經見過,像他這樣的年紀,當真是驚才絕豔,即便是被譽爲茅山新生代第一人的我,也感覺到一種深不可測的壓力,而他的爲人處事也頗合許多長老師叔伯的心意,這是我無法抹殺的,想到這裏,我感覺此番前來與師父的提醒,恐怕是沒有多大作用。
作爲茅山這一代的大師兄,我的回山也算是一樁新聞,還沒有等我走到山谷平原的集市,就瞧見有十幾人疾步趕來,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符鈞,他沖到我跟前,激動地大喊道:“大師兄!”
這一句話說完,他便将我給抱住,激動得不行了。
瞧見平日裏嚴肅刻闆的符鈞師兄竟然這般失态,旁邊的諸位同伴都面面相觑,十分稀奇,不過我卻曉得這位師弟的性子,當年我們一起入門,同吃同住同修行,那情感并不是後面擴招之後的師兄弟所能夠明了的。與符鈞分開,我才發現來得都是我師父門下的人,相隔許久,此刻見面,都感覺十分親切,我瞧見一同入門的楊坤鵬也在旁邊,便微笑着問道:“聽說師父門下,你是第一個開帳收徒的,怎麽樣,感覺不錯吧?”
楊坤鵬是個情感内斂的家夥,聽到我問起,笑了笑,拱手說道:“都是爲茅山分擔,談不上什麽……”
他這般說,倒有些讨巧了,我感覺回答有些生分,不真誠,不過也不想多說什麽,旁人都從我手上接過行李,我笑了笑,說行了,都别站着了,我也就離開一年半載的,你們搞得這麽隆重,别人說不得在背後議論我呢,走吧,我們上山去,别在這裏待着。正說着話,從遠處跑來一人,遠遠地大聲喊道:“大師兄……”
我擡頭瞧去,卻是蕭克明這小子,隻見他一溜煙地跑到我跟前來,與我大聲問好,臉上滿是笑容。
這位小師弟在門中資質算是最不錯的,不但跟随師父修行,而且還經常能夠到後院去,與李師叔祖學習符箓之道,羨煞旁人,當年我因爲小顔師妹的關系,與他也頗爲親近,所以這孩子對我也最是親熱。我與他打過招呼,将從蕭家帶過來的東西交給他,并且告訴他:“你小姑姑的信也在我這裏,你若有空,叫她明日來找我一趟……”
蕭克明十分不解風情地說道:“哪有這麽麻煩,你給我,我直接給我小姑姑便好了。”
我不肯,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這可不行,你要是随便拆她的信,我怎麽給你小姑姑交代呢?”
蕭克明對我的不信任憤憤不平,不過我也沒有及時安慰,讓衆師弟将行李幫我帶往山上之後,獨自前往師父居住的林中小屋,前去拜會,正巧蕭克明說李師叔祖有東西帶給師父,于是兩人一起同行。告别了符鈞等師弟,我與蕭克明這小師弟一邊走,一邊問他道:“我上次聽人說你在茅山一點都不乖,混世魔王一般,老是欺負後輩,特别是你楊坤鵬師哥的弟子黃鵬飛,别人在茅廁解手,你竟然扔了一個響天雷進去,炸得人家一身糞?”
蕭克明鼓着腮幫子說道:“大師兄,你這是聽誰說的?沒有的事!”
他堅決否認,然而在被我狠狠瞪了一眼之後,就犯怯了,低聲嘀咕道:“我這也是好心,這小子沒事總是告訴别人——‘知道我舅是誰不?信不信我告訴我舅,削死你’,我不信,結果也沒啥事啊?哈哈……”
我苦笑,教訓了他幾句,也懶得管這小孩子打架的事情,一路走,終于到了那竹林小苑,瞧見門前有一個老人正在那兒仰首等待着,眼眶一紅,淚水頓時就不争氣地落了下來。
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