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盡管如此,我還是沒有抱着太多的希望,畢竟先前小觀音已經試過,這玩意實在是太難解開了。
然而原本被繃得幾乎快要死去的我,在那一刻,突然松開了一點兒。
我低下頭,瞧見捆在我胸口的那根藤蔓居然被咬斷了,而這頭肥碩的小畜生正磨着牙,朝着我“唧唧”直叫喚呢,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愣是從這小家夥的眼神裏面,讀出了“洋洋得意”幾個字來。
好吧,這幾天我當真是遇到了太多神秘詭異的事情,此刻也終于算是有些麻木了。
有着這一隻突然出現的肥碩小松鼠,以啃松果兒一般的速度,将我身上的藤蔓和繩索給咬斷,我滑落下來,剛剛俯身将地下的小寶劍給拾起來,努爾也滑落了下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上方的那頭肥老鼠,而這小東西眼睛眨了眨,接着朝着前方交手的區域拔腿跑去。
它的腿短,然而跑動的速度卻出奇的塊,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我看得出神,而這時努爾卻一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面,附在我的耳邊輕聲說道:“二蛋,我們走吧,離開這裏,逃出去。”
努爾的建議十分具有誘惑力,然而我卻猶豫了一下,看着前方。
在那兒,小觀音正在和她的師兄彌勒、阮将軍一起與那恐怖的食人神樹在交手,他們之所以出現在這兒,彌勒和阮将軍且不算,小觀音卻是爲了救我而來的。
不行,我不能做這種連自己都瞧不起的膽小鬼,就算是死,也不能将她給抛棄了。
我沒有往回走,而是朝着前方沖了過去。
努爾瞧見我毅然決然的表情,苦笑着咧了一下嘴唇,也沒有多說,跟了上來。
萬千枝條垂落下來,我們根本就看不清楚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埋着頭往前沖,卻被這些藤蔓給追得十分狼狽,而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突然沖過來一個倩影,瞧見了奮力前沖的我和努爾,又氣又好笑,拉着我的手就往會跑:“兵哥哥,你們幹嘛往前走啊,快點跑啊……”
這人正是小觀音,瞧見她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我便曉得事情也許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糟糕,于是問她道:“情況怎麽樣,你沒事吧?”
小觀音一邊帶着我們往外面跑,一邊指着後面說道:“放心,有我師兄在,什麽都沒有問題。”
這話兒說得信心滿滿,讓我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師兄,有着十二分的信任,當下也就不再前進,而是跟着小觀音往回跑,而沒有等我們跑開多久,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巨響,我忍不住地回頭過去,沒瞧見後面竟然化作了一片火海,而小觀音的師兄彌勒跟着那個阮将軍,也正在朝着這邊奮力飛奔而來呢。
天啊,彌勒到底使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能夠将這麽一棵傳奇大樹給直接燒毀了?
因爲藤蔓枝條遮蔽的緣故,所以我們根本無從知曉什麽,小觀音拉着我的手往前跑,她的小手兒柔軟得像新春剛發的嫩芽,我當時也顧不得許多使勁兒跑,一門心思想要逃出這兒去。
火光滔天,而整個岩洞都在抖動,那食人神樹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深植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你的樹根也從堅硬的地下拔了出來,我們身邊的岩石不斷抖動,不時就有一道樹根飛起,從我們的臉龐劃過。
當我們一路跑到了出外水道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努爾不見了蹤影,扭頭過去找,視線幾乎被一大片的火光給淹沒,心中惶然,而就在此刻,那個大胖子一身鮮血地沖到我跟前來,一把将我的脖子給掐住,然後縱身一跳,帶着我沉入了水裏。
那胖子抓我的姿勢就像拿小雞一般,弄得我心中一陣氣憤,然而在水中的我使勁兒掙紮,卻根本逃不脫此人的束縛,最終還是給他從水中一路拖拽着,來到了外面的山谷中。
此刻已是白天,大太陽,我被一路拖着上了河岸,那胖子也累得夠嗆,直接躺倒在了我的旁邊,雖然還是伸着手将我控制住,但是躺倒的他就像一坨肉山,呼噜呼噜,氣喘籲籲。
我故意表現得虛弱無力的樣子,也不再反抗了,阮将軍方才松開了手,瞧見彌勒和小觀音也從水下浮出,再接着又過了一會兒,白虎小熊馱着那肥嘟嘟的小松鼠從水中冒出。彌勒不理會我和阮将軍的争鬥,而是沖着那個小松鼠喊道:“龍象,東西拿到了沒有?”
那小畜生跳上了岸,使勁兒地抖動着身上的皮毛,那一身金光色的毛在陽光之下,有些刺眼。
它不理會彌勒的提問,而旁邊的小觀音則趴在草地上抗議:“它叫小胖,不叫龍象!”
彌勒不理會自己這沒腦子的小師妹,而是一把揪起了那小松鼠頸後肥肉,使勁兒地抖,焦急地催促道:“小東西,快點告訴我,再虛張聲勢,我直接将你給炖了,信不信?”
這威脅有些吓人,那小東西顯然是信了,跳上彌勒的手臂,一對小爪子捧着胸口,一陣幹嘔,結果吐出了一個鴿子蛋一般大小的蟲卵來。
這蟲卵看着十分柔弱,跟以前我們養的蠶蛋一般,不過呈現出來的是金黃色,而且上面竟然還有許多細密到極點的符文,這種符文跟現在我所見到的完全不一樣,我雖然讀不懂,但是隐隐之間,感覺好像有一種佛家的禅意。
那種符文,就算是隔着十幾米,都能夠感受到它傳遞而來的威壓,讓所有人都心頭沉重。
瞧見這東西,一向表現得十分淡然的彌勒臉上也有着抑制不住的狂喜,手掌一翻,将其收了起來,不經意地瞥了旁邊的我和阮将軍一樣,然後關心地問道:“阮将軍,你還好吧?”
蠢肥如豬的阮将軍倒也是個識趣的妙人,當下也沒有問那蟲卵的事情,而是勉強站起來說道:“那老東西當真難對付,我挨了那一下,這小身闆可有些虛。”
彌勒微微笑,像一個無害的陽光青年,滿懷感激地對小觀音說道:“剛才要不是阮将軍擋住了那老妖婆的青木乙罡之法,說不定這把火就根本點不燃,而我們所有人,都得葬身火海了……”
他說道這裏,我心中黯然,有心再潛回去查探一下努爾的生死,然而卻也知道此刻的我,身不由己。
果然,兩人聊了幾句,注意力終于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來,阮将軍一臉獰笑地看着地上的我,冷聲說道:“姓羅的那個老家夥當時從黑魔砂眼皮底下,将小白龍偷走了之後,據說是交到了你的手上——小子,别跟我們打啞謎了,把東西交出來吧?”
這話兒一說出口,彌勒和小觀音都看向了我,面對着衆人的虎視眈眈,我苦笑,攤開雙手說道:“我要是說那東西沒有了,你們信麽?”
阮将軍的那一張肥臉上面肌肉扭曲,惡狠狠地說道:“在把你抽筋扒皮之前,我是不信的。”
彌勒也聳了聳肩,微微笑道:“我也不信。”
不管他們再不信,不過他們千辛萬苦,越境而入所要追尋的東西,确實是已經死掉了,而且爲了治療阮将軍和黑魔砂給努爾留下的傷害,我已經将屍體都拿出來分食了,全部都吞入腹中,一泡屎給拉沒了,哪裏還能交得出來?
見我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阮将軍終于忍耐不住了,手往腰後一抹,弄出了一把尖銳的刀子來。
他的絕學是冷若冰霜的鐵手,然而用來吓人,還是這麽一把雪亮的刀子管用,當他抵到我脖子上面,然後翻動我懷裏的東西之時,我閉上了雙眼,心中哀歎:“唉,我終究還是躲不過啊……”
一陣翻弄,阮将軍将我一堆零碎弄出,扔在地上,并沒有瞧見小白龍的影子,憤然喊道:“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我就把你殺了,拷問你的神魂看看!”
他手上正準備用力,這時小觀音給我求起情來,讓他刀下留人,千萬别殺了我。
小觀音到底心思純良,也沒有什麽國界之分,阮将軍雖然不怎麽在乎這一點兒不管事的小妮子,卻還是有些看重彌勒的感受,揚眉看了那光頭青年一樣,結果對方笑眯眯地擡手,一副請你自便的模樣。
阮将軍心中稍定了,感覺這小子倒也識趣,沒有再理會小觀音的請求,而是緊緊握住刀子,朝着我的脖子這兒猛地捅來。
然而這刀子還在半途,阮将軍一對死魚眼中,卻突然冒出了難以置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