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述說一番,我這是才反應過來,原來跟申重對話的,竟然是打我來金陵就一直看我不怎麽順眼的吳琊吳副局長,不過讓我奇怪的是,這尊大神不是調走了麽,怎麽又出現在這裏來?
而且還是什麽破主任?
我不明所以,不過感覺渾身一陣酸疼,仿佛散架了一般,艱難地睜開眼睛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旁邊好多斷肢碎肉,我的小寶劍甩落一旁,而旁邊不遠處,站着我們組的幾個人,還有吳副局長,以及五個穿着黑色中山裝的男子,冷冷地看着我。瞧見我醒了過來,申重沒有再與吳副局長糾纏,而是招呼老孔和丁三将我給扶起來。
我一身浸透血漿,十分狼狽,還沒有來得及問是怎麽回事,申重便急切地問道:“二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怎麽就躺倒在這裏了?”
我當時也沒有多想,便将與蔣純分開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當我講到在石洞中遇到楊小懶和黃岐的時候,旁邊一直陰着個臉的吳副局長突然出聲說道:“陳二蛋,我提醒你一句,請不要将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據我了解,黃岐在離開江甯分局的時候,跟你個性十分不合,兩人之間經常有沖突吧?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公報私仇?”
我身體雖然虛弱,但骨頭卻堅硬無比,被人這般搶白打斷,眉頭頓時就揚了起來,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冒昧問一句,吳副局長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我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你他娘的又管不到我,我憑什麽跟你掰扯這些?這話兒有些沖了,那地中海懶得理我,而申重則在旁邊給我解釋:“吳主任是省局派來督辦的援兵,現在這件案子算是歸他負責了。”申重一說這話,我心頭頓時一陣疙瘩,想着以吳副局長對我的觀感,這回可能要麻煩了。果然,一等到申重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吳琊主任便闆着臉說道:“有什麽事情,你好好交代,不要編造故事……”
果然,這吳主任一上來就是這一通讓人心火發作的态度,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但是一想起剛才那範供奉的模樣,兩者相互重疊,頓時就寒了臉:“吳主任,我是局裏面的辦事員,而不是你的犯人,也不需要交代什麽,你若是有本事,自己去抓幾個兇手過來,想讓他們怎麽交代,那就怎麽交代吧!”
是人便有一口氣,吳主任既然不待見我,我也沒有必要腆着臉上去給他舔屁股,該發脾氣就發脾氣,我掙紮着轉身要離開,然而吳主任旁邊的兩個冷臉中山裝立刻堵在了我的面前,不讓我走。
吳主任的聲音從我身後悠悠傳來:“你還沒有說明,這個碎成一地的死者,是不是你所殺的呢?”
我猛然扭過頭來,死死盯着吳主任的眼睛說道:“我已經将實情講清楚了,我先是碰到了集雲社的楊小懶,以及我的前同事黃岐,通過他們的交流,我判定這十幾起兇煞案應該跟那個楊小懶有關聯,而後我被發現,倉惶逃離,這個家夥是集雲社的供奉範英傑,想要殺我,反而被我殺了,就是這麽簡單。至于現在,我身受重傷了,能不能去治一下呢,吳主任?”
在那一刻,雖然虛弱無比,但是我表現得如同一頭鬥志昂揚的雄獅一般,吳主任還待再問,旁邊的申重看不下去了,圍上來說盡好話,吳主任這才揮手讓我離開。
因爲需要有人留在這裏來探察現場,所以不可能有多少人陪着我離開,最後還是戴巧姐自告奮勇,将我給架着往山下走。
我任戴巧姐像麻袋一樣将我給拎着,一言不發,緊緊抿着嘴唇,一直走過了兩道山彎,戴巧姐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嘿,你小子不錯啊,我雖然沒有見過血手人屠範英傑,但是他的惡名卻是大名鼎鼎,每一個能夠進集雲社供奉堂的,都是一代兇人,沒想到你單對單,竟然能夠将他給幹掉,而且還這麽慘,搞得我們趕到的時候,還以爲到了屠宰場呢!”
離開了那些家夥的視線,倒也不忙趕路,戴巧姐将我扶到路邊的樹樁前坐下,然後盯着我說道:“二蛋,告訴我,你的魔功已經修行到了什麽境界?”
我沒有理會她的問話,而是問起了我昏迷之後的事情,戴巧姐恨恨剮了我一眼,唠叨着說道:“你啊你,這是在飲鸩止渴,你知道麽?”說完這些,她告訴我,是蔣純聽到了我的示警之後,發射了信号彈,而他們在山下正好遇到了前來問詢的省局吳主任一行,于是就匆匆趕來山上,沒想到在半路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摸到跟前的時候,一地血腥,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有人還吐了,後來一番争論之後,我就醒了過來。
就是這麽簡單,不過我卻曉得他們并沒有跟楊小懶和黃岐給撞到,而且聽吳主任的意思,他竟然對我的話語并不信任,這情形聽起來有些蹊跷,難道那老家夥也跟集雲社有一腿?
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在别人看來,我和黃岐的關系一直都不睦,經過吳主任一引導,說不定還真的有構陷的可能。
這麽一講,我頓時沒有了先前的快意,憂心忡忡,旁邊的戴巧姐瞧見我臉色陰郁,推了我一把道:“吳主任位高權重,深得總局領導的器重,你最好不要得罪他,要不然可有你的好果子吃。你看看丁三、蔣純他們,平時還可以,但是一到這關鍵時刻,連送你下來這事兒都避嫌,這裏面的東西,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我心情郁積,不再說話,在戴巧姐的攙扶下一路下了山來,在老書記家裏沒歇多久,衆人也都返回了來,申重過來,找到了我,再次詢問起此事,對這老領導,我倒也沒有什麽可瞞的,一五一十,都講了清楚。
當我說出自己對于吳主任的懷疑時,申重第一次對我露出了嚴厲的表情來,呵斥道:“二蛋,領導如何做事和決斷,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不能因爲個人情緒,就這麽懷疑自己的上司,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你知道麽?”
申重對我一番教訓,并且再三跟我聲明,讓我這話就埋在肚子裏,以後見誰,都不能這麽說,要不然就算是他,都保不住我。
申重走了之後,這件事情對我的心靈還是蠻震撼的,這并不是因爲申重第一次對我如此嚴厲,而是他試圖給我傳達一件事情,那就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我們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我看到的東西,并不一定是真相。
申重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爲他想要保護我。
沒過多久,換了另外兩個人過來給我做筆錄,這些人是跟着吳主任一起來的,詢問得一闆一眼,倒也沒有什麽刻意爲難我的意思,結束之後,将記錄給我審閱一遍之後,讓我簽字,然後讓我好生休息,不要多想。等到下午的時候,城裏來了車,說我因工受傷,不能再繼續參與案件偵破,于是将我給拉回了市區,送入了軍區醫院裏去。我在醫院養了幾天,傷勢基本恢複,中間就戴巧姐過來看了我一次,告訴我工作組已經被吳主任接手,申重和她都已經被靠邊站了。
不過案件其實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有了先前的那幾個盜墓賊,以後後面的楊小懶等線索,接下來的就是海捕文書了,聽說吳主任正在張羅雞鳴寺、玄奘寺、毗盧寺和大報恩寺的僧人前往瓦浪山,給沉冤水庫之下的那些無辜亡魂做一場法事,超度往生呢。
事已如此,我便也沒有繼續問,因爲我對楊小懶到底還是有着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也沒有親手将她捉拿的興緻。
一枝花得知我傷病入院,那兩天也總帶着小妮過來看我,有着小妮這小美女陪着我玩鬧,心情多少也好了一些,第三天晚上,我正躺在病床上面跟小妮講故事呢,那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笑嘻嘻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二蛋小友,最近日子過得不錯啊,老夫又要來叨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