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台兄,十四萬對十三萬,這戰打下來,西涼沒有部隊了。叛軍是消滅了,但羌胡呢?羌胡沒有消滅。”皇甫郦小聲說道,“将來,胡族入侵怎麽辦?”
耿鄙趕忙說道:“這個事情容後再議,現在最要緊的是對付眼前的敵人,諸位大人不要扯遠了。”
桑羊看到氣氛緊張,也趕忙說道:“還是請太尉大人決斷吧。”
張溫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立即傳令董将軍,屯兵美陽城,不準後退一步。”
陶謙面色一冷,長歎一聲,甩手就走出了大帳。
孫堅氣憤地叫道:“司馬大人無禮,竟然不給太尉大人行禮就出帳,太無禮了。”
張溫伸手拍拍孫堅,笑着勸道:“恭祖心高氣傲,一向如此,不要見怪,不要見怪。”
===
這是一個陽關燦爛的日子。溫暖的太陽,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和洵的微風,無邊無際的青色平原,讓人心曠神怡。
李弘和小懶在成國渠邊縱馬狂奔,享受一下大戰來臨前的一刻輕閑。
“黑豹的适應能力強多了,好馬就是好馬。”小懶用力拍拍黑豹矯健的身軀,連聲誇獎道。
“各部的戰馬現在适應的怎麽樣了,還有死的嗎?”李弘一邊擦着頭上的汗,一邊笑着問道。
“昨天聽小虎說,這幾天情況好多了。左司馬沒有向你禀報嗎?”
“這幾天我都在兵曹營裏。一般事情我都叫左司馬自己處理。他學問很大,字寫得好,文章寫得好,棋也下得好。有一次子龍的文章出了點問題,給他指出來了。你瞧子龍佩服的,就差一點沒有喊他老師了。”李弘笑着說道,“他性格溫和,爲人也謙虛大度,和我們很處得來。幸好他留下了,當初要是和張白騎一起走了,那就太可惜了。”
“黃巾軍中,有才能的人太多了。當初我叫衛政衛國安做刺奸,老伯還十分不高興,認爲我太随便了,不重視這件事。現在你看看,一個多月走下來,從邯鄲到長安,大的違反軍紀的事一件都沒有發生。我就奇怪,國安還有這麽大本事?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做事有條不紊,條理清晰,主次分明,堅決果斷,厲害,不佩服不行。老伯都說服了。斥候營的軍候陳鳴陳子蟬,辦事能力和辦事方法都比守言強。我有一天威脅守言,要是再不好好幹,一邊涼快去。”
小懶笑道:“守言肯定氣壞了。不過話說回來了,我們從盧龍塞開始,一年多來,你從士兵做到中郎将,我們沾你的光,也從士兵做到别部司馬,軍司馬,但我們因爲沒有讀過書,許多方面的确不如那些讀過書的人。識字和讀書的區别,就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李弘摟着他的肩膀說道:“不要喪氣嗎?我連篇文章都寫不好,不也做個中郎将了。将來有時間,請老師教我們。對了,就請左司馬,不用掏錢的。其實我認爲讀書主要還是明理,知道怎麽去做人。如果你知道怎麽做一個正直的人,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不用念書也可以。就象我們打仗。沒有人教你,可你照樣會打仗,會打勝仗。那些貪官污吏,個個都是讀書人,可他們禍國殃民,還不如不識字。你說我說的對嗎?”
小懶點點頭,“聽你說話,什麽煩心的事都沒有了。在盧龍塞的時候,我們四個人就喜歡聽你說話。要是吳八和大頭還活着,我們五個人在一起多好。那樣的話,現在我們還在盧龍塞,天天早上都還可以睡睡懶覺。”
李弘沒有說什麽,用力摟着小懶的肩膀,心裏酸酸的。
他長長地籲了口氣,說道,“人均究都會死的,早晚而已。”
“你這幾天在兵曹營幹什麽?”小懶問道,“還在做長矛?”
“對,要多做一點武器。兵曹掾史紀惟紀正一從冀州帶來了不少木匠鐵匠,所以隻要原料不缺,還能趕制不少。這個紀正一過去是個做藥材的商人。做商人就是不一樣,頭腦靈活。這次到了關東,許多士兵水土不服,上吐下瀉,頭暈發熱,幸虧紀正一帶了不少醫匠,一路上買了不少藥材,否則麻煩大了。這個人了不起。老伯自從有了他做副手,幾乎天天甩手,現在竟然還有空幫我遛馬。”
小懶歎道:“的确,沒有那些醫匠我們就慘了。”
李弘接着說道:“目前我們的步兵缺乏對付西涼鐵騎的有效手段,而且他們也缺乏長時間的訓練,所以現在就指望這批巨型矛發揮威力了。”
“巨型長矛已經夠多了,在冀州我們就緊急打造了一批。現在缺的是巨型盾,還有就是士兵們的訓練。雖然過去他們是黃巾軍的主力,但和盧龍塞的士兵比,他們差多了。”
“勉強湊合吧。二十多萬人的戰鬥,拼的不是士兵的體力和武器,而是人數。去年,我們在廣甯草原上進行過多次步騎對練,對步兵如何對抗騎兵很有心得,你們還在一直用這個辦法訓練士兵嗎?”
“當然。戰馬都能對付,還怕對付不了人嗎?“小懶笑着反問道。
李弘大笑起來。
===
邊章和韓遂在大帳内悠閑的下着棋。
“胖子待在美陽至今不撤,是不是有什麽企圖?”邊章一邊揮手叫斥候退下,一邊小聲問道。
“胖子狡詐得很,小心些好。我們距離美陽三十裏紮營,就是防備他突襲。”韓遂笑道,“他難道不怕我們圍城?”
“周慎和皇甫鴻的人馬都在槐裏,胖子當然不怕我們圍城。”邊章輕輕放下一子,緩緩說道,“我們來了他還不撤,的确奇怪了。難道他要等我們和石頭會合後,十三萬大軍一起打他?”
“胖子是什麽人?他什麽時候吃過虧?不過從目前看,确實看不出他有什麽玩花招的手段。他隻有三萬人,就是想突襲,他的部隊人數也不夠。他有三萬騎兵?張溫的部隊加起來也還沒有三萬騎兵。這個死胖子,到底要玩什麽花招?”韓遂無奈地搖搖頭,慢慢說道,“想不明白。從目前我們得到的消息分析,冀州的援軍可能已經趕到長安。但這和胖子滞留美陽有什麽關系嗎?張溫的援軍一到,我們雙發的實力基本上已經旗鼓相當。”他緩緩放下一子,繼續說道,“但他們的騎兵要比我們弱。六月驚雷就是我們的最後保障。”
“張溫那邊,壽成的鐵騎還可以。”邊章說道,“他最近可給你寫了書信?”
“沒有。馬騰這人做事猶豫,想造反卻又怕被人唾罵,成不了大氣候。”韓遂微微笑道,“不就是伏波将軍的後代嗎?有什麽關系?我們既不反漢,也不反皇帝,誰會唾罵他?”
“壽成畢竟是名門之後,顧慮多也很正常。”
“算了,不指望他反戈一擊了。快馬催催六月驚雷和鐵狼幾個,不要在射虎谷磨蹭了,早點到右扶風來參戰吧。給石頭的命令送出去了嗎?”韓遂低聲問道。
“已經送去四次了。這個石頭,都已經是敵人了,還顧及什麽朋友之情?他遲遲不來,我們八萬人圍着美陽有什麽用?不但打不下來還有可能被張溫的援軍反圍住。這個石頭……”邊章連連搖頭,一臉的無奈。
“他和李文侯的部隊距離美陽還有一百多裏,也快到了,但就怕明天早上一起來,突然發現董胖子消失了,那才叫哭笑不得。你寫封信告訴他,如果他明天下午還不到美陽,我們這個朋友不要做了,大家各自拉着隊伍回金城。”韓遂捋着長須,笑道,“叫馬玩親自去,把臉拉下來說。”
邊章大笑起來。
===
董卓猛地一拍案幾,大聲叫道,“老邊來了?”
斥候吓了一哆嗦,趕忙回道,“來了,将軍,來了……”
“好。”董卓大吼一聲,神情極度亢奮。
散坐在周圍的幾個部下吃了一驚,齊齊望向董卓。
“将軍,出了什麽事嗎?”李肅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邊來了,石頭明天也要到了,有什麽好的。”胡轸不滿的小聲嘟噜道。
董卓望望周圍的部下,笑道:“老邊來早了,石頭來遲了,明天不用打仗,這麽好的事爲什麽不高興?”
李肅是董卓手下的四個校尉之一,另外三個是胡轸,董卓的女婿牛輔,還有一個年紀較大,是董卓的少年好友,叫楊定。董卓二十多歲做兵曹掾史的的時候,就帶着楊定和其他十幾個兄弟一起打天下。現在他們都陸續戰死,就剩下楊定一個兄弟了。
李肅高大英武,文質彬彬,文武雙全,說起話來口若懸河。他擅長察言觀色,琢磨董卓的心思,說一些董卓愛聽的話,董卓一向很喜歡他,唯獨忌諱他那張嘴,所以一直不敢把他當作心腹。
聽到董卓話中有話,李肅立即開動大腦,思前想後,力圖解開董卓話中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