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吧,倘若是我一旦意識到自己被人監控了,心有所動,那便必然如是,絕無差錯。
在有了這種感覺之後,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四周,并沒有發現太多的線索,這也讓我心中更加謹慎起來,曉得這藏在暗處的人應該是非常有經驗的監視者,要不然也不會這麽的隐秘。不過這點小伎倆就想要騙過我,實在太小瞧了我這個總局認可的特别行動組領導,我一邊讓加速自己的炁場感應,一邊神色正常地離開,感覺那監視在我轉過一道彎之後,就消失了。
這情形讓我判斷得到,對方應該并不是在監視我,而是在監視白家,這讓我更加笃定,他們應該跟擄走白合的那人,是一夥的。
或者有一定的牽連。
我在确定身後無人跟蹤之後,繞了一個大圈子,然後找到白合家附近一處高層建築,站在樓頂上面,仔細地四處打量。這雙方都在監視,不過打量的重點并不一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很快,我便鎖定了離白家不遠的一處二層小樓裏面,窗戶後面有兩個人,正輪番地監視着白家。
擄走了人,自當揚長而去,有多遠走多遠,哪裏還會安排人來這兒監控,莫非白合并不是被人看上了他修行的資質,而是被人綁架了?
這理由說出來我自己都有些好笑,身手那般厲害,犯得着來綁架那麽一個小屁孩子麽,再說了,就白家這種條件,再怎麽勒索也刮不出多少油水來的。
這情況一般是不會發生的,但是出現了,必定就會有理由,我确定了人選,就沒有再猶豫,而是直接下了樓,朝着監視位那兒摸了過去。
到了地方,我從院子裏面悄不作聲地翻牆而入,然後順着牆壁攀爬而上,來到了那一處監視的窗戶前,在做足了準備之後,我深吸一口氣,猛然一腳踢開了那扇玻璃窗戶,接着一個縱身沖進了屋子裏來。
我突然的闖入讓這房間裏面的兩個人有些猝不及防,不過我的判斷并沒有錯誤,兩人卻也是有一些手段之人,并沒有被吓住,反而是一把匕首從袖子裏滑落出來,舉刀就朝着我的胸口兇狠刺來。來人二話不說,直接下了殺手,行事作風那可比一般的歹徒兇惡許多,也讓我肯定對方的來曆十分複雜,不過面對着這樣的進攻,我倒也不慌張,連劍都沒有拔出,三兩下,徒手就将他們給制服,踹翻在了地下。
對方或許面對普通人,能夠一打四五,不錯的江湖人物,但是在我面前,就像那小孩兒一般,給我掀翻到底之後,我将魔劍從肩上取下,隔着劍鞘點在兩人的前方,寒聲說道:“說,誰派你們來這,監視白家的?”
地上這兩人,一個藍布短打,鄉下人打扮,另外一個則跟麗江古城的小市民一般,皺巴巴的夾克衫,兩人目光交集一下,都不約而同地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你到底是誰,這是要做什麽?”
對方的矢口否認并沒有讓我有多少失望,而是一字一句地說道:“别裝了,從我回白家開始,你們就一直在這裏暗中監視,真當我不知道?快點說,要不然,等到我施展了手段,那個時候可就晚了,你們自己也是江湖中人,曉得這種苦楚的。”
我故意将話語說得十分陰寒,夾克衫倒還沒什麽,那個藍布短打的鄉下人卻是臉色一變,一直壓在身下的右手突然一楊,一股黑色粉末朝着我這兒撒來。
施毒?
我這人向來都是低調謹慎,即便對手隻是這樣兩個幾乎沒有什麽反抗能力的小子,我也保持着三分關注,那人手一動,我便反應了過來,嘴角微微一翹,手掌一撥,便施展出了深淵三法之風眼。
呼!
這手段我已經是了然于心,故而幾乎沒有什麽變故,那朝着我散播過來的黑色粉末便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全數覆蓋在了這個家夥的身上。
黑色粉末一沾到了裸露的肌膚,立刻一陣黑煙冒出,表皮迅速地萎縮起來,無數燎泡冒出,下手偷襲的那個鄉下人一聲慘叫,整個人就像煮熟了的大蝦,蜷縮在了一塊兒,不停地在地上翻滾,這種凄厲的場景将旁邊那個夾克衫給吓了一跳,忙不疊地朝着旁邊爬了開去。
滇南屬于苗疆文化的輻射圈,這裏古時候的環境十分險惡,遍地都是瘴氣橫生的潮濕山林,毒蟲頗多,所以這個家夥使出如此手段,倒也不意外,隻可惜他這毒粉太過于霸道,被我逼回之後,連緩解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将自己給害了。我瞧見他的肌肉大塊大塊地被腐蝕,又麻又癢的感覺遍布全身,使得他控制不住地去抓,一抓就是一大塊血肉模糊的肌肉脫落,便曉得生機無望,便隻是皺了皺眉頭,不再多言。
那黑色粉末實在惡毒,鄉下人翻滾一會兒,那凄慘的叫聲驟然停歇,終于不再嘶吼,我低頭一看,瞧見他雙眼翻白,已然是喪失了性命。
同伴悲慘的死亡遭遇讓夾克衫一聲的冷汗,精神也收到了強烈刺激,蜷縮在角落,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走,隻是神經質地不時抽搐一下,顯示出他的存在感。這麽一個大活人在我面前像被硫酸一般潑死,雖說我面無表情,表現得十分殘忍和冷血,但是心中還是有許多不忍的,而且房間裏面充斥着一股濃烈的惡臭味,所以我也沒有打算再在這兒停留,而是拎着那夾克衫出了房間,來到走廊上。
我一把将其仍在了地上,然後靠着牆,平淡地說道:“你的同伴應該還沒有走多遠,如果你想,我可以送你下去,兩人一起搭夥,好歹有個伴兒。”
我表現得越是平靜,那人便越恐懼,啪的一下,跪倒在地,朝着我哭喊道:“大哥,我想活,想活!求求你别殺我,求你了!”
幾乎不用我逼供,這人的精神就已經被剛才那一個場面給徹底摧毀了,這也算是意外之喜,我心中暗喜,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每個人都想活,但是你隻有表現出了自己存在的價值,才能夠穩妥的活下去,比如現在,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情,到底是誰派你們守在這兒的,你告訴我,我再決定你是不是能夠繼續活下去……”
“我說,我說,是勐臘五毒教紮铎的人讓我們在這兒監察的,剛才死了的那個,就是勐臘五毒教的人,我不是啊,我隻是一個倒客!”
夾克衫哭天喊地,抹着眼淚說話,我曉得這所謂倒客,其實也就是一個情報販子,或者說是一個最初級的江湖掮客,他們并非是具體的幫會中人,但隻要有足夠的利益,就能夠賣掉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尊嚴和友情。這樣的人,不是關鍵人物,但是卻也能夠提供許多思路,我将他拖到了另外一個房間,安在椅子上,然後步步逼問起來。
通過一連串的詢問,我曉得這個人外号叫做山鼠,是麗江城内的地頭蛇,對着方圓百裏的情形最是清楚,而那個所謂的勐臘五毒教,是一個地處邊境、有曆史淵源的幫會組織,上承幾百年前的五毒教,最擅長制毒弄蠱,落戶于邊境的好幾個大寨子裏面,亦正亦邪,十分難纏。
不過他之所以被聯絡派來這兒,卻是因爲另外一撥人,那些人據說跟勐臘五毒教有着香火之誼,而在這滇南地界,紮铎又是東道主,所以派了些人過來幫忙打雜,所以最後順起來,卻還是那一夥人的指使。而他們監視的目的,好像是因爲有人聽說這家人好像有幾個了不得的朋友,想讓他們摸一下地,看看到底是什麽來曆。
至于那夥人是誰,山鼠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有一回剛才慘死的那個家夥說漏了嘴,說是一女的,外号叫什麽魔來着。
因爲太過于恐懼了,所以山鼠一番話下來,倒也沒有太多停頓和打結的地方,我覺得可信度還是蠻高的,便皺着眉頭問道:“你們在這兒監視,倘若是有了結果,怎麽通知對方?”
這一點是我最關心的,當下也是呼吸都細了,生怕那家夥以自己并非主事者,胡亂推诿,然而那人爲了保住性命,顯示自己的價值,忙不疊地對我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在太安鄉花音村。”
我松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一顆紅丸來,塞進了山鼠的嘴中,然後站起身來說道:“那好,你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