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開口,我便有些心中一動,他講的雖說是普通話,但是卻有一種很淡淡的方言味兒,不過我這些年來雖說走南闖北,但是并沒有在各地生活過,所以他這口音到底是洛陽的,還是冀北的,我有些琢磨不清。
不過憑着這個,也足夠我留意了,于是站在旁邊默然看着,而那個被他阻止的,是個老頭兒,他憤憤不平地說道:“嘿呀,你這年輕人說的是什麽話,我買東西,還不準仔細看麽?”
旁邊兩三人便起哄,說對呀,對呀,哪有這樣的道理呢?
胡子男猶豫地看了旁邊的同伴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看可以看,一個一個來,不要一擁而上,搶東西一般,這個肯定不行!”
他這般說,那個最先說話的老頭便立刻占據了最優地位,很專業地從兜裏面拿出手套來穿好,又掏出了放大鏡,然後小心翼翼地端起一個來,口中說道:“嘿,那行,我來掌掌眼啊!”
老頭兒認認真真地看着,接着啧啧稱奇,那神情,好像是發現了寶藏一般,不斷驚歎,弄得旁人心中癢癢,但是又限于規矩,不好一擁而上,我眯眼瞧了一會兒,又打量旁邊的攤主,瞧見他們對此熟視無睹,一點兒關心都沒有,心中了然,知道這不過就是一普通設套宰人的騙局而已,果然,老頭兒終于還是說出了那挑動情緒的話語:“小夥子,你這些一共多少錢,我都要了!”
他這麽一說,旁人立刻着急了,說我們都還沒有看,憑什麽你就買了呢?
這所謂的買賣,最重要的就是不要顯露出自己強烈的意願來,這才能夠防止對方漫天要價,聽到旁邊的群情洶湧,紛紛掏出鈔票想要撿漏,我就知道沒有意義再待了,正要轉身,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張勵耘一聲喊:“你們兩個,别走!”
我猛然扭頭過去,瞧見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張勵耘追着兩個黑影,朝着旁邊的小巷子跑了過去。
我心中一動,沒想到我被分散了注意力,卻被張勵耘給瞧出了來,當下也是不再停歇,腳尖一蹬,人就朝着那兒追了去。帶着一股風,我來到胡同口,但見黑乎乎的巷子深處,有三個身影在一追一逃。
落在最後的,自然是張勵耘,他的速度已經足夠快了,然而前面兩個黑影他們跑動的時候,全身仿佛都在蜷縮着一般,形成一團,接着小碎步仿佛如有魔力一般,快得都能夠将身子拉長,成了一道黑影,直入黑暗之中。
瞧見這般的跑動速度,我也曉得前面那兩人應該便是胡老闆口中的老鼠會了,心中也不急,快速跟上,一路追了兩條街。
這一頓跑,也隻能算是開胃小菜,卻将前面繃住了勁兒的兩位累得氣喘籲籲,張勵耘這小子倒也是個睜眼說白話的主兒,一邊追,一邊忽悠道:“兩位,我就隻是找你們看看貨,咋弄成這樣了呢,别跑啊,買賣不成仁義在,跑累了身子,找誰說理去?”
他這般勸解,然而前面的兩人卻不上當,一個長得鞋拔子臉的長發男憤憤說道:“你他媽的就别瞎咧咧了,老子看你就是六扇門的走狗,隔兩裏地都能夠聞到味兒來了!”
誰都不是蠢貨,張勵耘不說話了,埋頭一頓猛追,而對方的腳步卻變得有些遲緩了。
畢竟是老鼠會普通的銷贓分子,倘若真的能夠跑赢我們這些從宗教局無數人裏面選拔出來的特勤組,那我們可真的是沒臉面對江東父老了。我心中一直想着胡老闆提醒的事兒,知道凡事也不能将對方逼急了,要不然那就是雞飛蛋打,所以一直保存得有餘力,而就在長發男回頭跟張勵耘說話的時候,我左腳一蹬,一個箭步就蹿到了跟前來,二話不說,直接一個八卦異獸陣就甩落下去。
令旗紮入地上,頓時就由無形之獸從彼此關聯之處崛起而來,将這兩個狂奔而走的人給硬生生地擋住,兩人相繼撞到炁牆之上,然後向後跌飛倒地。
我一個箭步上前,用堪比鬼魅一般的速度相繼卸下這兩人的下巴,讓他們沒有辦法咬到後槽牙上面預留的毒藥,這才松了一口氣。
陣外,張勵耘收住了腳步,一臉崇敬地望着我手腳熟練地将兩個被懷疑是老鼠會的家夥給捆得紮實,口中說道:“陳老大,這可是傳說中的茅山十寶,八卦異獸旗?”
我點了點頭,将這立了大功的旗子給收回,說道:“我能力淺,還沒有發揮出此物十之一二的威能,實在是沒有什麽可說的。”
陣收,張勵耕走到跟前來,從散落在地上的袋子裏面翻弄出了兩個銅器香爐和一些禮器來,歎了一口氣,說不是長生牌。我微微點頭,說這是自然,要倘若那禦賜長生牌被這樣兩個小雜魚給拿在手裏,我們就不用這般如臨大敵了。張勵耘點頭,在地上這兩個被綁成死豬的家夥嘴裏一陣掏弄,掰出毒藥,又仔細地在他們衣領以及其他地方搜尋了一番,果然又找出了兩顆小膠囊來。
這東西一出,兩人的身份基本上就已經确定了下來,而這種類似于民**統或者特工的手段出現在一個以盜墓爲主的民間小幫會裏面,也着實讓我對這個組織的領導者另眼相看。
是人都怕死,除非有強烈的信仰和信念,哪裏能夠義無返顧地咬破毒囊呢?
盜墓是爲了求财,又不是爲了索命,他們到底是怎麽給人洗腦的?
這些疑問,可以在日後澆滅了老鼠會之後,寫報告的時候再細細研究,當務之急,那就是找到老鼠會在京都一帶的負責人,不然我們很難交代,畢竟倘若那鬼市之中,除了這兩人,還有老鼠會别的成員的話,那我們此番就算是打草驚蛇了,素以隐秘和謹慎聞名的老鼠會倘若來一個狡兔三窟,逃之夭夭,那可就誰也沒有辦法再将他們給摸出洞子來了。
我沒有二話,讓張勵耘拉着一個,去拐角審問,而我則直接将那長發男的下巴拍合,捏着他的嘴巴寒聲問道:“說,你們的頭,在哪兒呢?”
那人一雙眼睛能夠噴火,被我捏着嘴巴,聲音有些變形:“哼,你們這些六扇門的走狗,休想從我這裏聽到任何消息!”
他說得是如此堅決,然而我卻不慌不忙地猛然施展魔威,頓時營造出一種嚴肅恐怖的氣氛來,然後徐徐說道:“實話告訴你,我們辦事情的風格,那就是一旦抓到了兩人,準備問話的時候,就是看誰最先開口說話——第一個開口的,總是能夠活下來,而另外一個人,則被作爲殺雞儆猴的大公雞,給直接處理掉,所以我不急,看看你和你那位同伴到底最先扛不住——不過我比較喜歡你,看到你這散亂的長發,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不羁的青春……”
聽到我的詐唬,長發男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猶豫地說道:“不可能!你們可是公家人,有組織有紀律的,怎麽能夠做這種事?”
我聳了聳肩膀,笑道:“凡事都循規蹈矩的話,拿什麽來管理你們這一幫子窮兇極惡的家夥?規矩是人定的,我弄死了你,然後在報告上面說你們是暴力拒捕的時候被殺死的,誰還能挑我理不是?”
這話兒說得長發男一陣無語了:“你媽,你們這些吃公家飯的,沒有一個心不被狗吃了,個頂個地都黑透了啊……”
長發男一陣長歎,卻出奇的配合,給我報上了他的聯絡人,名字叫做“蒼天鼠”,化名丁波,是他的頭兒,也是這附近一帶的負責人。我仔細詢問一番之後,也不多言,将他直接給打暈了,然後又過去找另外一個人忽悠,說長發已經招了,他有兩個選擇,一是開口,我拿來對應,看看他撒謊沒有,二來就是弄死他,減輕一累贅。
那人很快就招了,兩者一結合,我們很快就确定了賊頭的地址,當下也是不再猶豫,将這兩人給綁回了車裏,匆忙趕去。
到了地方,是一處陳舊的四合院,留丁一在這兒看守嫌犯,我和張勵耘悄悄地摸進了去,院子裏面盡是盡是些紙皮破爛什麽的,我倆蹲在角落,正想朝着房裏頭摸去,而就在此時,那院門被瞧向了,一個聲音在外面輕聲喊道:“丁哥,快開門,我剛才聽小三兒說起,鄭成利和董瀝夫這兩個龜兒子在潘家園,被人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