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腿肚子直抖,而後面跟過來的羅大**更是吓得“啊”的一聲叫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皺了皺鼻子,感覺濃郁的屍臭裏面又夾雜着新鮮的尿騷,低頭一看,卻是羅大**的褲裆濕了一片。
瞧見了看來,羅大**臉上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牙齒咯咯直響:“二蛋,這到底怎麽回事啊,是誰把這些人都給吊起來了啊?”
他問的這問題,我也想知道,可是我問誰去?盯着那兩具背過身去的屍體,我一個唿哨,胖妞便得了令,一個刺溜,身子便沖到了那吊着屍體的樹下,爬上去,将繩子一擰,那兩具屍體晃晃悠悠地轉過臉來,一雙眼珠子都掉了出來,白慘慘的,不過都不是我們認識的人。瞧見這,我的心中也放下了大半,此行兇險莫測,無論是羅大**的老爹攆山狗,還是我爹,其實生還的可能都不大,然而沒有見到屍體,那希望就仍在。
想到我爹,我便把所有的恐懼都壓回了肚子裏面來,口中暗自默念着“敕身咒”,朝着前方走去。
這“敕身咒”源自于《太上三洞神卷》雷霆、除病、驅疫、保生、救苦、捉鬼、伏魔等合計七百八十餘則咒文之一,能夠讓人的心情快速放松。不過所謂“咒法”,需要言傳身教,這話兒是有道理的,因爲無論是語速、語音還是韻律,都會影響到咒文的通靈,我雖然熟讀《太上三洞神卷》,但是身無氣感,真正能夠領悟精髓的也隻有“赦身”、“火鈴威光”、“消災”、“捉縛”、“絕瘟”以及“會雷”幾種,而且還都需要相應的符箓來配合施行,十分不便。
兩遍赦身咒出口,我心稍安,強忍着那腐爛惡臭,走到那屍體之下,瞧見旁邊有一對巨大的血色腳印,朝着林子深處行去,而在旁邊,則有好多淩亂的腳印。
瞧見這詭異的場面,我曉得事情已經十分不妙,肯定是出了什麽岔子,要不然是不會有這麽出奇的場面發生,我回過頭來,喊羅大**:“大**,我艹,你别蹲在那裏了,快過來,我們過去瞧瞧。”
羅大**沒有移動腳步,連站起來都沒有,而是帶着哭腔喊道:“二蛋,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羅大**萌生去意,然而我卻是反而堅定了一直走下去的心思,回過頭來,抱着羅大**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兄弟,行百裏路半九十,也許我們在往前走一段路,就能夠看到你和我的老爹了。你願意現在就做一個逃兵,回去面對你娘麽?”羅大**想一想他爹纏着頭巾,紮腰帶,背着一杆槍的飒爽英姿,整個人便站了起來,咬着牙說:“行,我們過去看看!”
然而就在這時,從我們的身後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從遠而近,在這種充斥着惡臭和屍體的環境中,聽着是那麽的瘆人。
羅大**的臉都變得跟紙一樣白,猛地扭過頭去,一看,“啊”的一聲叫,渾身直打擺子,接着一聲壓低嗓門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屍體,一直就在這裏?”我擡過頭去,來的是劉領導和馬領導,兩人渾身濕漉漉的,挽着褲管和袖子,一臉嚴肅地望着我們。
我也沒有問他們在溪水裏面到底有沒有淘到金砂,而是站起身來,低聲說道:“四具屍體,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看着腐爛程度,應該有些時日。”
劉領導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說道:“應該是來的第二天晚上,或者第三天清晨死的,老馬,把人放下來,看看是怎麽死的。”兩人之中,以劉領導爲主,馬領導聽了命令,走到樹下,手連續揮了四次,那四具屍體便跌落到了下面的落葉間。他速度極快,但是我卻能夠聽到有銳物的破空聲,心中奇怪:“這勘測隊的領導,怎麽還有這耍弄飛刀的身手?”
我心中疑惑,不過爲了避免麻煩,也沒有多說,而是走到近前,瞧見馬領導在那裏嘀咕道:“媽的,小午、阿龍、偉傑、小七……死得真慘,早知道就不帶你們出來了!”
他的話語冷冷,心中幾乎要滴血了,然而劉領導卻好似沒有聽到,而是從随身的包中掏出了一對塑膠手套來戴上,又有一把黃色小刀,開始翻檢屍體。
這屍體各自在樹上十來天,風吹雨淋,這山裏面又悶又潮,早已腐爛,小刀輕輕剖開那發脹的皮膚,立刻有一股子的屍氣噴出來,我和羅大**都受不了,站得遠遠,然而劉領導和馬領導卻是絲毫不受影響,一絲不苟。當時現場的氣氛簡直是凝重極了,别說羅大**,我都有一種當即逃離的想法,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劉領導在對馬領導低聲說道:“是中了屍毒死的,瞧這布置來看,是茅山養鬼術啊——你看他們幾個腰間以下,大腿以上的皮膚,都是被剝走了……”
他說得玄乎,我的心卻不斷地往下掉——這勘測隊的領導,怎麽還懂解剖屍體?而且還能夠把這些說得頭頭是道,好似真的一般?
莫非,他們跟那青衣老道是同行,也懂那些詭異的奇門法術?
若真的是如此,我先前在他們面前的吹噓,可不就是魯班門前耍大斧了麽?
我的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時間沒了主意,而這個時候,那個劉領導突然擡起頭來,臉上還有幾滴黃色的屍漿,沖我笑道:“二蛋,你說你學過一些道術,來幫我們參謀一下,弄成這麽一個場面來,到底是什麽目的?”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一點也不敢虛瞞,擺手推脫道:“兩位見笑了,我隻是個鄉野小孩兒而已,就讀過幾天經書,也用不到實際的地方來,你們說,我們聽就是了。”那劉領導看了我一眼,仿佛看穿了我一般,也不再說,而是跟馬領導商量幾句,接着站起來,将手套上面的屍漿擦幹淨,然後朝我們招呼道:“事情大概清楚了,他們撞到了不該招惹的東西,又沒有拜好碼頭,所以殒了命。跟我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瞧見這極度恐怖的場面,劉領導居然沒有一點兒緊張的表情,而是帶着馬領導,沿着那血腳印,朝着前方走。
我和羅大**對視一眼,趕忙跟在後面,不過前面這兩人也不知道怎麽的,走得飛快,一轉眼就快沒有影子了,我們隻有甩開膀子在後面跑,跑了一盞茶的功夫,我還在招呼胖妞,餘光突然瞧見前面的羅大**身子“嗖”的一下就不見了,吓得半死,而後便是腳下一空,整個人就往着下方摔去。如此一落下去,頓時就摔得我鼻青臉腫,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摸到了我的脖子上來。
旁邊的羅大**則大聲地哭:“哎喲,你爺爺的,别摸我褲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