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腦子裏面大概同樣閃過這樣的一句話來,頓時就有些不知所措。
按理說這封印結束了,我們此行的任務其實算是已經完成,不過北疆王雖說不是我們體制内的人,但是能夠評選爲天下正道十大高手的,或多或少,都是跟上面有一些聯系,要不然怎麽會命名爲“正道”呢?在上面某些領導的眼中,這十大的命,可比我們在場任何人值錢,倘若是将北疆王抛下不管,隻怕我們回去,個個都得受到處分。
這事兒真的是攤上了,讓人頭疼不已,關鍵是蕭大炮還被留在外面的出口處接應,我連一個商量的人都沒有,看了老洪一樣,隻見他抿着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估計也是沒有什麽主意,心中更是懊惱。
不過就在現在,徐淡定卻是悠悠地醒了過來,臉色漲得通紅,然後問我道:“大師兄,什麽情況?”
我用最簡短的話語将剛才的情況跟他講明,徐淡定二話不說,直接喊道:“走!”
我不知道他這是爲何,所以并沒有動身,然而徐淡定卻已經拽着我的胳膊往外面扯道:“北疆王是牽扯那八百年陣靈的定心之人,有他在,一切安好;而倘若沒有了他,那陣靈必定會再出幺蛾子,我們此事再不走,隻怕就走不了了。”
徐淡定這話兒說得有一定的道理,我不再停留,這十大之一的安危還由不得我來管,當下還是顧全這幾十人的性命要緊許多。
我們往回折走,然而剛剛越過那神壇,空氣中便有一股陰涼之氣蔓延而來,小白狐兒一個箭步,站在了最前面,朝着黑暗中的一聲大喊道:“你這東西,趕緊放我們離去,倘若敢說個不字,我就直接将你藏身的老窩給掀個底翻天!”
這小姑娘話兒說得霸道,我們本以爲那東西會知難而退,然而沉默了幾秒鍾之後,前方一大團黑霧凝聚,接着有一個佝偻的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桀桀怪笑。
它走得是那般的緩慢,一步一步,穿着全身遮蓋的連帽袍子,一直在我們面前十多米處方才站定,接着一種仿佛來自地獄一般陰沉的聲音從它的體内緩緩揚了起來:“燒了我的巢穴?呵呵,這千百年來,無數人想要從我這兒占得便宜,卻又有無數人埋屍于此,與我作伴,本來今天有一大補,心情不錯,想要放過你們,沒想到這麽不識趣,那就留你們在這兒作伴吧!”
此物說得頗爲嚣張,仿佛北疆王此刻已經入了它的囊中,而我們在它眼裏,則都是土雞瓦狗,插标賣首一般,而就在它說着話兒的時候,我旁邊的一個幹部朝我使眼色,我點了點頭,那人便心領神會,擡手便是三點射,飛塵而出。
有人招呼,立刻有一個班的戰士朝着那佝偻的黑影射擊過去,一時之間槍響如雨,噼裏啪啦,不絕于耳。
然而這火藥之物,一旦飛出,速度雖快,卻并不能傷得此物分毫,但見一陣彈雨過後,那黑霧扭曲一會兒,又凝結成型,帶着憤怒的話語說道:“好吧,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猴子,就讓你們曉得曉得,我老鬼這八百年來,可不是吃素的!”
它這話兒一說完,手一張,結果從地下竟然生出了好多灰白色的手骨來,朝着我們的腳下抓來,而我則是腳尖一蹬,朝着它沖去。
“老鬼”這兩個字,對我有着非常深厚的淵源,此生此世,我從來都隻認可一個人叫做老鬼,那便是我師父,所以當聽到這麽一個名字從那可惡的老家夥口中說出,我頓時就一陣熱血直沖頭頂,魔劍前指,越過那些地上伸出來的骨手,幾乎就要伸到了此人的胸口之前。
那陣靈不怕槍火,但是面對于這惡靈鑄就的魔劍,卻終究還是有些恐懼,呼的一下,身子選在了半空,口中突然高叫了起來。
魔劍與此物擦肩而過,吓得那家夥一陣心驚膽戰,然而這兒到底還是他的主場,這般一叫喊,我周邊的景色立刻一變,無數惡鬼滾滾冒來。
此爲幻象,能夠驚吓得住别人,但是恐吓不了身懷臨仙遣策的我,當下我也是将雷意凝于左手之上,然後驟然激發,一記茅山掌心雷,劈在了當空。所有人都處于一陣慌亂之中,卻聽到一聲炸雷憑空而起,四周混亂的景色驟然而消,接着我瞧見身後的同伴大多都被地上突然冒出來的骨手給纏住了,十分麻煩。
跟着我們進來的這些戰士,雖然都是野戰軍種,不過他們受訓的作戰對象都是人,而不是這些個詭異的場景,多多少少會有些驚吓。
不過能夠跟我們進來的,都是有過心理準備的,倒也沒有再驚慌失措,在徐淡定、老洪和小白狐兒的帶領下,朝着旁邊的石柱那兒撤離,有的甚至還勇敢地回過神來,打開保險,扣動扳機,将那些骨手給射得稀巴爛。
沒有人缺少勇氣,隻不過他們需要一些适應的時間而已。
衆人在艱難離開,而那陣靈卻忽左忽右,不斷地揮舞着手中一根晶瑩剔透的骨頭棒子,這棒子似乎是它招呼骨手的媒介,每一下,便有數十雙的手破土而出,朝着人們的腳下抓來。這手段倒不是什麽厲害法門,不過吓人得緊,好幾個戰士因爲被絆倒了,而徐淡定等人照顧不周,一下子摔倒在地,那爪子便攀着上來,死死地勒在了地上,仿佛要将人給掐死一般。
我離得頗遠,來不及回救,隻有大聲喊道:“尾巴妞!”
小白狐兒聽到了我的招呼,一個箭步沖了上來,小臉一變,顯露出了三條巨大尾巴的炁場之相,随便一拍,那些骨手便紛紛碎裂了去,将旁邊的人都給震得一陣駭然,原以爲這僅僅隻是一個小女孩兒,沒想到竟然這般兇猛。而在此時,我瞧見黑暗中又沖出好多高矮不一的人來,這些人其實都已經死去,不過一臉臘色,黑得流油,顯然都是些死而不去的亡者。
這些東西比尋常的僵屍更加兇猛,腳步飛快,朝着人群撲來,這時已經不用命令,戰士們紛紛射擊,不讓這些東西靠近。
有徐淡定和小白狐兒在旁邊照顧周全,我并沒有太多的擔心,而是轉過頭來,瞧上了那個飄忽不定的陣靈。
此物最是詭異狠毒,昨天我們被困此處,除了那些洶湧的魔蜥之外,更多的恐怕就是這厮的主意,小白狐兒曾經說過,那些打了雞血的陰河黑蜥,平日裏都是吃素的,腦子小,容易受到蠱惑,要不是這玩意在這兒偷奸耍滑,恐怕已是萬事太平。
我有心将這家夥給拉下馬來,奈何此物最是機警,飄忽不定,連北疆王都拿不下它,我的機會也是十分渺茫的。
不過越是如此,我越是有一種沒由來的激動,特别是有着北疆王一比,倘若是讓我幹成了這事兒,隻怕老洪的評語上面,也要高看我一眼呢。
我心中這般想着,手上則不斷悄無聲息地将八卦異獸旗給布下,這手法隐蔽無聲,表面上我是一直在追着那詭異陣靈在跑,實際上已然将好幾面令旗都排列齊整,随着時間的推移,那些狂奔而來的黑風匪屍被槍火掃射大半,我也隻差最後一面,沒有布下。
然而行百裏路者半九十,到了最後一面之時,那陣靈卻無論如何,都不入我的甕中而來,讓我心中忐忑,不知道是被它瞧穿了底細,還是别的什麽緣故,不過我還是在堅持,爲了請君入甕,我甚至還給徐淡定做了手勢,讓他帶着人朝着我這邊趕來,也好引得那陣靈入套。
徐淡定與我,配合倒也有些默契,瞧見我這般手勢一動,便故意漏了七八個人不管,結果那陣靈一陣激動,閃身入内,手一張,桀桀怪笑道:“好,先殺了你們這幾個小蟲子……”
它笑得恣意,卻不曾想我早已經是暗棋布下,就等此遭了,我當下也是不再言語,手中一直暗扣着的“乾”字令旗飛射,硬生生地紮在了岩石地上面,定得穩穩。
八卦異獸旗,既可防禦,也可留人,這便是它之所以能夠排入茅山十寶最根本的原因。
這也還是我修爲不夠,倘若是我師父,随手一擲,八面令旗紮得穩妥,管你天皇老子,都休想跑,咱們哥幾個來溜一圈再說!
那陣靈從得意到驚恐,轉變隻有一刹那,剛剛想要逃離,結果我一臉微笑地打了一個響指,平靜地說道:“你想殺誰?”
八靈騰生,翻飛起舞,氣勢洶洶地看着這個誤入其中的狂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