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嚴重。”高凡卻收起了此前聊天時的輕松表情,嚴肅地說道,“我在美國的時候,遇到了兩個奇怪的人。”
接下來,他便把自己遇到蓬萊爾和艾麗娅二人的事情向鄭立農介紹了一遍。他沒法說自己其實是先認出蓬萊爾正是幾十年後的某個人,才意識到這二人身份不簡單,隻說是在接觸的過程中感覺到了對方的不正常。
聽高凡說起的竟是這樣一件事,鄭立農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思考了一下,問道:“你擔心他們是帶有特殊使命的,但你并不是國内重要部門的官員,他們有什麽必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呢?”
關于這個問題,高凡其實是有答案的,這個答案同樣來自于幾十年後。他說道:“這些天,我也在思考這件事。他們和我接觸的時間,差不多就是哈奇集團同意向滄化科貿提供貸款的時間,或者說,是哈奇集團認可我的能力,認爲我具有投資潛力的時間。”
“你是說,美國的秘密部門會對所有具有潛力的中國年輕人下手?”鄭立農問。
“正是。”高凡說,“我猜測,他們的想法是廣撒網,隻要是有潛力的人,他們都會接觸,投一些餌料,至于對方是不是會咬餌,他們并不在乎。
“這種事情,對于他們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成本。而隻要十個人裏面能夠有一個人成功,甚至一百個人裏能夠有一個成功,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巨大的收獲。”
“你的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鄭立農說,他想了一會,又問道:“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是想讓我去提醒有關部門,還是有其他的想法?”
高凡說:“如果鄭部長能夠把這個情況通報給有關部門,讓他們對類似的事情多一些警惕,自然是最好的。
“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是把鄭部長當成組織的代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是必須在第一時間向組織報告的。”
“你有這個敏感,非常好。”鄭立農欣慰地點點頭,“這件事,我會替你轉告有關部門,讓他們那邊安排人來向你了解詳細情況。”
高凡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蓬萊爾和艾麗娅是美國特殊部門的人物,高凡與他們接觸這件事,對于高凡來說,就是一個隐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有人拿着這件事來作爲高凡的一個把柄。
高凡說把鄭立農看成組織的代表,把這件事告訴鄭立農,相當于向組織報備了此事,未來再有人因此發難,組織就可以替他正名。
這種事情,很多比高凡年齡大得多,職位也高得多的官員,都意識不到。高凡小小年紀就能夠把事情做得這樣周到,實屬難得了。
正說到此,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高凡向鄭立農遞了一個眼神,起身去開門,看到從走廊上走過來的正是吳哲夫,後面還跟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應當是食堂的服務員。
二人手裏各端着兩個飯盒,飯盒裏透出一股餃子的香氣。
有吳哲夫在場,鄭立農和高凡自然不會再說有關蓬萊爾的事情,而是聊起了一些國内的時事。鄭立農沒把高凡當成小孩子,有些問題還非常認真地征求高凡的意見。
吃過飯,高凡謝絕了鄭立農要派車送他回學校的好意,告辭離開。
高凡轉了兩趟公交車回到北大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宿舍裏的同學都已經從圖書館回來,見到高凡,都頗感驚訝與歡喜。
高凡給衆人分發了從美國帶回來的紀念品,自然又引發了一通大驚小怪。
這一夜,449宿舍的卧談會一直開到淩晨兩點,衆人實在是惦着第二天早上還有課,這才不敢繼續聊下去。不過,大家都停口之後,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的也有好幾位了。
次日一早,同學們都匆匆忙忙地去食堂吃飯,然後去教室上課。高凡睡了個懶覺,到九點多鍾才晃晃悠悠地來到化學系教務辦公室。
“鄭姐姐,您好。”
見到坐在辦公桌前埋頭工作的系教務秘書鄭秀華,高凡笑嘻嘻地問候道。其實鄭秀華的歲數比高逸平還大幾歲,學生們在背後都是管她叫鄭奶奶的。
“嗯?”鄭秀華擡起頭來,略有些懵,待看清楚站在面前的學生是誰,這才佯嗔着罵道,“是你啊,高凡,沒大沒小!”
“哪有嘛,鄭姐姐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20歲。”高凡口花花地恭維着老太太,他知道鄭秀華就喜歡這套。
“你怎麽回來了?不會是突然想起你還有一本北大的學生證吧?”鄭秀華假意繃着臉,對高凡問道。
“哪能啊,我一刻也沒忘記我還是化學系的學生呢。”高凡表着忠心,“我剛從美國回來,昨天去化工部向鄭部長彙報了一下工作,今天就到系裏來聆聽鄭老師的訓示了。”
“你把鄭部長都搬出來了,我哪還敢訓示你。”鄭秀華說,“不錯啊,高凡,你都跑到美國去了,是鄭部長安排你跟哪個代表團去美國考察的嗎?”
高凡于是便把哈奇集團之類的事情向鄭秀華介紹了一遍。鄭秀華聽罷,點點頭說道:“海老師上次從你們茂林回來,說了你在那邊做的事情,系裏的幾位領導對你做的工作評價還是很高的。
“海老師說,你搞的項目都是化工項目,你的基礎很紮實,水平不亞于咱們系的研究生。”
“系裏不會是想讓我直接讀研究生吧?”高凡問道。
“你想得美。”鄭秀華斥道,“滕主任說了,你水平再高,也得按部就班地學習。你要繼續申請免修也可以,但每學期還是得回來參加免修考試,考試不合格,就得老老實實回課堂去上課。”
“遵命!”高凡答應得很幹脆。
系裏能夠容忍他整個學期不上課,已經是很難得了。讓他每學期回來參加免修考試,也是規章制度要求,他不能太得寸進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