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帝國風雲錄之人物傳記
作者:血色珊瑚蟲
諸生傳六
江南書生(6)
“射雕術!”李玮聞言也大驚。神色複雜的看着從遠處飛馬跑來的劉冥。
提起這射雕術和射雕者,在大漢朝曾經是家喻戶曉。傳聞極北之地有大雕,身形巨大,翅展可達丈餘,重數百斤,能撲殺牛羊,攜之飛行,深爲北地牧人所苦。爲了射殺大雕,在北海附近的匈奴部落中,便應運而生了一種極爲特殊的職業——射雕者。這種射手往往力氣極大,可開2石強弓,射術更是了得,傳說能在于百步之外射雕雙眼(大雕翎羽極堅,飛行之時,尋常弓箭往往射之不能入,隻有眼是它的空門),以此聞名。後匈奴崛起,聞名海内的冒頓單于在征戰四方之時也征召射雕者入伍,從此活躍在平滅東胡,南下大漢,白登圍困高租等幾次戰争中。孝景帝時候,曾有三名射雕者獨力射殺數十名大漢鐵騎,皆爲入眼貫腦而斃。後來其中一名被尾追而至的飛将軍李廣活捉,這段傳奇被記錄在太史公的巨作《史記》之中,匈奴射雕者之名一時名噪天下。
武帝數次北伐後,匈奴漸漸沒落,後分爲南北二部,互相攻殺,射雕術也随之沒落,慢慢不爲人所知,到了大漢中興東遷後,北部匈奴被大漢近一步驅趕,隻得往極西流浪;而南匈奴更南下與漢人雜居,開始半耕半牧,射雕術也日見凋零。射雕者極難調教,往往要自幼練習,拉破幾十張強弓,射殺數百野獸才能小成,所以慢慢就成了傳說中才有的技藝。
隻見劉冥來到近前,抛了弓箭。滾落下馬,拜倒道:“草民劉冥,見過大人,草民确實是匈奴人,祖居并州雁門,欲往洛陽投軍,卻并不是什麽王族,剛才那幾箭也隻是尋常箭術,與我族傳說的的射雕術相差甚遠。”
朱俊撚須微笑,不置可否,轉頭對圍攏來的家将說:“大夥三人一組,散開了去勘察那野牛群的動向,無我号令,不要入這裏百步之内,仲淵留下。”
衆人依令散開,朱俊見李玮一個勁的對劉冥使眼色,心中便已經猜到了七分。望着劉冥說:“若是尋常人,也就被你瞞過了,卻瞞不得我。我曾與皇甫車騎交好,聽他談及少時之事,他出身西涼,其父也是名将,極好弓術,曾禮聘匈奴射手入府教導子弟騎射,便曾問過射雕者與射雕術之事,據那射手所說,射雕術所耗過大,故此在民間已無流傳,隻在匈奴王族内代代相傳而已。”說到此處,他一指地上的牛屍,“劉壯士能在百步之外箭箭中牛雙眼,這種技藝若不是射雕術,那倒要怪我孤陋寡聞了。我知道你與仲淵必定相識,若真有難言之隐不方便講,也不會逼問于你。承蒙剛才相救之情,如果有朱某之力能效勞的地方,必不推脫。”
劉冥聽了十分感動,起身一禮:“我也不願欺瞞長者,我匈奴名叫鐵勒螟翹兒,是匈奴右賢王之侄,射雕術正是我支一脈單傳。”說完劉冥便把自己如何仰慕大漢文化,如何到太學求學,如何被尹思點化,又如何與三人定計與朱俊相見之事前後托盤而出。“剛才之事隻是恰逢其會,如今既然謀劃已被朱大人識破,就此兩廂抵消,我也不敢厚顔再叫朱大人引薦。”
朱俊聞言大笑,下馬拍了拍劉冥肩膀:“潛思看來是把我當成那些腐儒一般了。不要說你救我一行在先,隻沖你的刻苦求學之心,足見我道不孤,朱某也斷不能置身事外。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你既然與仲淵,仲志兄弟相稱,若不嫌棄,也叫朱某人一聲老師便是。”
劉冥喜出望外,連忙行拜師之禮。三人席地談笑一番,不久探察牛群的家将,和其他仆從門人紛紛到來,收拾了滿地野牛,衆人滿載而歸。從此劉冥便在朱府住下,由朱俊親自傳經,唐雲李玮在一旁協助,進境頗大。
九月底,曆時大半年的西涼之戰終于無疾而終,十月初,皇甫嵩帶領北軍回到洛陽,面見皇帝。張讓,趙忠果然如謝明先前所言,乘機發難,糾集一幫親信彈劾皇甫嵩連戰無功,所費甚多。皇帝勃然大怒,認爲皇甫嵩年老無用,沒收了他的左車騎将軍印绶,削戶六千,改封都鄉侯,二千戶(皇甫嵩原來是槐裏侯,食槐裏﹑美陽兩縣,合八千戶)。可憐爲大漢立下赫赫戰功,算無遺策,被百姓稱頌爲“天下大亂兮市爲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複安居。”的皇甫嵩,竟然在未嘗一敗的情況下被莫名其妙的去官貶黜。
從此之後,朝中忠良人人自危,或是明哲保身,或是投靠大将軍何進門下,大漢朝政于是日見混暗,而閹人一黨就更加肆無忌憚。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河北黃巾餘孽以張角之徒張牛角爲首,糾集十幾萬人,于幾個月間席卷冀州,當地郡國兵猝不及防,各自爲戰,被張牛角各個擊破。不久,更傳來冀州牧郭典在孤鴻嶺被張牛角斬首的消息,朝野震驚,朝堂上開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争論,一方認爲應該快速調動北軍過河鎮壓,乘賊兵集中在冀州之時,迅速剿滅;另一方認爲北軍剛從西涼戰場返回,十分疲勞,應當略作休整,暫時觀望。雙方日日在朝堂上争論不休,開始時候還據理力争,到後來就轉變成了互相攻擊的罵戰。皇上被吵的頭疼,幹脆取平衡之策,一邊着幽州邊軍南下救援,一邊要北軍加快休整,随時準備出擊。
朝堂之上的決策和河北越來越嚴峻的形勢很快影響到了普通洛陽民衆的生活。北軍此次赴西涼平叛損失不小,回到洛陽北郊駐地後便立即開始征招新兵。一時間洛陽的清白人家子弟紛紛投軍,城西的軍械作坊的火焰也整夜不熄,整個都市一夜之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争機器。坊間到處充斥着河北戰事的消息,有真有假,多半是人雲亦雲,有些更是被誇張到可笑的地步。
洛陽城北,錢塘侯府。
尹思風風火火的闖進李玮的寝室,把正在一張河北地圖前沉思的李玮和謝明吓了一跳。
“仲志,你做啥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
“仲淵,啊,斂之兄也在。你。。。。。。你們不知道,大斧說男兒。。。當持長戈保家衛國,于是便去北軍投軍了。”尹思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那不錯啊,他老是不肯專心于經書,武藝又好,從軍不是正合他意?”
“問題就出在這裏,” 尹思終于回過氣來,“要入北軍,先要考弓馬之術,否則隻能入一般的步軍部曲,而不能入騎兵。大斧武藝高強,眼界自然很高,而他偏偏不太會射箭。但今天也太邪門了,他射出十箭倒有九箭脫靶,最後一箭還差點把旁邊的校點官給射了,人家當然不肯招他。你也知道大斧的脾氣,當場就和那群人翻了臉,說他們以前打架輸給自己所以故意刁難,在弓箭上做了手腳公報私仇,于是就動起手來了。”
“啊?!”李玮和謝明想不到陳好竟然如此大膽,大漢最重軍規,若是戰時,沖撞軍營可是死罪,急忙追問道:“那後來呢?”
“那群北軍拳腳功夫比大斧差遠了,馬上被打倒一片,後來北軍就掏了家夥,不料被大斧奪了一面軍旗,把當場的幾十人全部打的站不起來,還好沒出了人命。”尹思心有餘忌的說,“人家北軍豈是浪得虛名的,能容你一個人撒野?後來騎都尉徐榮到場,帶幾個親衛一齊動手,幾合便把大斧捆了,現在正關在平縣大營中呢。仲淵,快想辦法救他。”
李玮忙安慰尹思:“你先别急,去找潛思了沒有?”劉冥自北軍班師後,得朱俊推薦,順利進入北軍的長水宣曲胡騎營。由于朱俊面子大,再加上劉冥本身騎射功夫出衆,是以一從軍就當上了都伯。
“恩,一知道大斧出事,文龍大哥就去找潛思了。不過他剛入北軍,人頭又不熟,地位又不高,又能出的了多大力氣呢?”尹思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看來隻有一個辦法,我馬上去見老師。”李玮說着對謝明一拱手,“斂之兄,此事。。。。。。”
謝明擺手止住下文“哈哈,仲淵不消多說,自家兄弟的事我自然責無旁貸,我和洛陽幾戶豪門關系都不錯,這便去走動打探一下。”說完便告辭離去。
李玮忙拉了尹思去見朱俊,朱俊聽了也直搖頭:“益謙這孩子真是糊塗,此事輕則杖責,如果那校尉鐵面無私,就是判個流放三千裏也是可能的。”
李玮連忙跪下,“老師,學生到洛陽第一天就被大斧救了,其後也多得他的關照,互相視如兄弟一般。他本是個慷慨豪俠之人,雖不拘小節,卻也并不鹵莽,怎麽會随便做出擾亂軍營之事?此事定另有蹊跷,還請老師加以援手,還大斧一個清白。”
“罷了,這孩子平日裏風評确實不錯,我就走一趟吧,看看北軍的老夥計們給不給我這個面子。”朱俊長歎一聲,擺了擺手,“仲淵與我同去,仲志留在府中,若文龍回來,也叫他不要亂跑,這事情不是你等可以解決的。”尹思雖然心急火燎,但也隻能答應了。
兩人正要要走出朱府大門,忽然從門外走來一人,隻見此人身高八尺,相貌英偉,不到三十歲年紀,面白無須,見了朱俊,納頭便拜“老師,一年不見,想煞學生了。”
朱俊見了那人立刻大喜:“怎麽是你,什麽時候到洛陽的?仲淵,快來拜見師兄。”李玮正要上前行禮,卻發現這個人自己竟也認識,而且頗有淵源,一段塵封已久的感情也就此湧上心頭。
此時,洛陽東北的一處酒樓二樓雅座。
“哦?就這樣?那個陳大斧就被徐榮捉了?”狂風客何風端着酒杯,大馬金刀的獨自坐在酒桌旁,聽着手下說着陳好被捉的經過。
“是,”那個手下赫然就是久違了的疤面虎,此時正笑得得意非凡,如同一隻大花貓一般“那個陳好如此嚣張,上次竟然敢當街和老大動手。可這次就算他武功再高,也非要吃點苦頭了。”
“我說阿虎,自從我到了洛陽,你跟了我有三年多了吧。”何風晃動着手裏的酒杯,看着杯中來自西域的葡萄酒那妖豔的顔色,似乎未飲先醉。
“是啊,老大,有四年了,多虧您的提攜才有我的今天。”疤面虎讨好的說
“四年?這麽快?倒不覺得啊。”何風笑了笑,終于把目光從杯中物移到眼前的手下身上,
“我覺得陳大斧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最近你的膽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