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猴兒個人不大,但是将金陵于大師贈送給它的法器拿在手中,那棍環注入罡氣,頓時就是一股宛如實質的棍氣噴薄而出,張快沒想到半路殺出這麽一個恐怖的小家夥,一時間竟然被那棍子追着敲打,頓時就有“砰砰”的金鐵之聲,從他的胳膊、手臂上面傳來。
胖妞仿佛不是在和一個人類在戰鬥,而是跟一大坨生鐵。
不過這又如何,這小猴子就像小人書裏面的齊天大聖,一棍在手,簡直就沒有停下過,三兩下,竟然将索命亡魂一般的張快給逼得節節後退。
胖妞如此給力,我怎麽能夠落下太多,當下也是一個翻身爬起,手拿寶劍,朝着這家夥再次撲了上去。我氣勢雖足,但畢竟不如張快,無論是敏捷還是力量,都差得有些遠,隻能夠在旁邊幫襯,反而是胖妞以一己之力,力扛住了張快。
張快的雙眼裏間,有紅芒閃耀,一邊笨拙地抵擋,一邊朝着我沉呼道:“把臨仙遣策給我,給我……”
孫老師如此忌憚對方,必然是有其道理的,倘若真的讓它得到那魔簡,兩相交疊,隻怕這附近就真的是再無甯日了,這般一想,我也隻有咬着牙,拼死向前。
我不給,那張快就變得失望起來,朝着我遺憾地說道:“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本來應該同氣連枝的,然而你這般作态,實在讓我很爲難啊,魔尊,你還是再入輪回吧——恕我無禮了……”
張快講着讓我丈二摸不着頭腦的話語,突然之間,那頭發竟然根根豎起,接着一雙眼睛宛如太陽,爆發出灼熱的光芒來。
當張快爆發的那一刹那,我已經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然而那淺淺的眼皮依舊擋不住這耀眼的光芒,我感覺到眼前一片白茫茫,整個腦海都被一陣光亮照耀,一雙眼睛似乎就要爆炸一般,然而就在此時,我卻能夠感覺到我身前的胖妞突然往前一站,身子微微一抖,一股磅礴的氣息從它那癡肥而短小的軀體中,猛然散發出來。
魔猿莫睜三隻眼,否則天下便無光。
我眼前的整個天際似乎在那一刻重回黑暗,我感覺到胖妞似乎在跟張快鬥成了一團,而耳邊則聽到張快一陣驚詫的喊聲:“天啊,你這個老狐狸,竟然還安排了護法?”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咬牙,強行将淚水模糊的眼睛給睜開來,瞧見胖妞先前的那頭魔猿黑影此刻正附着在了它的身上,一道黑色的光華從它的額頭噴湧而出,灑落在了張快的身上。
先前胖妞對付集雲社的兇徒,這道黑色光華被喚作冥火,能夠将人的神魂燃燒殆盡,然而它的對手卻并非易與之輩,但見張快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朝前一拍,那黑色冥火灑落一半,便仿佛遇到了一處無形的氣牆,再難前行半步。
一擊不成,胖妞一個跟鬥,落在了我身旁,作護衛狀。
這個小家夥也就到我的腿肚子高,然而身上幻化的黑影卻有三米,宛若巨人,而再加上于大師給它精心煉制的地罡棍,簡直就是一頭讓人膽顫的魔猿。
不過它雖兇狠,但是此刻的張快卻并不是人,雙手一收,臉色猙獰地朝我喊道:“把魔簡還給我,他不屬于你!”
我當時也有些吓傻了,沒有回話,而胖妞則撅着屁股,毫不客氣地朝他一聲大吼:“嗷……”
這吼叫是一種挑釁,張快曉得了我的決心,一咬牙,準備在上,突然這時槍聲大作,噼裏啪啦,他中彈了,身子一陣抖,好多血口咕嘟冒出。我和他幾乎是同時朝着槍源瞧去,隻見我們的來路那兒,出現了十幾個黑影子,其中前面五六個,正蹲身在地,毫不猶豫地朝着這兒開槍。
子彈從槍口射出,在夜空中發出了亮黃色的槍焰,看着是那麽的美麗。
張快又中了幾槍,不過他卻似乎并無大礙,隻是沒有再留下來的打算,惡狠狠地打量了一下我,接着腳步一動,便宛如獵豹一樣,雙手雙腳着地,朝着雙包丘的山坳子上面飛奔而走去。
他快得就像一陣風,在夜裏簡直就是一串黑影相連,别說子彈,就連目光都難以捕捉。
跟這樣強大的對手較勁,我已經是傾盡了全力,根本就沒有追逐的餘力,而是和胖妞一起,朝着這一夥新來的人看去。
我首先瞧見了剛才一個人撒腿飛奔而走的小魯,這個家夥實在是太幸運了,并沒有遇到張快的攔截,反而是讓他找到了大部隊,将援兵帶向了這兒來,此刻見我一副防備的模樣,出聲大喊,讓我放輕松。
事實上,當小魯一出現,我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氣喘籲籲,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如同浸透了山西老陳醋,酸得我牙齒都要掉了。
張知青過來扶我,并且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旁邊宛若兇神的胖妞,一雙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般大了。
這一晚上,張知青已經經曆了無數聞所未聞的事情,心髒本來已經無比堅強,然而胖妞這個他自認爲十分熟悉的無害小猴兒,竟然還有這麽牛逼兇厲的一面,這讓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個兒的人生起來。
然而胖妞臉上雖兇,但是對這個老熟人倒也沒有太多的警戒,咧嘴笑了一下,一搖晃身子,背後的黑影便開始朝着它的天靈蓋收了進去——這小家夥,竟然也能收放自如了。
胖妞額頭上面的那隻眼睛也閉了上來,然而張知青還是被胖妞這嗜血的一笑,給吓得腿軟,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邊。
他本來是過來扶我的,結果自己卻倒了下去。
當小魯帶着大部隊趕到跟前來的時候,戴巧姐也從角落處艱難地爬了過來,她胸口中了一掌,那中邪附魔的張快掌力兇悍,但卻用錯了地方,有了緩沖,戴巧姐倒也沒有收到太多的傷害,一陣昏迷過後,又艱難地爬了過來。
瞧見現場一片的狼藉和屍體,還有我們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傷,特别是我,一身濕漉漉,身上濺滿了自己的、别人的鮮血,這情況讓他臉沉似水。
申重關心自己人的安危,但是程老卻更關心自己的科研成果,瞧見這雙包丘之間竟然垮塌除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臉頓時就黑了,左右一看,抓着張知青的胸口,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知青能知道什麽?他這一夜的前半程都在趕路,而後面半程,則是孫老師暴起射擊,然後在無盡地等待之後,原本潛入盜洞中的我**從林子間鑽了出來,接着有打不死的人将兩個同伴咬死……
他不知道,而且整個人的情緒已經陷入了恐懼的邊緣,不過戴巧姐卻曉得一些,講述三兩句之後,開始把問題抛向了我。
從頭到尾,整個事情救我最清楚不過。
因爲我經曆了所有的生死。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這裏來,我看了申重一眼,然後開始講述起進入盜洞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來,這所有的一切,我就打算隐瞞兩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我有可能在育魔池的時候被利蒼附過身;第二件,就是我在溪中清洗身體的時候,被魔簡上面的字給耀花了雙眼。
魔簡上面浮現出來的那個複雜到極緻的符文,我隐隐感覺對我似乎有着很大的好處,也将是一個天大的麻煩,所以我決定隐藏在心中。
然而還沒有等我講到出得那盜洞的時候,旁邊負責警戒的戰士突然朝着遠處一聲厲喝:“是誰?站住!”
我們回過頭去,瞧見有一個佝偻的身影從黑暗處慢慢地走了過來,來人舉起雙手,緩慢靠近,接着手電筒的照耀,我們瞧見那人竟然是消失已久的孫老師。
聽着我的講述,程老的臉一直都沉着的,而當他瞧見孫老師返回,卻露出了一絲笑容,三兩步走上前去,與老友緊緊擁抱。
他們是朋友,鐵杆的交情,自然最是關心對方的情況,瞧見孫老師行走踉跄,立刻慌了神,上前詢問。
孫老師跟程老說了兩句,然後顧不得身上還在流血的傷口,徑直走到了我的面前來,伸出手,一臉寒霜地說道:“現在把東西叫出來吧,立刻,馬上!”
我在講述的過程中,有意省略了魔簡在我手上的事情,而經過孫老師的這一提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曉得此事既然孫老師曉得了,那麽就瞞不住,我也無意占爲己有,于是從懷中将玉簡拿出,遞給了申重。
申重拿在手裏,還沒有仔細打量,程老便從他手中搶了過來,而孫老師也過來,兩人齊力将這玉簡打開。
然而這玩意一展開來,兩人瞧了一眼,臉上卻露出了仿佛見到鬼一樣的表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