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王是一個人單槍匹馬趕過來的,後續的增援大部隊還在後方,不過有了這樣等級的坐鎮高手,再加上這二百多荷槍實彈的武裝部隊,其實已經具有了一定的剿滅能力,至于如何操作,大家都提出了好多看法,穩妥派的是總局老洪,他主張部隊将石林圍住,然後緩慢排查,一點一點地圍住,而激進派的,則是我和蕭大炮,都主張直搗黃龍,一用爆破的方式,打開一個口子,然後将坐鎮其中的那東西給引出來,再行後看。
此次行動不存在上下級的關系,所以讨論一時陷入了僵局,北疆王又将兩根煙給抽完了,用手扇了扇煙氣,然後皺着眉頭說道:“好了,談得差不多,日頭快沒了,要不咱去實地考察一下吧,不然豈不是白來一趟?”
他這般大咧咧,自然是傳遞着一種強大的信心,不過見過那東西威力的人,難免有些擔憂,生怕這位大拿對此次任務的難度有一些輕視,所以即便是支持立刻前去封堵解決的我,也不得不将這件事情跟他講了明白,不過北疆王顯然是一個比較執着的人,站了起來,就不準備再坐下,與我們說了兩句,便擡腿朝着石林那邊兒走去。
這位大爺既然已經決定,那麽我們便不會再有争議,連忙招呼了人手,除了留下兩個班的戰士在此留守之外,其餘的人,便全部都朝着石林那兒出發。
走出了村口的時候,徐淡定在旁邊輕輕說了一句話:“天氣不太好啊……”
這話兒說得意味深長,我擡頭望天,隻見天空的雲層低垂而落,不知不覺就起了風,那冷風從黃河對面貼着地面刮過來,嗖嗖的,有一種刺骨的寒冷。我深呼吸,空氣中有一種渾濁的泥土氣息,這種氣氛讓人壓抑,使得我忍不住朝着北疆王詢問道:“田大師,現在天氣陰沉,恐怕那些魔蜥會蹿出來惹事,到時候可怎麽辦?”
北疆王渾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擺弄着自己手中的單刀微笑道:“怕甚,直接砍翻便是了。”
好吧,他這般簡單粗暴的話語讓我實在是有些發虛,不過我跟他有過較量,曉得光憑着他這一身勁氣,便能夠在漫山遍野的魔蜥海洋中殺進殺出,不在話下,而我們旁邊還有這麽多專業的部隊,一旦構建起了一個強大的火力網,那恐怖的金屬風暴便能隔絕一切的進攻,倒也不會像昨天那般狼狽。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老祖宗的話兒說得其實還是很有道理的,要曉得,未知代表着可怕,而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完全了解了這些之後,步步爲營,我們并不用有太多的猶豫,強勢一點便好。
然而雖然有着這般的興緻,但是一走入石林之中,默然不語的徐淡定便出言說道:“不對勁,這裏面的東西被移動過了。”
我們昨日進入石林之中的時候,爲了撤退的安全性,我特意讓徐淡定記了一下歸路,而這哥們當真是死死地盯着所有的一切,諸般變化,皆了然于心,所以這一旦有所差池,便會立刻知曉。聽到他的話,我們這個龐大的隊伍仍在前進,但我們身邊的這幾位修行者卻停下了叫不來,我看向了總局的觀察員老洪,昨日我們下了洞穴,而他則是獨自逃了回來,對于此事,他更有發言權一些。
然而面對着我們的注視,老洪的臉色雖然蒼白,但卻還是告訴了我們一個郁悶的事情——他昨天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跌跌撞撞地逃出來,根本沒有記住什麽路徑,隻是看着光走。
老洪指望不上,我回過頭來與徐淡定仔細核對,發現這兒其實差别不大,主要是有好幾個路徑,似乎因爲陣法的緣故,昨天障眼,今日返璞歸真,如此而已。我心中自己蔔算着,然後詢問北疆王的意見,他原本的表現十分豪爽,然而進了林中,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嚴肅,一邊兒認真,顯得冷靜而沉着,聽到了我的問話,隻是簡單地說了一個字:“走!”
就這般說着,北疆王帶頭往前走,一路左轉右彎,仿佛前面有一條線在指引着他一般,大約走了十分鍾,突然間他的腳步停了下來,轉過頭,看着我和蕭大炮說道:“這個地方,可是有那蒙古王寶藏的傳說?”
蕭大炮點頭說是,又問前輩是如何曉得的?北疆王的嘴唇含着笑,仰頭看着那些高聳的石柱說道:“我聞到了味道……”
他這般意味深長,讓我多少也生出了不安,拿眼神瞅蕭大炮,想詢問這北疆王到底是什麽來意,然而蕭大炮也隻有報以苦笑,不作回答。
隊伍繼續走,一開始還是徐淡定帶路,到了後來,總是北疆王一馬當先,帶着大家一路行走,不知不覺,他竟然帶着我們來到了生長着藍饑饕蘑菇的那片區域,張大明白拍碎的石柱依舊還在原地倒立,微微流動的風,将一股輕微的異香傳遞到了每一個人的鼻間。
想起那天幾乎每個人都中招的情形,我臉色一變,大聲招呼道:“大家都不要呼吸,小心這兒有毒!”
我這一吼,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然而北疆王卻是一陣微笑,平靜地說道:“這倒也無妨。”
他這麽說着,叼在嘴上的卷煙随手拿下,然後右手做了一個手勢,五指曲住,仿佛在虛抓什麽,地上有一股氣運被他憑空抓起,接着他将手上抽到一半的卷煙彈向了空中,掌心遙遙一照,就在我們所有人的矚目之下,前方陡然一陣火雲燒,大片大片的紅雲垂落,仿佛僅僅隻在一瞬間,我們的四周都變成了紅色的海洋。
這場景讓所有人都心頭一滞,這才想起來,能夠名列天下十大者,除了有着一手好刀法,倘若沒有幾把手段,哪裏能夠拼得過若幹對手?
這火焰來得快,去得也快,在下一秒鍾,火海潋滟,接着化作了虛無,滾滾的熱意還在周邊流連,但是北疆王剛才弄出來的一切異象都已然收斂至虛無,周邊好大一片地方都是黑黢黢的煙塵灰土,而那些容易讓人緻幻的蘑菇,則都已經變成了灰燼。
一曲火雲燒,竟然能夠直接抽取地下殘留的磷素上升而至,然後放出這麽一把大焰火,這手段,當真是厲害爆了。
就在我們觸目驚心之時,我突然瞧見屹立場中的北疆王動了,他腳尖一點,人便出現在了十米開外,手往空氣裏面一抓,竟然直接抓出了一頭渾身黑鱗的直立魔蜥來。那畜生還想逞些蠻力,然而這嘴巴剛剛一張開,卻有一道白色的閃電從它的脖子之間閃耀而過,刷的一聲,但見鮮血迸出,卻是身首分離。
這一道白色的閃電,自然就是北疆王手中的那把單刀閃耀出來的光華,快得讓人的肉眼都難以捕捉,隻有驚歎。
一刀斃敵,北疆王并不停頓,而是将手中的單刀玩出了花樣來,不斷地抖落刀花,每次斬在一處什麽都沒有的空處,便有一頭魔蜥從那虛無之中跌落下來,要不然便是身首分離,要不然就是一刀兩斷,顯得十分的果斷,而且節奏緊湊,讓人目不暇接。
刀刀,皆是一招斃命。
在場的除了我們,還有那些前來執勤的普通戰士,除了領頭的幹部有一些概念之外,普通的戰士都給眼前這個靈活無比的胖子和從無到有的魔蜥屍體吓了一大跳,有的膽小一點的,甚至都連連後撤,吓得槍都要丢掉了。
蕭大炮和手下,以及部隊的幹部們都在安撫戰士們的情緒,而我則與嘤嘤分别朝着前方沖去。
當我們到達北疆王的身邊時,他已然停下了腳步,手中的單刀朝下,那血水順着血槽往下走,滴滴答答,不絕于耳,而在他的身前,則有超過二十頭的直立魔蜥,躺于地下,化作無數肉塊。
斬殺這麽多魔蜥,北疆王沒有一點兒喘息,面不改色,不過臉色卻變得有些嚴肅了,回頭跟我說道:“我終于曉得,爲何以你這般的後輩,還會這麽吃虧了,原來如此。”
我點頭,然後說道:“前輩,這些東西到底是隐藏在哪兒的,怎麽我看不到?”
北疆王說道:“這裏有一個天然的惡靈法陣在,是迷惑人方向的,通過相似的石林和路徑來讓人的方向感迷失,因爲隐在陣裏,你自然是看不到的。這些貨,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厲害,所以此番,恐怕會比想象中的要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