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猶豫的當口,蕭大炮手下的四個兄弟緊緊跟随了上去,而我所帶的這些人則都看向了我。
我是這組的組長,是大家夥兒的頭,他們都在等待着我的指示,就連嘤嘤,都仰着頭,一臉期冀地看着我。
在思考了三秒鍾,情感終于戰勝了冷漠的理智,我低聲吩咐道:“所有人都小心了,收縮隊形,小心防範,一旦有任何不對的地方,立刻原路折返——淡定,你标注好所有的回路,如果有麻煩,由你帶隊回來。走!”
我下了命令,身先士卒,快步朝着最近的一個石林路口追去。
僅僅就是這猶豫的片刻,當我帶着人沖入石林之中的時候,卻隻能夠瞧見蕭大炮等人的背影了,我心中焦急,須知這力量,便是合則強分則散,剛才我們之所以能夠這麽輕松的解決戰鬥,便是如此,而倘若如此刻這般,分作了兩截,一旦有突襲,立刻就會被各個擊破,于是着急地朝着前方喊道:“蕭老大,蕭老大,你等等我們!”
我一着急,音量就不由自主地大了幾分,然而在前方狂奔而追的蕭大炮卻置若罔聞,一點兒都沒有聽到,快速地朝着前方跑去,這石林之中,一步一景,詭異莫名,稍微一轉彎,便會不見人影,所以我也不知不覺地越走越快。
我正追得急,耳邊突然傳來隐隐的喊聲,仿佛在天邊,又仿佛在眼前,我下意識地轉頭望去,瞧見卻是嘤嘤,哭着鼻子,一下子沖到了我的懷中,捏着小拳頭捶打我胸口道:“哥哥,你不要我了麽?”
我心急如焚,不過卻也得耐着性子哄這小寶貝兒,苦着臉說道:“怎麽會,我怎麽可能不要你呢?”
嘤嘤哭着說道:“那我剛才叫你,你怎麽就是不回答呢?”
她這話兒就像一支利箭,穿透了我的腦海,我驟然想起來了,我剛才叫蕭大炮一行人,他們也沒有回應,是否也和我剛才一般呢?
我眉頭剛剛皺起,這時徐淡定等人也都趕了上來,朝着我說道:“大師兄,這石林之中有古怪,從剛才那兒一直到這兒的一段路程,都有靜音的法陣在,稍微一隔得遠了,就聽不到聲音了,你可别走遠,我們還是得保持下距離。”
我點了點頭,瞧見蕭大炮他們的身影又要消失在前方的石柱之後,便沒有再多留,而是吩咐衆人道:“我們繼續走,大家得小心了,可不能再走散。”
我們一行五人,我、嘤嘤、徐淡定、張大明白還有觀察員老洪,緊緊跟随着前方蕭大炮的隊伍,我右手提着魔劍,也沒有辦法照顧嘤嘤,讓她自己走,這小女孩兒倒也倔強,緊緊跟随在我的身邊,她身法雖然利落,但到底年幼,力弱不持,也唯有咬着牙走,一點兒也不肯露出疲态,讓我操心。
我們緊緊追随,足足跟了四五分鍾,然而突然之間,前方一陣濃霧飄散過來,将前方蕭大炮五人的身影給遮住了去,我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不好,下意識地往前疾沖了幾步,手豎成掌,平平一推。
那霧氣一震,前方便空了許多,我定睛一看,瞧見蕭大炮等人都停在了原地,沒有消失無蹤,心中也總算是稍微安穩了一點兒。
徐淡定和張大明白都從我身邊走過,徐淡定皺眉看着這飄散的霧氣,而張大明白則大大咧咧地上前過去與蕭大炮一行人打招呼:“蕭老大,你這人太不地道了,要救你兄弟,招呼一聲便是了,一個人跑,讓我們追得好是辛苦……”
他是個自來熟的性子,這兩天跟蕭大炮關系處得不錯,所以也沒有什麽好忌諱的,伸手上去招呼,然而就在此時,我下意識地心中一跳,大聲提醒道:“大明白,你小心!”
我話兒剛剛喊出口,旁邊的徐淡定也高聲提示,張大明白爲人豁達豪爽,但并不代表他傻,聽到我們兩人都出聲提醒,也下意識地往後面一退。
這一退,可救了他的性命,隻見前方的那六人轉過身來,哪裏是什麽蕭大炮,根本就是六個面目猙獰,滿臉膿水的死人,眼眶兒黑乎乎,猛然朝着張大明白撲來。
面對着這樣的變故,張大明白倒也沒有太多的驚慌,當下也是雙拳捏緊,朝着前方用力擊去。
他出拳快,腳步不丁不八,用的是道門元拳,氣行于拳頭之上,任何邪魅之物,一旦中了招,立刻煙消雲散而去。
然而他這一拳擊中了當頭一個僞裝成蕭大炮的家夥,正中當胸,卻并沒有将其擊潰,反而是感覺拳頭仿佛砸到了牆上一般,回饋之力讓他痛苦得一聲大喝,感覺右手都好像要廢了一般。
我心中也是一陣狂跳,當即血勁一湧,用那臨仙遣策眯眼看去,發現張大明白前面的,哪裏是什麽人或者鬼,分明就是一根下窄上寬的石柱子,多年的風化侵蝕使得它本來就有些搖搖欲墜了,此刻張大明白這麽一出拳,卻是将石柱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給打破,上方微微顫動,眼看着數十噸的石頭就要崩潰坍塌了下來。
我的冷汗,在那一瞬間就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救人的時間隻有轉瞬即逝的一刹那,我當時也是瞬間就冷靜了下來,一邊朝着旁邊的三人大喊逃離,一邊箭步沖到了張大明白的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腰,扛起就是飛跑。
此刻的石柱已然坍塌下來,大量的石塊紛紛砸下,這玩意倘若是掉落在腦袋上面,無論是誰,都有些扛不住。
然而所幸的一點,在于我的臨仙遣策全力激發,那神秘符文給我指引了一條最爲簡潔和安全的逃命之路,我當時也是急了,扛着張大明白這壯漢,好是一陣跑。
張大明白也有點兒吓懵了,一開始我抓住他腰間的時候,他還下意識地要反抗,然而當第一塊石頭砸落地上的死活,他便僵直着身體,任我施爲。
我帶着張大明白離開了這一片區域,一分多鍾之後,被他一拳打中的那石柱終于停止了坍塌,沒了動靜,隻有煙塵四起,嗆得我們連連退後。
直到這時,我才将張大明白給放開,盡管也是身懷絕技,但是他依舊被這麽大的動靜給吓得心裏一陣撲通直跳,沒由頭地後怕,一邊抹汗,一邊說道:“我的奶奶啊,我總算是知道那天蕭大炮跟我們講起的故事,并非虛言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依稀尚存的霧氣,跟徐淡定詢問道:“這是迷惑心智的鬼霧麽?”
徐淡定搖了搖頭,說:“雖然是陰氣充裕,但是并非邪物,要不然剛才那幾個幻象,也不可能瞞過我們的眼睛。”
不是鬼霧,又是什麽呢?
我有些疑惑,然而這個時候,在旁邊的嘤嘤卻是動了,朝着那垮塌下來的石柱那兒走去,我想去拉她:“嘤嘤,那兒危險,你别過去。”
然而嘤嘤走路頗快,腳尖幾點,便到了十米之外,接着她蹲在地上翻看着什麽,很快就回了過來,伸出手中的東西給我看:“哥哥,這種蘑菇叫做藍饑饕,它可以讓人産生幻覺,一個不小心,就容易中招。”
我低頭一看,瞧見嘤嘤白嫩的小手之上,有三株如同金針菇一般細長的菌類,體表呈現出暗藍的顔色,傘面上有星星狀的紅色斑點。
我想要接過來瞧個仔細,然而嘤嘤卻收回了手,認真地說道:“哥哥不可以,你拿了,會做夢的。”
她這般說,讓我有些驚詫,我原本以爲嘤嘤就隻是一個修行者家庭出身的小孩兒,有些本事,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懂得這麽多。
徐淡定也湊上來看,不過倒也沒有發表什麽看法,而是跟我說道:“這邊的地形比較特殊,我感覺好像可以移動一般,我雖然能夠記住了回路的諸般變化,但是如果再往前走,隻怕我也會迷了路。大師兄,我們是繼續走,還是回了?”
徐淡定這話兒讓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是繼續去找尋蕭大炮一行人,還是先保證自己成員的安全,這還真的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啊。
我看了一眼嘤嘤,沒有太多的猶豫,而是說道:“這樣吧,淡定,你帶着嘤嘤,還有大明白、老洪先行回返,至于我,繼續深入去,看看能不能把他們給找回來。”
我的提議并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所有人一直地決定,要麽走,要麽留,不過不管怎麽樣,都得在一起。
不抛棄,不放棄。
如此統一之後,我最終還是決定繼續前行,不過在此之前,我得排演一下,通過大六壬,來預測方向。
然而就在我準備沉下心來謀算之時,前方又浮現出了十來個黑色的影子來。
我眉頭一掀,眯眼瞧去,發現這些黑影,并非幻覺,而是實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