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組建軍車營的事很快定了下來。
根據尹思的測算,整個軍車營有各類車具将近一千兩百輛,操作一部連弩車至少需要五到八人,這樣軍車營就需要五千到八千士兵。李弘說,八千人肯定不可能,隻能給五千人。他和鮮于輔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把步軍三營的每營士兵人數調整爲五千人,這樣每營多出的士兵正好可以湊足五千人。
都尉張郃統領軍車營,尹思爲張郃的行軍司馬,别部司馬張蕭和軍司馬丁波爲軍車營的兩部統領。
李弘随即命令苌弓、陳踐兩人到鮮于輔軍中任職,遷升雷重爲假司馬,三人各領一部,填補張郃等人走後留下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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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内,鮮于輔、徐榮、麴義、閻柔、鄭信、左彥、衛政、李玮和唐雲圍坐一起,談論即将到來的太原戰局,李弘坐在一邊,面帶笑意,一言不發。
“大人,什麽事這麽高興,也對我們說說。”麴義笑道。
“嗯,是有件高興事想對你們說。”李弘故作神秘地說道,“一件天大的好事。”
“什麽事,快說,快說。”李玮趕忙催促道。
“這件事,仲淵立了大功,理應重賞。”
“我。”李玮驚訝地指着自己道,“我立了什麽大功?我怎麽不知道?”
“我們現在有二十七億錢,你們相信嗎?”李弘笑道。
大帳内的衆人一愣,接着鮮于輔等人明白過來,頓時興奮的大笑起來。
李玮和唐雲面面相觑,暗暗心驚,李弘有這麽多巨資,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但兩人同時也被李弘的信任感動了。這種事,不是自己的親信,李弘是絕對不會說的。兩人心裏霎時湧起一股可以爲李弘而死的感覺。
李玮激動地說道:“感謝大人對我和文龍的信任。”
唐雲也激動地不知說什麽好,最後說了一句他認爲是最愚蠢的話,“大人哪來的這麽多錢?”
“這錢是我們在西涼肅貪的時候截留下來的。”左彥笑道,“當時我們想,我們即使不留一點,也沒人相信,就是陛下都不會相信,所以我們就留了十億錢。至于怎麽變成二十七億錢,那就是仲淵的功勞了。”
李玮和唐雲恍然大悟。
唐雲接着就很不滿地說道:“大人留得太少了,應該多留一點。”
“夠多了。”鄭信笑道,“贓物裏大部分都是房屋田地,我們沒辦法留,那太惹眼了,所以都送給了陛下。”接着他對李玮說道,“仲淵,你和大人到洛陽之前,曾經告訴老伯如何以錢生錢,我們就是按你的辦法把十億錢變成二十七億錢的,所以說,你的功勞最大。”
李玮随即想了起來,得意地說道:“哦,這麽說,還真有我的功勞。”
“這次多虧了雲天的兩位兄長,讓我們發了一次大财。”李弘拍拍麴義的肩膀,說道,“這筆錢來的及時啊,有了這筆錢,我就非常有信心在短期内解決并州的黃巾之亂了。”
“打仗有朝廷掏錢,哪裏需要我們掏錢?”李玮急忙說道,“這筆錢,應該留着做其他的事,而且,大人用這筆錢打仗,也會招惹無妄之災,自找麻煩。”
“這事現在不說,到時候,你們就知道這筆錢非花不可了。”李弘笑道,“我當心這錢不夠用,所以想問問大家,你們還有什麽生财之道啊?”
“二十七億錢還不夠用?”唐雲張口結舌,瞪大眼睛說道,“大人,你想幹什麽?”
李弘看看大家疑惑不解的神情,手指衆人問道:“你們不會有人想把這錢分了吧?”
衆人哄堂一笑。
“大人,我們就是有這個心,也不敢說啊。”麴義大笑道,“但是,既然我們有這麽多錢了,是不是夥飯可以改善一下?”
“你們想都不要想。”李弘嚴肅地說道,“你們誰要是不和士兵一起吃飯,獨自吃好的,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好了,不要說許多了,大家想想怎麽能多掙錢。”
“大人,這事我們不懂,你還是找仲淵和文龍商量吧。”閻柔陪着笑臉說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們就先走了。”
李弘看了他和麴義一眼,十分懷疑地問道:“你們是不是和胡子、無畏他們約好了去軍市喝酒?”
麴義立即轉臉望向鄭信。
鄭信吓了一跳,急忙呼冤道:“雲天,你不要拿眼睛瞪着我,我的斥候哪敢盯着你們幾位大人。”
“你小子,現在越來越壞,鬼鬼祟祟的,走,我們審審你去。”閻柔一把捏住鄭信的脖子,和麴義兩人連拉帶拽把鄭信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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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淵,文龍,兩位大人可有什麽主意啊?”李弘問道,“能賺錢就行?”
李玮笑道:“大人不要着急,賺錢的機會眼前就有,而且還可以大賺特賺。”
“哦。”李弘和帳内衆人互相看看,驚喜地問道,“眼前就有?眼前有什麽賺錢的機會,你說說。”
“軍市。”李玮指着帳外說道,“賺錢的機會就在軍市啊。”
“諸位大人,你們想想,這大營裏有七萬士兵,十萬民夫,這十七萬人的手上現在都有錢,如果我們讓他們每人每月在軍市裏花費十個錢,軍市裏每月就有一百七十萬錢的收入,而我們從中至少可以賺到三十萬到四十萬錢,幾個月下來,可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尤其那幾萬胡人,他們不知道自己将來的命運是什麽,将來他們即使沒有死在戰場上還能回到草原,但他們拿着我大漢國的錢也沒有用,所以我發現他們拿到軍饷後,隻要有時間就跑到軍市裏胡亂花錢。大人每月給他們五百錢,五萬人就有兩千五百萬錢,如果他們都能花費在軍市裏,我們每月就能賺幾百萬錢。”
李弘和鮮于輔、徐榮等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現在士兵們在軍市裏除了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外,大部分錢都化在猥玩營妓,聚賭飲酒上,而我們借以謀利的手段也就是租稅,但這些租稅所獲甚少,大部分錢其實都讓軍市裏的商販賺去了。”
“邊郡的商販,幾乎都集中在各地的軍市附近做買賣賺錢。我在翼城的時候,聽說有些商販就靠在軍市裏做些酒菜生意,幾年下來都可以賺幾十萬錢,所以這軍市裏還是可以大把大把撈錢的。”
“你看我們這次十幾萬人駐紮在長城要塞,要塞軍市裏的商販肯定賺發了,但我們呢?隻有出,沒有進,一個錢都沒撈到。”
衆人連連點頭,大爲贊同。
“仲淵,那我們用什麽辦法才能把這些錢賺回來呢?”李弘問道。
“那就要問文龍了。”李玮指着唐雲笑道,“文龍家是益州江洲的豪富,世代經商,他對貨殖之道非常熟悉,深谙其中的訣竅,怎麽把錢賺回來,隻有問他,我實在不懂營商之事。”
“文龍,你可有辦法?”李弘急忙問道。
唐雲信心十足地拱手說道:“大人放心,仲淵既然出了這麽好的主意,下官一定不負大人的厚望,定把這錢一個不少的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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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聽完唐雲介紹的幾種生财辦法,沉吟許久,說道:“邊郡百姓很苦,許多時候都需要當地府衙的赈濟,而當地府衙的部分賦稅又是出自商販之手,所以,文龍啊,你不要隻圖我們自己賺錢,壞了那些商販的财路。該給他們賺的,還是讓他們去賺。大家都能賺到錢,來軍市營商的人才多;來軍市營商的人多了,軍令(軍市的管理官員)收的租稅才多嘛。如果買賣都讓我們自己做了,各地商販無利可圖紛紛棄市而去,一來影響大軍的聲名,二來我們也少了豐富的貨源,第三嘛,就是消息也要閉塞許多。”
唐雲連連颔首,若有所思。
“軍市裏的那些商販要生活,要開支,腦子裏想的就是如何賺更多的錢。文龍,如果你既能賺到他們的錢,又能讓他們在軍市裏收獲頗豐,那才是你的本事,也是我們能持續生财的穩妥辦法,你說呢?”
“大人高明。”唐雲欽佩地說道,“大人的一番話,讓下官豁然開朗,下官沒有大人看的那麽遠,出的也都是些貪圖蠅頭小利的主意。下官要好好想想,再向大人回複。”
李弘笑着說道:“我隻不過就事論事而已,談不上看的遠,你不要混亂奉承。另外還有一件事你要切切注意,軍市裏的營妓大都身世悲慘,許多人都是因爲受到牽連才被發配到軍市裏做營妓,甚至還有一部分人是冤屈緻罪,所以你不要爲了錢,什麽事都幹。如果有人願意娶她們回家,隻要她們自己同意,軍令就要一律放行,不允許從中作梗。”
“那要是刑罰時間未滿呢?”唐雲問道,“大漢律隻允許她們刑滿後返回原籍,并沒有大人的這種嫁娶之說。”
李弘笑而不語。
左彥湊到唐雲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唐雲恍然大悟,随即笑道:“這種事還是大人說了算吧,我和軍令兩人隻管呈報,不管放行。”
左彥說道:“此事大人也就在這裏說說,你心裏有數就行。将來國家安定,戰火平息,這些胡人将士總要妥善安排,總不能讓他們再回大漠去,所以這成家立業是一件大事。如果這事你能辦好,對大漢國邊郡的穩定可是大功一件啊。”
唐雲摸摸下巴,看了李弘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那營妓是不是越多越好?”
“這幾年,我們四下征伐,居無定所,還是随遇而安吧。”李弘笑道,“這是将來的事,目前你還是幫助大軍賺錢,其它的事知道就行。”
“但是沒有固定的大營,何來軍市?”唐雲不解地問道,“沒有軍市,這麽多話不就白說了?”
“到太原郡以後,我們大概要待很長一段時間。”李弘說道,“打下晉陽後,我們在晉陽大營駐紮,那裏就有軍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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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裏一時無人說話,大家都在想李弘這句話的意思。
李玮忍不住問道:“大人,難道你想招撫黃巾賊?”
“對。”李弘環視衆人一眼,緩緩說道,“雖然我們還沒到太原郡,但這仗怎麽打,我還是想先對你們說說,希望你們都能理解我的意圖,做起事來不至于茫然無措。”
“無論是太原郡還是上黨郡,地形複雜,大山衆多,我們的騎兵很難發揮什麽作用。你們不要指望我會象鮮卑人一樣,用騎兵攻城,這種事我是絕對不會幹的。”
“鮮卑人用騎兵攻城,純屬無奈之舉,他們本來就是馬背上長大的,對他們來說,沒有騎兵步兵之分,無論是草原作戰還是攻打城池,都是那幫人打仗。但對我來說,就不一樣了,我大漢國國勢日衰,邊郡人口越來越少,擅長騎射的士兵很難招募,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軍,基本上就是奢望。我現在手上這點騎兵都是胡人,将來我還指望他們戍守邊關,我可不願意拿出來攻城。”
“我們有兩萬步兵,如果輔以鐵騎,在一段時間内擊敗張燕的黃巾軍,的确有勝算,但問題是,他們打輸了就逃上太行山,等我們一撤軍,他們又下山爲患,這種局面要持續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張角死了,出來了張牛角;張牛角死了,又出來個張燕;現在我們即使把張燕打死了,誰說不會出現另外一個黃巾首領?”
“每一次平叛,都要讓更多的人流離失所,都要讓更多的人死于饑餓,都要讓我大漢國傷痕累累,奄奄一息,難道我們非要打,非要殺,非要把大漢國連同黃巾軍一起葬送嗎?”
“大人,你的意思我們能理解,但你不能不考慮陛下和朝廷的意思。”李玮擔心地說道,“西涼招撫因你而起,但最後的結果一團糟,最後還是翼城一戰決定了勝負,所以,這招撫黃巾賊的難度……”
李弘手撫長發,說道:“難度肯定大,但隻有我們上下同心,應該能辦到。現在的事情,我們不能都聽陛下和朝廷的,我們要爲大漢國的将來考慮,要爲跟随黃巾軍的上百萬流民考慮,更重要的是爲我們自己,爲我們的士兵考慮。”
李弘笑容漸斂,慨然歎道:“我們在瘿陶大戰中,損失慘重,钜鹿郡的馮翊大人,軍司馬郦寒,伏強,還有許多兄弟,都戰死了。黃巾軍呢?他們的大首領張牛角戰死了,十幾萬士兵戰死了。冀州幽州的流民呢?幾個月的戰禍,至少死了幾十萬人。但最後的結果是什麽?黃巾軍的大旗還在舉着,而我們的兄弟卻已經成了灰,散落各地的流民還在不斷地死去。這時候,陛下和朝廷裏的那幫官僚在幹什麽?他們除了慶賀平叛勝利之外,他們還幹了什麽?他們想過多少解決流民的問題?流民不解決,黃巾軍又怎能解決?”
“如果我們不把流落在太行山上的百萬流民安置好,就根本不能平定黃巾軍的叛亂,不要說今年不行,就是幾年之後都不行。山上有那麽多人,而山下各地的流民還在不斷地湧向山上。諸位請想一想,我們要殺到什麽時候才能殺完?”
“如果我們事事都指望陛下和朝廷,這仗就打不完,總有一天,我們大家都要死在戰場上,誰都活不了。”
“所以我決意招撫,那筆錢也是爲了安置流民用的。你們都知道,大司農府已經被連番大戰掏空了,朝廷能不能給我們提供軍資目前我們還不知道,因此,這個錢,隻有我們自己出,反正這也是大漢國的錢,是大漢國百姓的血汗。”
“大人,早知道這樣,在西涼肅貪的時候就應該留下幾十億錢。”唐雲不滿地嘟囔道。
“我哪知道我能活到現在?”李弘苦笑道,“對我來說,性命是一件朝夕不保的東西,我随時都有可能死在戰場上,所以我很少考慮這些頭痛的事,但這次不行,這次我必須趁着自己還活着的時候,和張燕做個徹底的了斷。”
“大人的意思是想通過招撫黃巾軍來解決太行山上的百萬流民,那麽,大人心裏有具體的辦法嗎?”李玮問道。
李弘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沒有,我一點頭緒都沒有,這件事牽涉到黃巾軍,牽涉到并州府,牽涉到朝廷,更涉及到大漢律,官制,土地,人口,賦稅,方方面面,最後所有的事情都還要陛下點頭,其中的複雜程度,我們無從預料,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尤其是現在,我連怎樣讓張燕同意受撫我都不知道。是打痛他呢還是主動找他談?打痛他,他可能掉頭跑回太行山;找他談,他也許以爲我打不過他,反而處處刁難。另外就是陛下那裏,我如果不打,陛下會怎麽想呢?我如果提出招撫之議,陛下會不會答應呢?”
大帳内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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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問題,是大漢朝這幾十年來一個無法解決的頑疾,也是滋生叛亂的根本原因。”李玮沉思良久,對帳内衆人說道,“大人的想法雖然非常好,但真正要解決這個問題,恐怕非大人想象的那麽簡單,更不是用幾十億錢就可以做到的。如果用錢就可以解決流民問題,大漢國早就沒有流民了,當然也就沒有現在的叛亂和戰禍了。”
李弘點點頭,說道:“仲淵說得對,我也知道很難,幾乎不太可能,所以我才把自己的想法現在就告訴大家,其目的就是爲了大家能夠齊心協力,有勁往一處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暫時解決的辦法。你們要知道,現在即使隻解決太行山一部分流民,也能解決大問題啊。”
“我在洛陽的時候,和陛下,和劉虞大人,皇甫嵩大人都說起過流民問題,但陛下和諸位大臣一籌莫展,都沒有提出過什麽好辦法。我至今沒有想明白,我堂堂大漢國,爲什麽就不能解決流民問題?難道,它真的就無法根治嗎?”
“諸位誰能告訴我,造成這流民問題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麽?”
衆人互相看看,都搖搖頭,隻有李玮在一旁欲言又止。
“仲淵,你說說。”李弘指着他說道,“你對王符先生的《潛夫論》很有見解,是不是知道其中的症結所在?”
李玮拱手說道:“大人,朝廷大員不是不知道流民問題的症結所在,而是這個症結問題關系到他們自己的财富,所以誰都不願意說,誰也不能說,更不要說去解決了。”
“我大漢國的先祖高皇帝和他的臣僚們都是窮苦出身,過去都是賤民或者小吏,知道百姓窮苦的原因,所以他們打下江山後,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天下的土地分給天下的每一個百姓,然後讓他們耕種,由國家收取賦稅,征用勞役。這樣一來,男耕女織,衣食無憂,君民相安,天下就可以永保太平了。”
“剛剛經過幾十年戰亂之後的大漢國,通過這種辦法,迅速繁榮和強大了起來。随着國家穩定,百姓們安居樂業,大家越來越富裕,人口也随之迅速增長。人口一多,土地就不夠,于是土地的分配逐漸發生了變化。”
“由于國家日益繁榮,有錢人越來越多,加上天災人禍,對外戰争等等不确定因素,造成了需求量越來越大的土地不斷地更換着自己的主人,于是大漢國的土地越來越集中到少數人的手裏。這些少數人就是王公貴族,皇親國戚,世族官僚,門閥富豪。他們得到土地的方法很多,主要是通過買賣,當然,其中也有人采取*的辦法。”
“按理說,臣民擁有的個人财富越多,大漢國就越富有,但爲什麽會出現如今這種現狀呢?”
李玮稍稍停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就牽扯到我大漢國的賦稅和土地所屬問題。”
“我大漢的賦稅絕對是輕賦,這在過去是從未有過的。戰國的時候,孟子說,‘什一而稅,王者之政’,可見戰國年代的稅額是不止什一的,在孟子看來,什一之稅已是非常好了。我大漢國推行的稅額隻有‘十五稅一’,而且,實際上隻要納一半,即三十稅一。一百石谷子,也隻要納三石多一點的稅。前朝文皇帝的時候,還曾全部免收田租達十一年之久。即使是這樣,當年的國庫還裝不下一年的賦稅收入,可見國家之富。然而這種賦稅制度到了後來,卻産生了一個巨大的缺陷,結果百姓不堪重負,紛紛喪失土地,成了流民。造成這個巨大缺陷的原因就是土地所屬問題。”
“大漢國的所有土地都是陛下的。‘四封之内,莫非王土,食土之毛,莫非王臣’,這天下所有都是當今陛下一人的财富。大漢律規定,土地隻有一種分配方法,那就是由陛下向百姓授田,或者賞賜給權貴們。矛盾的是,本朝大漢律又規定,土地私有,耕者有其田,擁有者可以自由使用,也可以自由出賣。因爲土地可以自由買賣,于是就有了土地兼并,于是就出現了貧者無立錐之地的窘境。”
“朝廷的租稅越輕,zhan有大量土地的權貴富豪們就越富有,他們就越有錢兼并購買土地,同時他們對土地的zhan有yu望也越來越強烈。權貴富豪們隻要交納朝廷三十分之一的稅,而農民賣了地之後,爲了生存隻能租種他們的田地,卻要交給他們十分之五的租稅,這就是大量百姓無法耕種土地成爲流民的直接原因。”
“大漢國的土地和财富都集中在這些土地擁有者的權貴富豪們手中。這十幾年來,大漢國戰禍天災不斷,賦稅銳減,國庫空竭,國勢日衰,但大漢國的權貴富豪們卻過着富過王侯的奢華生活,他們zhan有成百上千頃的土地,擁有成群的奴婢牛馬和無法計數的金銀珠寶。他們爲了斂積更多的财富,逃避朝廷對兼并土地者的打擊和限制,于是刻意隐瞞自己的土地數目,不向國家交納賦稅。朝廷無奈,隻好與他們妥協,對他們肆意兼并土地的行爲視而不見,希望能從他們手中盡可能多地征收錢财,以增加國庫的賦稅收入。”
“喪失土地的百姓沒了土地,無法交納賦稅,隻有兩條出路,一是租種權貴富豪們的土地,勉強糊口,一是離開家園成爲流民。但是租種土地的百姓一旦遇到災荒之年顆粒無收的時候,他們也隻有逃離家園去做流民了,因爲他無法交納租稅,唯有逃命而已。”
“本朝自孝和皇帝以來,土地兼并的現象越來越嚴重,随之而來的就是流民的規模也越來越大,叛亂也就越來越多。”
“大漢國的流民問題就是這樣産生的。”李玮默默地看了大家一眼,聲音低沉地說道,“要想解決它,就要打破土地兼并,要想打破土地兼并,就要侵害權貴富豪們的财富,所以……”
“大人,你能做到嗎?當今天子的田産你能讓他交出來充公嗎?當朝三公九卿的田産你能讓他們交出來歸還流民嗎?”
李弘坐在席上,呆若木雞,腦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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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