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弘回到大司馬大将軍府,神情很疲憊。
鮮于輔、傅幹等人急忙迎上,詢問商議結果。李弘苦笑,“最關鍵的事沒有辦成。我要求親自審理此案,但丞相大人和禦史大人堅決不同意,還拿大漢律駁斥我。太尉大人不好支持,而太傅大人竟然躲在家裏不出來。”
“太傅大人沒有參加議事?”傅幹非常吃驚。
“丞相大人催了幾次,我也催了幾次,但他就是不露面。”李弘氣得連連甩手,“如果他能支持我,好歹我也能占點優勢,這個老狐狸……”
傅幹、王淩等人還想再問,李弘擺擺手,“我太累了,讓我一個人靜一下,我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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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披着一件毛褥子,懶洋洋地斜靠在案幾上,閉目沉思。
火盆裏的炭火稍稍大了一點,屋子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煙味。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鮮于輔走了進來。
李弘睜開眼睛,坐直了身軀。鮮于輔在他旁邊坐下,伸手拿起火鉗去撥弄炭火。李弘把毛褥子蓋到了鮮于輔腿上,“天太冷了。這雪不知道要下到哪一天?”
“總要個三四天吧。”鮮于輔說道,“不知道河西的情況怎麽樣?今年冬天,子玉(閻柔)他們要吃苦了。”
“他啊,日子過得肯定比我們好。現在大概正在一邊烤火,一邊喝酒,逍遙快活。”李弘笑道,“我們就不行了,晚上連睡覺都不踏實。”
鮮于輔笑笑,放下火鉗,随口問道:“你看,要不要和仲淵見次面?”
“合适嗎?”李弘搖搖頭,“這件事,雖然是仲淵幹的,但誰有證據?表面上看,此次打擊的是穎、汝士人,但其實針對的是我們。現在我乘機脅迫朝廷,讓張遼他們督領州郡,從中得到了好處,朝中很多人也許會認爲是我幹的。”
“那你打算怎麽辦?”鮮于輔問道,“此事一旦交到廷尉府,辛評、荀谌他們就沒有活路了。廷尉府的人随便編個證據,就能把他們的腦袋砍了,而且還能牽連一大批無辜。”
“仲淵這一手,最厲害的地方就在這裏。讓荀彧、辛評等人見面的是我們,抓人的是京兆尹,審訊的是廷尉府,定罪的是禦史台,下旨砍頭的是天子和長公主,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李弘無奈地笑道,“将來朝堂上亂成一團,受益最大的是他,其次是我們,所以仲達(司馬懿)才答應了仲淵的要求,但仲達哪裏知道,現在朝堂上的鬥來鬥去,其實就是爲了我手中的兵權啊。如果謀大逆一案成立,穎、汝士人遭到重擊,我們和外朝随即成爲死敵,而長公主則步步進逼,至于仲淵,可能會得到外朝和長公主的支持,漸漸控制整個朝政,如此一來,北疆系的分裂将更加嚴重,我們将非常被動。小天子将來想順利主政,難如登天。”
鮮于輔猶豫了片刻,慢慢說道:“仲淵的目的,大概主要還是想救出丁立和朱魭兩位大人,他并不一定是針對我們。”
李弘笑了起來。
“大漢爲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朝堂上下無人不知,其教訓之慘痛,刻骨銘心。從孝靈皇帝駕崩到現在不過十三年,這十三年,給大漢社稷帶來了深重的災難。我們也罷,朝中的大臣也罷,死去的袁紹也罷,依舊負隅頑抗的劉表、曹操、劉備等人也罷,無時無刻不在思考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拯救大漢,以避免災難的繼續和再度發生,所以,朝堂上至今還在争鬥,戰場上至今也還在厮殺。”
“過去,我們和仲淵、公定(朱穆)、益謙他們一起,爲了北疆而奮戰,爲了拯救大漢而努力,我們在策略上保持高度的一緻,我們在治國理念上沒有根本分歧,但随着時間的延續、随着中興大業的逐步展開,我們在策略上、治國理念上産生了分歧,繼而雙方在利益上也産生了矛盾和沖突。”
“去年,北疆人控制了中書監,控制了國政決策權,随即北疆人開始分裂。爲什麽分裂?是因爲有人損害了我們的權勢,我們的利益。我們認爲控制朝政、控制兵權的應該是我們武人……”李弘說到“武人”兩個字的時候,聲音突然提高了,“仲淵他們顯然沒想到,我們會做出這麽強烈的反應,甚至包括你大概都沒想到吧?北疆人過去沒有武人和士人的區别,一直以來,我們習慣于一起決策,或者很多時候,是我們武人做出決定,仲淵和公定他們去執行,但上次情況變了,事情反過來了,仲淵他們在朝中控制了決策權後,竟然對我們的決策置若罔聞,強行要求我們接受朝廷的決策。這是我,或者說是大多數武人所不能接受的,所以我斷然決定反擊。”
“仲淵他們遭到了重擊,北疆人随即分裂。”
“這裏面有北疆士人的原因,也有我們的原因。我剛才說了,中興大業走到這一步,我們之間已經有了根本分歧,仲淵他們有自己的中興策略,有他們自己的利益,而我們也有我們的中興策略,有我們的利益,所以雙方之間的分裂很正常,非常正常。這沒有什麽不好理解的,我們當初就不是一種人,過去能走到一起,能齊心協力,其實也就是爲了這一天,爲了權勢傾天的這一天。”
“分裂了有分裂的好處,而且分裂的好處非常明顯。你看,北疆系分裂了,對朝堂威脅最大的勢力分解了,朝堂上的形勢馬上大變。”
“現在長公主和仲淵夫婦走得很近,朝堂上的部分勢力也迅速靠攏仲淵。如今仲淵羽翼豐滿,成爲朝堂上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很好。我們也一樣,我們和北疆士人分裂後,各地士人和我們的關系迅速改善,我們現在是朝堂上實力最強的力量,沒有仲淵他們的幫助和支持,我們一樣可以控制朝政。”
“當然了,我們都還是北疆系,合則無堅不摧,分則實力大減,每當到了關鍵時刻,北疆人自然會聯手抗敵。十幾年來,我們和仲淵他們用鮮血和生命築就的感情,一般人很難理解。”
“這一次,仲淵給我們創造了一個很好的機會,我們可以利用朝堂各方的激烈矛盾,讓大量武人入朝。如果我們能妥善解決此事,把謀大逆之案的影響控制在一個理想的範圍内,我們還能進一步改善和士人的關系,并把朝堂局勢向有利于我們控制兵權和朝政的方向推進。”
鮮于輔連連點頭,欣慰地說道:“子民,還是你看得透徹。過去以爲你隻有打仗厲害,現在看來,你在朝堂上更厲害。”
“你隻要把朝堂當戰場,竭盡全力去赢取勝利,絞盡腦汁用最小代價取得最大戰果,你就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李弘笑着拍拍鮮于輔的後背,“朝堂其實很簡單,它就是社稷的一個門面,裏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利益。這些利益就象一個大餅,你隻能吃一口,剩下的要給别人吃,如果你多吃了一口,那别人就吃虧了,就要對付你,要吵嘴打架,打得不好整塊大餅就打碎了,但人都有貪欲,都想多吃一口,都想占便宜不想吃虧,怎麽辦?”
“把餅做大,隻有把餅最大,讓大家都能多吃一口,那問題就解決了,但把餅做大,需要時間,需要齊心協力,有些人未必願意,于是,有些人在做更大的餅,有些人在偷懶賣滑,有些人一門心思想把現在這塊餅獨自吃了,這樣各種各樣的花招也就出來了,這就是國政。最好的國政是,用各種辦法,讓大家做更大的餅,而最差的國政的是,大家争吵不休,把現在這塊餅打碎了。爲了最大程度地做好國政,需要許多手段,而用得最多的手段就是欺詐。”
“自古以來兵不厭詐,隻要能擊敗敵人,即使違背良心欺詐對手,那也是可以接受的,可以原諒自己的。”
鮮于輔暗暗吃驚,心裏一陣發寒,兩手不由自主地把腿上的毛褥子向上拽了拽。
“這麽說,你有對策了?”
李弘皺皺眉,“想法不是很成熟。我對你說說,你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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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朝堂上的争鬥,最終目的還是奪回我的兵權。
洛陽收複後,中興大業的基石已經奠定,采用何種平叛策略其實無所謂,直接影響中興大業的是我們的朝堂,我們的中興策略,我們的新政,而對中興大業危害最大的就是我手上的兵權。
隻要兵權控制在我手上,朝堂上下寝食不安。
“所以,我打算辭去大司馬一職,還是做我的大将軍。”李弘平靜地說道。
鮮于輔駭然心驚,剛想出言阻止,蓦然想到李弘必定留有後手,這肯定是以退爲進的緩兵之策,還是繼續聽李弘往下說吧。
“在軍中,最爲長公主信任的子烈(徐榮),最爲外朝大臣所認同的也是子烈,所以……”李弘看了鮮于輔一眼,“我打算舉薦子烈爲大司馬。”
目前朝中資曆最老的、暫時沒有官職的、而又能得到各方認同的将軍隻有徐榮。鮮于輔有胡人血統,麴義的性格飛揚跋扈,兩人都不合适出任大司馬一職。
“上午,我對丞相大人說了,在太尉大人回避期間,太尉事暫由飛燕代領。荀攸大人這個太尉做不了幾天了,此事最後不論結果如何,他都要主動請辭,這樣将來飛燕做太尉,子烈出任大司馬,你代替飛燕出任光祿勳,再加上衛尉奉先(呂布)、執金吾子龍(趙雲),我們六個人在朝堂上,完全可以控制兵權。我實在沒有必要頂個大司馬的官銜,成爲衆矢之的。”
“如果……”鮮于輔猶豫了片刻,遲疑道,“子烈對長公主言聽計從,如果他在兵事決策上聽從長公主的,将來的事情可能……”
鮮于輔和徐榮有些矛盾。幾年前在晉陽的時候,長公主曾在北疆強行推行“土斷”之策,當時主持河東軍政大權的徐榮堅決支持,鮮于輔爲此和他差點反目,認爲徐榮背叛了李弘。現在李弘想退到幕後,把徐榮推到幕前,鮮于輔非常擔心,害怕再次發生同樣的事。
“我正是需要子烈(徐榮)支持長公主。”李弘笑道,“換句話說,适當的時候,長公主可以通過子烈,擁有部分兵權,以解決在國政決策上碰到的棘手問題,從而極大緩解目前官制中的弊端對國政決策所産生的制約,同時,也通過徐榮參隸尚書事,進一步幫助武人影響和控制國政決策權。”
如果徐榮以大司馬的身份參隸尚書事,那麽就有六位上公大臣和長公主一起決策國事。丞相、太尉、禦史大夫、太傅、大司馬、大将軍,其中北疆武人占了一半,這對長公主的最後決策顯然具有決定性的影響。
“現在國政決策主要是中書監,而中書監又實際上控制在仲淵(李玮)手上,上公大臣們對長公主的影響并不大。”鮮于輔覺得李弘這個辦法未必能産生預期的效果。
“你知道仲淵爲什麽拒絕擔任中書監,而在外朝做一個大司農卿嗎?”李弘笑着問道。
“他還不是和你一樣,擔心鋒芒太露,成爲衆矢之的。”鮮于輔笑道,“那小子狡猾得很,輕易不會做個出頭鳥。”
“不是,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在外朝建立勢力,繼而控制外朝。”李弘搖手道,“他的目标是丞相。”
“他想做丞相?”鮮于輔詫異地望着李弘,連連搖頭,“他資曆不夠,除非再過十年,否則絕對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李弘用力揮揮手,大聲笑道,“把朝堂上有資曆做丞相的大臣都趕下去,仲淵不就順理成章,入主丞相府嗎?”
鮮于輔目瞪口呆,“子民,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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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玮如果做了丞相,即控制了外朝,又控制了内朝,最害怕的不是别人,而是長公主。長公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李玮的人統統趕出中書監,或者甩開中書監,重新起用尚書台,以尚書台做爲國政的決策中樞。
李玮要想實現這個目的,需要我們的鼎力相助,也就是說,他要把外朝的大門向北疆武人敞開,讓北疆武人盡可能進入朝堂。
“我們做一個設想,如果朝堂上形成這種格局,長公主在得不到幫助的情況下,隻有拱手讓出權柄,她沒有任何抵抗的餘地,但正因爲我們預先設下了子烈(徐榮)這步棋,長公主有了反擊的實力,她可以迅速做出回應,以尚書台爲權力中樞,繼續掌控權柄。”
鮮于輔恍然大悟,“你想重新控制尚書台?”
“對。”李弘微微笑道,“上次,長公主和朝廷爲了削弱我的權力,修改官制,設中書監爲權力中樞,把尚書台丢到了一邊,把它變成了個養老的地方。現在沒人關注尚書台,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誰都不會注意到尚書台。”
“最近,長公主下旨,調整了一批官吏,趙戬、左彥、王烈等人都被調進了尚書台,而餘鵬則被拜爲京兆尹,陳登也到宗正府任職。顯然,仲淵這是在爲自己增加外朝實力,而把我們的人調到尚書台養老。好,好事啊……”李弘笑道,“這次,我乘着請辭大司馬的機會,把更多的人調進尚書台,将來,局勢一變,國政決策就到了我們手上,不費吹灰之力。”
“到了那個時候,北疆武人不但在外朝已經站穩了腳跟,而且還控制了權力中樞尚書台,朝政盡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李弘喜笑顔開,非常興奮地問道:“羽行兄,你看此策如何?”
“我先退一步,迷惑他們一下,讓朝堂上的危機暫時緩和下來,以赢得各方的好感,并得到部分士人的擁護。”
“然後再幫助李玮入主丞相府,逼迫長公主和李玮分裂。這樣,我們在外朝可以形成各方勢力之間的制衡,有效制約李玮,削弱李玮的實力;在内朝可以控制尚書台,控制決策權,爲小天子将來主政打下堅實的基礎。”
鮮于輔想了很久,突然問道:“你要殺多少人?”
“不,不,不……”李弘連連搖手,“我不會殺人。我不但不殺人,我還要盡可能保護所有可能被殺的人,隻要這樣,此計成功之後,我才能穩住朝堂局勢,才能穩住中興策略,才能争取足夠長的時間等待小天子長大。如果朝堂上一直這樣激烈争鬥,不要說平叛策略将一再延遲,就連剛剛起步的中興大業都有可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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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上,栎陽。
大司馬大将軍李弘堅決要求親審此案,而且一連三奏,這讓長公主大感爲難。
她首先下旨批準了太尉荀攸的懇求,允許他回避,并拜光祿勳張燕暫領太尉事,主持太尉府的日常事物。同時,她召集中書監大臣議事。中書監陳群竭力上陳,認爲此案由天子老師親審最爲合适,并力薦太傅楊彪、大将軍李弘共同主審。
丞相蔡邕、禦史大夫劉和、太仆孔融、廷尉張邈極力反對,連連上奏勸谏。廷尉張邈還親自趕到栎陽呈述原因,認爲不合律法。
長公主委決不下,私下召見大司農李玮、少府張範,征詢意見。兩位大臣也認爲此案應該由廷尉府審理。李玮說,實在不行,就由殿下親審。殿下去一趟長安,露個面,剩下的事就交給廷尉府去辦。年底前,此案一定能水落石出。
長公主随即做出決定,并讓中書監拟旨。
陳群聞訊,大驚失色,連夜派人急報長安大将軍李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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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謀刺天子案發生的第五天,大司馬大将軍李弘上奏天子,請辭大司馬一職。
李弘在奏章中聲淚俱下,表示爲了朝堂的穩定,爲了中興大業的成功,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今臣決心西征,西疆不平,則臣不歸。臣可能就此馬革裹屍,再無歸期,特辭去大司馬一職,以免贻誤國事。
朝堂震驚。
長公主手诏大将軍,極力安慰。她和中書監、尚書台等大臣仔細商議,但誰都猜不透李弘的心思。難道他當真要放棄兵權?大将軍想幹什麽?
第二天一早,丞相蔡邕、代領太尉事的光祿勳張燕、禦史大夫劉和等二十多位公卿大臣齊聚栎陽宮。這次太傅楊彪來了,而且還是第一個到。大臣們緊急商議對策。
丞相蔡邕鼓掌相賀,認爲此奏足見大将軍的忠誠,天子和朝廷應當接受大将軍的辭呈,并建議廢除大司馬一職。
無人響應。
此時此刻,大将軍突然上奏請辭大司馬,絕不是交出兵權這麽簡單的事,鬧得不好可能是一場血腥殺戮。想想當年董卓在洛陽的暴行,大臣們就不寒而栗。現在還是應該保持絕對的沉默爲上策,這等難題還是交給長公主解決爲好。
衛尉呂布上奏。洛陽雖然平定,但距離天下平定之日還遙遙無期,此刻萬萬不可拿去大将軍的兵權,以免動搖軍心。
鮮于輔、徐榮、麴義、張燕、趙雲、袁耀、賈诩等大臣也急忙上奏,勸谏長公主不要接受大将軍的辭呈。這裏面除了鮮于輔和徐榮,沒人知道大将軍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包括張燕聽到這個消息後,都是極度震駭。
太常許劭、大司農李玮等大臣也接着上奏,認爲長公主應該慎重,即使大将軍極力請辭,那最好也要等到天下平定後再接受。
太傅楊彪突然說話了。
大将軍主要是太累,連連在外征戰,就算是鐵人也要累垮了,而且他回到長安後,日夜處理政務,沒有休息過一天,尤其是最近,竟然還出現了謀刺天子的大案。他能不憂心如焚,急着要出征西疆嗎?所以,臣認爲,殿下接受大将軍的辭呈,那才是真正愛惜大将軍。至于大司馬一職,不能廢除,還是讓一位功勳卓著的将軍出任爲好,一來可以分擔大将軍的憂苦,二來也能維持朝堂的穩定,有助于中興大業的推進。
長公主和大臣們商讨了三天。期間大将軍又來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奏章,再一次懇求天子和長公主接受他的請辭。
長公主最後采納了楊彪的奏議,接受大将軍的辭呈。
同日,長公主下旨,拜右車騎将軍徐榮爲大司馬、參隸尚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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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軍接到聖旨後,感謝天子和長公主殿下的聖恩,并再次懇求親審謀刺天子案。
這次沒有任何大臣提出反對意見。
長公主下旨,大将軍李弘、中書右令劉放主審謀殺刺天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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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辛評、荀谌、審榮四人先後走進大堂的時候,他們先是看到了豐盛的酒菜。四個人又驚又怒,看樣子吃完要殺頭了,死得冤啊。十幾天前,他們在酒筵上被抓了進來,睡了十幾天的牢房,人沒有看到一個,話沒有說一句,接着又要吃斷頭飯走人了。
這時,他們看到大将軍李弘走了進來。李弘笑容滿面,熱情招呼他們坐下。
荀彧冷冰冰地問道:“這是斷頭筵?”
李弘笑笑,“天子下旨,讓我主審此案。”
四個人喜出望外。審榮大概太激動了,竟然留下了眼淚。長安的事他們大概都清楚,設計陷害他們的肯定不是李弘,而是李弘的對手。把他們殺了,中原局勢立刻緊張,而且從此沒人相信李弘了,也沒人敢投降李弘了,将來南方的仗會打得非常艱苦,這是李弘絕對不願意看到的。現在李弘主審,此案可能徹底翻盤,他們的命不但能保住,就是他們在長安朝廷的宗族親人也能免除一場無妄之災。
辛評坐下後,感激地說道:“這十幾天來,多虧了大将軍的照顧,否則我們……”
“慚愧,我沒能兌現承諾,很對不起你們。”李弘搖搖手,“你們暫時在這住一段時間。等過完年後,我再想辦法替你們脫罪。”
辛評等人連聲感謝。
李弘指指荀彧:“荀大人,我想問一句,如果曹大人知道你因爲牽扯到謀刺天子案被抓緊了牢房,生命岌岌可危,他會做出何種對策?”
荀彧大笑,“大将軍以爲呢?”
“我想,襄陽的和談使者很快就要趕到長安了。”
荀彧稍顯驚愣,旋即恍然,臉露敬佩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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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下,李玮找了個借口,親自趕到大将軍府拜會李弘。
李弘和他閑聊幾句後,突然說道:“仲淵,你是不是應該做丞相了?”
李玮吃了一驚,連連搖手,“大将軍,我還想多活幾年,你不要吓我。”
李弘大笑,“你應該考慮考慮,這是個好機會啊,否則,不要說修改《田律》了,就連丁立和朱魭的性命都很危險啊。”
李玮心中暗凜,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送走了李玮,李弘急書大鴻胪袁耀,速來大将軍府一晤。
袁耀接到書信後,大喜,急忙驅車而來。他等這封書信等了十幾天,總算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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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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